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變成瞎子
秦禹寒眉目冷淡,那雙深邃的眼眸也難以令人窺探情緒。
柳凝歌眨了眨眼,莫名感到了心安。
她這個人,不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很厭惡被別人威脅和壓迫。
憑心而論,她巴不得柳迎春就這麼被毒死,可她占據了原主的身體,站在女兒的角度,實在無法拒絕老夫人的提議。
等到那可憐的女人牌位被供入祠堂,她就徹底斬斷原主的一切,自此以後隻為自己活著。
“好,我答應您。”
老夫人長長舒了一口氣,薑氏也止住了哭聲。
隻要她願意出手,柳迎春一定能夠安然無恙。
片刻後,柳凝歌重新寫下了藥方,親自抓藥熬煮,全程沒有讓任何人經手。
滾燙的湯藥被薑氏端著喂進了女兒嘴裏,隻喝下去一炷香時間,咳血的症狀就已經消失,臉色也變得越來越紅潤。
薑淑喜極而泣,握住女兒的手無聲落淚。
柳建南坐在桌邊,絲毫沒有女兒脫離危險後作為父親的喜悅,反而感到很不耐煩。
柳柔秋和她的生母高氏憤恨的瞪著柳凝歌,像是在責怪她多管閑事。
至於柳若霜與潘氏,這母女兩人最擅長的就是掩藏情緒,明明恨得牙根發癢,還是得眼含熱淚,裝出打心底裏為柳迎春高興的模樣。
身為局外人,柳凝歌饒有興致的欣賞著這群人的神色,要不是顧念著老夫人在,真想抓一把瓜子坐下來看戲。
半個時辰後,柳迎春悠悠轉醒,先是咳嗽了幾聲,隨後抬手在空氣裏胡亂抓了一把。
薑淑欣喜的喚著她的名字:“春兒,你終於醒了!”
“母親?”
柳迎春下意識喊了一聲,嗓子果然發出了聲音,隻是聽起來就跟破鑼一樣,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不管怎麼樣,能開口就是好的,薑氏已經不奢求太多了。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女兒抱怨道:“母親,你怎麼不點蠟燭,周圍好黑,我什麼都看不見。”
薑氏嘴角的笑意一僵,“春兒,你在跟母親開玩笑吧?現在是大白天,怎麼可能看不見。”
“白天?!”
柳迎春用力揉了揉眼睛,眼睛還是看不到任何光亮。
她仿佛意識到了什麼,崩潰般的尖叫了起來,“我看不見了,我什麼都看不見了!母親,我變成了瞎子,我該怎麼辦啊!”
一聽到她瞎了,兩房妾室高興的嘴都歪了。
之前是個啞巴,現在成了瞎子,這蠢貨真夠倒黴的!
老夫人眉頭緊皺,“歌兒,這是怎麼回事,迎春的眼睛怎麼會出問題?”
柳凝歌上前幾步,為柳迎春把了個脈,“她之前喝的藥裏被下了毒,毒素淤積太久,引起了雙目失明。”
“那還能治好麼?”
“治不好了。”那麼烈的毒,能保住一命已經算是難得。
“不可能!”薑氏無法接受自己唯一的女兒變成睜眼瞎,把所有怒火都發泄到了柳凝歌身上,“是不是你又在藥裏做了什麼手腳!春兒昨天眼睛還好好地,怎麼可能說瞎就瞎!”
“夠了!”柳建南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凝歌願意出手救人已經算仁慈,你不知感激也就算了,還往她身上潑髒水,簡直混賬!”
說罷,他略顯討好的朝著秦禹寒看去,“王爺,您莫要聽這無知婦人胡言亂語,我們都相信凝歌不會做出害人的事。”
柳凝歌眼神裏略帶不屑。
柳建南不愧是個‘能屈能伸’之人,為了緩解和秦禹寒的關係,表現的無比偏袒她。
這種行為說的好聽叫識時務,說的難聽點就叫裝孫子。
隻要能為自己謀得好處,麵子和尊嚴根本不重要。
“難得丞相眼明心亮。”秦禹寒淡淡噎了他一句。
柳丞相尷尬的咳嗽一聲,低頭閉上了嘴。
“母親,我不要做瞎子,你快找人幫我醫治,你快去啊!”柳迎春無暇管其他人,要死要活的哭喊著。
老夫人被吵的頭都快裂開了,心煩的站了起來,“瞎了就瞎了,總比死了好,有什麼可哭的!”
果然,她訓斥完後,床上立刻停止了哭聲,但由於傷心過度直接暈了過去。
“歌兒。”老夫人望向了柳凝歌,“迎春的事說出去總歸不光彩,不適合請別的大夫,能否勞煩你在府中留一日,晚上再替她把個脈,開幾劑方子。”
“好。”現在回去和晚上回去沒多大差別,再說都已經飯點了,總得先填飽肚子。
“那就辛苦你了,時候不早,老身先回院子,剩下的人都散了吧。”
眾人點頭各自散去,柳凝歌推著輪椅,和秦禹寒一起出了房間:“今日耽誤了你上朝,皇上不會怪罪吧?”
“不會。”他腿疾不便,父皇不至於為這點小事生氣。
“那就好。”柳凝歌仰頭深吸了一口空氣,思緒清晰了不少,“你覺得誰是毒害柳迎春的凶手?”
男人寡薄的嘴唇裏吐出了三個字,“柳若霜。”
柳凝歌淺笑:“看來我和王爺心有靈犀。”
柳柔秋雖然歹毒,但心思並不算縝密,這樣的計謀不是她能布局出來的。
除了她,隻有柳若霜了。
“其實虎狼不可怕,可怕的是它們披上了一張羊皮,柳若霜就是這樣的人。”
秦禹寒劍眉上挑,算是認同。
“罷了,總歸沒有算計到我的頭上來,隻是可憐了玢兒,白白當了替罪羊。”
“嗯。”
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沒有足夠自保的能力,隻能任人魚肉。
柳凝歌很聰明,也很懂得步步為營,但她近日來行事太過顯眼,很容易招惹禍端。
不過沒關係,有他在,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分毫。
……
“砰——”
上好的鎏金杯盞被摔到了地上,瓷片散落一地,有幾片濺到了跪在地上的丫鬟臉上,劃出了好長一道血口子。
柳若霜蹲下身,指尖溫柔的落到丫鬟臉上,輕輕撫摸著傷口:“疼麼?”
她的手指如同毒蛇的信子,明明帶著溫熱,可卻讓丫鬟冷的渾身發顫。
“回小姐,奴婢不疼。”
“是麼?我不喜歡說謊話的人,告訴我,到底疼不疼?”
“……奴婢疼。”
柳若霜低笑,聲音陰冷的駭人,“卑賤如牲畜的東西,也配喊疼。”
她站起身,背對著丫鬟,淡淡開口:“來人,將這婢女的舌頭割了,讓她明白究竟什麼叫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