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由長石條鋪成的道路,很窄,兩輛自行車隻能勉強並行通過。道路兩旁大部分都是小平房,隻有一兩幢剛蓋不久的三層樓房。樓房的主人在村裏是讓人羨慕的,因為他們已經不用再住矮平房,不用再擔心房間不夠睡,也不用再為屋簷漏雨而煩惱了。
小小的身影被夕陽的餘暉拉長著,一雙小腳丫走在並不平坦的石道上,在經過那棟這幾天突然加入的三層樓房時停了停,一會兒後,走進了一家牆壁已經有多處破裂的的平房裏。
“我回來了!”將書包卸在了地板上,她坐到了一把矮小的椅子上,順手又搬過一把較高的椅子。她從書包裏掏出了書本,作業本,鉛筆盒,放到了那把較高的椅子上,做起了作業,因為椅子麵的空間較小,所以,她總是先把書本上的作業題看一遍,就又把書放進了書包裏,椅子上隻留著小小的作業本和鉛筆盒。
“回來了!”父親正在廚房裏忙碌著,他探了探頭,又繼續搬弄著鍋裏的東西,不一會兒,整個家裏就充斥著濃濃的香味。
合上作業本,收起已經生鏽了的鉛筆盒,她放好書包,走進了廚房,自覺地將菜端到了大廳的飯桌上。
“好香啊!我快餓死了!”剛進門的那個身影,書包還沒卸下,就湊到飯桌邊,用手拿起了盤子裏的青菜,吹了吹風,塞進了嘴巴。
“哥!你有沒有洗手啊?”她小小的眉毛微微擰起,“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我當然是洗過手的,不然哪敢在你麵前這麼吃啊!”他邊說邊卸下書包,“我在學校做完作業才回來的!”
“好了!”最高大的那個人走出廚房,手裏還端著一盤菜,他笑著說,“菜齊了,洗手吃飯吧!”
洗著手,她在心中說著:我們要吃飯了哦,媽媽,你呢?
“你們兩個,最近學習上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啊?”林義俊邊說邊往他們的碗裏夾著飯桌上僅有的兩道菜。
“沒有!”林景君說完就把粥吃掉了半碗,沒有夾一次菜,好像他從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米粥,好吃到他可以一餐都不用吃菜。終於夾起了一口青菜,但他的筷子卻落到了她的碗裏,“宣兒,多吃點,不然以後會變白骨精的!”
林以宣小口小口地吃著,接過了他遞過來的青菜,她知道,他們都是省給自己的,默默地吃著飯菜,她將感動放在心中,小小的她已經學會了抑製自己的情感,她不想讓他們看出自己的早熟,畢竟現在的她,不過隻是一個小學三年級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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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新建起來的房子已經在周圍布滿了支架,準備裝修,拉著書包帶子的雙手緊了緊,那個時候他說:“我們明年也建新房子好不好?”可現在呢?她轉頭走進了一家小小的二層樓房,磚瓦已經很舊了,青苔爬到了牆壁上,屋簷下的蜘蛛放肆地在網上遊走著,她不會趕走它,因為它會幫她消滅一些蚊蟲。
桌上還有些小餅幹,她拿起來剛吃了一口,卻馬上吐了出來,她漱了漱口,拿著餅幹的手在垃圾桶上方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她望著垃圾桶裏的餅幹發著呆:“過期了呢!”喝了杯水,她上了二樓,打開電視機目不轉睛地看著。
夜裏十一點,她將自己扔到了床上,卻在淩晨時分又一次被噩夢驚醒,那血腥的場麵仍舊不肯放過她!手心的汗已經沾濕了那薄薄的被單,在這炎熱的夏季,她再次感覺到了寒冷,三年級的她在床上抽泣著:“爸爸!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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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停在了那座兩層高的房子前,她很想知道,為什麼這家人窗簾從未拉起,門也總是緊閉著,就像沒有人住一樣,可是她知道,這所房子是有人住的,因為她曾經見過房子裏亮著燈。
“宣兒!走啦!”林景君在旁邊催促到。
“恩!”林以宣點了點頭,跟著哥哥手拉手一起往學校走去,“哥,為什麼你都是上學跟我一起,放學就不跟我一起了?”
“呃……”林景君愣了愣,“我在學校做功課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回家就不想拿筆了!”
“好像是哦!”林以宣抬起頭想了想,“我真的隻見過你拿書,沒見過你拿筆耶,你真奇怪!”
“臭丫頭!廢話那麼多!”林景君白了她一眼,扭過頭去。其實作業我都是下課的時候就做完了,總不能讓你知道我放學是為了幫老師做事賺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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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間休息的鈴聲響了,同學們都興奮地衝往操場,玩了起來,隻有她,靜靜地呆在座位上,或是看書,或是寫字,那些熱鬧的場麵,那些歡笑的臉龐,從未出現過她,而她的生活圈子裏,也從未出現過任何人。
“她是平時活動得最少的那個,體育卻一級棒!而她功課是最認真的,卻總是保持在中上水平……”負責語文的許老師跟負責體育的陳老師哭訴著。
陳老師含笑點了點頭:“她的體育成績確實已經超過了這個年齡該有的!”
“下個學期就要分班了,雖然她的成績不曾上過巔峰,但我還是很喜歡她的,我總覺得這孩子有著不該有的成熟!”
“我想……不管她被分配到哪班,老師們都會喜歡上她的!”
小小的身影動了動,她走了出來,來到了他們的身邊:“老師!有沒有我可以做的活?我想賺錢!”
兩名老師愣了愣,隨後陳老師笑了笑:“跟以宣的哥哥一樣呢!”
她疑惑而又緊張地看著他。
“怎麼會想要賺錢?”許老師蹲下身子,像母親一樣溫柔地問。
“我要賺錢才能活下去!”她肯定地說。
兩名老師對視了幾秒鍾,許老師說:“讓我們想一下有什麼合適的活兒再告訴你好不好?”
“謝謝老師!”
“是發生了什麼事吧?一個三年級的孩子,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
“我想,我們得了解一下她的家庭!”陳老師的目光牢牢地鎖在了那個小小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