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矮平房,附近有幾所樓房遮掩掉了一些它本有的光線,房子的裂痕似乎還在延伸,雨水從屋瓦上滴落了下來,導致整個廚房就像在下雨一樣。
屋瓦上,一個穿著雨衣的身影正在忙碌著,兩隻手已經弄得髒兮兮的,雨水撲到了臉上,她也隻是用露在雨衣外的手臂略微一擦,便又忙了起來,毫不理會下麵那個對她大吼大叫的聲音。
“笨蛋!趕緊下來,這種事情你一個女孩子上去做什麼?趕緊給我下來!”將桶子裏的雨水倒進水缸裏,他將空桶放下後,走出廚房對屋瓦上的人嚷嚷著。
屋瓦上的人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做著手中的事:“我說,你別小看我行不?我可是體育界新星耶!這種事情難不倒我的啦!”感受到了他有些生氣的目光,她又說,“那種提水、倒水、換水的費力活我才不幹呢!”
深吸了一口氣,他又不放心地看了她一會兒,最後走了進去。
屋瓦上的那個人感覺到了注視自己的目光已經消失,她的臉上綻開了一抹笑容。
昏黃的燈光照耀在她的臉上,蒼白無血色的臉龐看起來竟有些紅暈,他坐在床頭,凝視著她,粗糙的手撫過她的臉頰,將她頰邊的幾縷發絲弄到了耳後。
廚房裏傳來了鍋鐵碰撞的聲音,幾番之後,陣陣蛋香夾雜著雨後的清新空氣傳了過來。
“還沒醒嗎?”麥色的臉龐上,柳眉微蹙。
林景君搖了搖頭,繼而對她勾起了一抹溫暖的笑:“做什麼呢?很香!”
“蛋炒飯唄!”林若宣走近床邊,“你先去吃吧!等下涼了就沒味道了!”
“你今天幫忙修理屋頂,一定餓了吧!你先去吃!”
看了他一會兒,林若宣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要吃一起吃!”
林景君無奈地搖了搖頭,心中卻滿是欣慰。
睫毛輕顫,眸子幽幽醒轉,疑惑地看著身邊打盹的人兒,她輕輕呼喚:“哥!若宣!”
“宣兒,你醒了!”看見睜開眼的她,林景君惺忪的雙眼一下來了精神,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他扶起她,“餓了吧!”
林以宣點了點頭,視線落在了那個還在打瞌睡的人身上。林景君隨著妹妹的視線,也將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他笑了笑,溫柔地將坐在椅子上的她抱起,讓她躺倒在了床上,並為她蓋上了薄被,嘴裏念叨著:“她今天幫忙修理屋頂,肯定累壞了!還沒吃東西呢!”
“爸呢?”
“去阿姨家了呢!說是要在那呆兩天!”他說著,盛了一碗蛋炒飯遞給她,“若宣做的,嚐嚐!”
林以宣接過蛋炒飯,蛋香已經變得很淡了,可是,溫暖的感覺卻不會消失,她抬起頭對著自己的哥哥甜甜一笑:“好好吃呢!哥,你也餓了吧!一起吃!”
寵溺地揉了揉她順亮的秀發,林景君點了點頭。
偷偷地睜開雙眸,聽著他們咀嚼的聲音,滿足的微笑出現在了她的臉上,睫毛,又一次虛偽地蓋上!
殘留的雨滴順著屋瓦一滴一滴地滴落到了地上,濺起了滿室的潮濕,卻蕩漾著一室的溫馨。
班級裏的朗誦聲整齊劃一,她卻不適時地敲響了教室的門,周圍頓時一片寂靜,他們個個抬起眼看著這個不算陌生的體育界新星,老師走到了她身邊:“怎麼了?”
“老師!我是來幫以宣請假的!”栗色的雙眸流轉,停留在了一個人的身上,她疑惑地皺了皺眉,隨即將視線落在了眼前的女老師身上,傳聞中最嚴厲的女老師就站在了她的麵前,她的語氣仍舊淡淡的,“她昨天暈倒了,今天讓她休息一天吧!”
細致的柳眉向上挑了挑:“那她醒了沒?”
“恩!”
“既然醒了,為什麼還要請假?難道你們還不明白‘頭懸梁、錐刺股’的意義嗎?不過就是暈倒了而已,不要在這裏小題大做!”女老師用拿著書本的那隻手指著她,“我允許她晚點來上課,就這樣!”
暈倒了而已?小題大做?鬆開了緊握的拳頭,林若宣抬起栗色的雙眼,冷冷地看著她:“為人師表……你真不配!”
全班倒抽了一口冷氣。那雙眼睛終於盯緊了她,她的臉上依然寫著倔強,隻是他不知道,原來……她也會有生氣的時候!
“你……”女老師扔掉了手中的書本,將手揚了起來,“目無尊長!”
教室裏傳出了清脆的一聲響。
不去理睬那灼熱的疼痛感,她依舊傲慢地抬著眼睫看她:“老師!等你的教學成績一落千丈時,請別後悔,曾經,是你放棄了一個好學生!”
“你什麼意思?”女老師的眉頭蹙得緊緊的。
林若宣淡淡地擱下一抹笑:“我說了,為人師表,你不配!老師記性不好嗎?”
“你……”她又一次揚起了手,卻被抓在了半空。
“老師!您別打了,您不知道,剛剛那一下,都打到我心坎裏去了!”聽到這句話時,林若宣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沈羿乖乖地賣著笑,“老師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她一般見識!生氣快老啊,您這麼年輕,老了多可惜呀!”
女老師聽著他一句來一句去的,又考慮到他的家世,她輕咳了幾聲:“既然沈羿同學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不追究了!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吧!”
“謝謝老師!”沈羿道完謝,便拉著林若宣離開了。
“放手!”林若宣皺眉看著那隻拉著自己的手,“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沈羿並沒有理會她的威脅,他自顧自地向前走著:“到了自然就會放開!”
林若宣不再說話,又走了一會兒,她驚訝地發現自己被帶到了那顆楓樹下,她的心情平靜了不少。
依言放開了她的手,他轉頭看著她,眸子裏有著沒來由的溫柔:“不疼嗎?”
“什麼?”
“你的臉!”看著她臉上的紅腫漸漸褪去,他才稍稍鬆了口氣,“你不是請假了嗎?幹嗎跑到學校來受罪?以宣不是還有她哥哥可以幫她請假!”就是聽說她請假了,他才一時興起地跑到了朋友的班級裏去。
“我瞞著她來的!”林若宣淡淡地說,“得到了老師的批準,她才會認命地在家養病!”
“為什麼我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沈羿看著她,心中似有千萬疑慮!
烏黑的碎發被風挑起:“什麼?”
“我感覺……你總是在逞強!”清風將他的話送到了她的耳邊,吹出了心中的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