第304章 陰陽兩隔
三日後,秦王一行人抵達了秦王府。
知夏許久沒見主子,每日憂心的覺都睡不好,這會兒見著人,差點嘴一癟哭出來:“王妃,您可算回來了,怎麼瞧著瘦了許多,臉色也不太好。”
“趕路太急,沒顧得上休息,晚上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知夏連連點頭:“膳食都已備好了,王爺與王妃需要用膳麼?”
秦禹寒:“凝歌,我得入宮一趟。”
“嗯,你去吧,我在院裏等你。”
“好。”
秦禹寒策馬離去,柳凝歌回到汀蘭苑,桌上擺放著幾盤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我離開的這段時日,京都可有什麼動靜?”
“王妃放心吧,一切都好,就是前幾日陳小姐來過一趟,問您何時回來。”
“陳小姐可說找我有何事麼?”
知夏:“沒有,可奴婢瞧著她的神情焦躁,像是有煩心事。”
“你派人去國公府一趟,將陳小姐請過來。”
“是。”
陳月性情沉穩,從不會將情緒寫在臉上,這次說不準是遇到了棘手的麻煩。
小半個時辰後,陳月匆忙趕來。
“王妃,您回來了。”
“嗯,坐下喝杯茶吧。”
“茶就不喝了,王妃若有空,能否陪我去一趟侯府,林夫人情況不太好。”
柳凝歌細眉輕蹙:“不太好?”
“是,算算日子距離臨盆還有兩個月,可前些日子我去探望,她腹痛難忍,偶爾還有出血的症狀。林夫人特地請了溫太醫把脈,太醫說夫人的症狀是傷心過度導致。”
“傷心過度?她如今懷著孩子,有何傷心事?”
“我也不清楚,問林夫人,她也不肯多說,王妃,這事隻能麻煩你了。”
“知道了,我換身衣服就去。”
兩人乘坐馬車去了侯府,元蘭挺著肚子,躺在床上吃力的喘著氣。
“林夫人,我與王妃來看你了。”
“王妃來了?”元蘭想要下床行禮,被按了回去。
“你懷著身子,無需多禮。”柳凝歌打量了她一眼,“氣色怎會這麼差,我上次不是給你開過補氣血的方子麼?”
元蘭苦澀的垂著眼:“我記著王妃的交代,藥每日都在按時服用。”
“那為何還會這樣?”
“王妃,我父親半個月前,突發惡疾,亡了。”
柳凝歌沉默半刻:“生老病死是注定的,誰也逃不過,你還懷著孩子,不宜太過傷心。”
“我為了孩子,竭力控製情緒,不敢太過悲傷,可侯爺看我母家失勢,決意要休了我。”
“什麼?”陳月愕然,“你們夫妻二人相伴多年,而且很快孩子就會降生,侯爺怎麼可能休棄你?”
“侯爺又收了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子進府伺候。”林夫人淚眼朦朧,“我被休棄不打緊,可這兩個孩子該怎麼辦,將來在府裏,還不知要被那些妾室如何欺辱。”
“侯爺怎麼能如此對待發妻,簡直薄情寡義!”陳月憤恨的罵了一聲。
元蘭抹去淚水,“我實在不知該怎麼辦了,最近肚子總是一陣接一陣的疼,我很害怕孩子會受影響。”
“手伸出來,我替你把個脈。”
“好。”
稍作診斷後,柳凝歌沉聲道:“得給你準備催產的湯藥了。”
元蘭緊張不已的捂住了肚子,“王妃,我的孩兒尚未足月,這個時候生出來會不會出事?”
“不知道,隻能賭一把。”
“就不能再想法子,讓孩子在我腹中多待一段時日麼?”
“在待下去,你們母子三人都會有危險。”
元蘭悲痛不已,捂著臉泣不成聲。
“好了,別把力氣浪費在哭上,陳月,去把穩婆喊來。”
“我這就去。”
柳凝歌走到桌邊,寫下了一張藥方,吩咐下人熬煮成湯藥端過來。
催產湯藥很快被送進了房間,元蘭看著碗裏黑漆漆的藥汁,兩隻手不停發抖:“王妃,真的沒有別的法子了麼?”
“沒有。”
元蘭嗚咽一聲,認命般的灌下了湯藥。
約莫一炷香時間後,她的肚子開始劇烈疼痛,痛楚間隔時間越來越短,仿佛身體快要被撕裂成了兩半。
穩婆進房間檢查了一下,急道:“夫人快要生了!”
柳凝歌:“聽聞你是京都經驗最老道的穩婆,伯母與孩子的性命就全都交托給你了,倘若能母子平安,本宮重重賞。”
“王妃放心,老婆子一定竭盡全力。”
“好。”
門被關起,柳凝歌搬了張凳子坐在院內,陳月咬著唇,來回走動。
房內哀嚎一聲接著一聲,聽得人毛骨悚然。
“王妃,林夫人不會有事吧?”
“自古生孩子等於在鬼門關上走一遭,是否能平安,得看伯母的命數。”
“唉。”陳月真是想不明白,元蘭這樣一位溫婉持家的女子,為何命會這麼苦。
柳凝歌視線望向院外,隻見一位略顯臃腫的男子大步而來,正是昌平侯林伯通。
這男人年輕時,也是被不少人誇讚過俊美的,可如今被歲月摧殘的肥胖油膩,與林伯母實在不般配。
“秦王妃,聽說你給夫人灌下了催產藥,孩子尚未足月,怎能喝這種東西!”
“伯母憂思鬱結,已有小產征兆,再不將孩子催出來,恐怕最後會落得個一屍三命的下場。”
“可一碗湯藥下毒,要是生出個缺胳膊少腿的,那該如何是好?”
柳凝歌眯起眼:“就算缺胳膊少腿,那也是在肚子裏沒發育完全,與本宮有何幹係?”
林伯通辯駁道:“湯藥是王妃讓夫人喝下去的,當然得承擔責任,依我看,如若孩子在肚子裏待到足月,肯定不會有問題。”
“伯母腹部每日疼痛難忍,再挨兩個月,說不定會被活活疼死。”
“哪個女子生孩子不受苦,怎的旁人就受得,她受不得?”林伯通提起元蘭,語氣裏全是不耐煩。
陳月聽不下去了,“侯爺,林夫人這些苦痛都是為你受的,你怎能說這種話?”
“她嫁給我數年未能綿延子嗣,要不是顧念夫妻情分,我早就以七出之條休棄了她,如今繼續讓她在府裏當主母,已經算是我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