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宣卷二——又是一個秋季 分歧

落地窗外的那片原野,絢爛得如同夢幻,那搖曳著的火紅,恰似冬陽的柔和!今天第一片楓葉落下的時候,沈羿站在窗前,凝望著那一片手工植物,眼神黯淡了下去。是他親手將她從自己身邊推開的,他明白自己無法麵對他們在一起的畫麵,所以他隻能把自己關在家裏,即使他是那麼地想見到他們,不管是他,還是她!

門口處閃過了一抹藍色,沈羿走離落地窗,迎上那抹藍色身影,挽著她坐到了沙發上,他亦在她身旁坐下:“小薇!這麼早起來了啊?”

藍黎微笑了笑,視線投向了那個大大的落地窗,眼中盡是掩不住的溫柔,隻是似乎還透著些許無奈與心疼!她今天身穿一襲藍色及地長裙,更添她的柔媚典雅,她的嘴角揚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聲音依然那麼好聽:“兒子都起來了,做母親的又怎麼能貪睡呢?!”

沈羿將倒好的茶遞給了藍黎微,他悠悠地開口:“小薇!你見過若宣了?”

藍黎微接過茶杯,誠實地點了點頭:“恩,那女孩我很喜歡!”

似乎她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並沒有太過驚喜的表情,隻是眼眸裏那點光芒更亮了一些!

“哼!野丫頭一個有什麼好喜歡的?”一個聲音不合時宜地插了進來,在溫柔的空氣中灑下了一片冷冽,顯得那般冰涼,“一點基本禮儀都不懂的女孩,什麼地方值得你們喜歡了?”

沈羿驚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爸!你去找若宣了?”

沈昌不答話,隻冷哼一聲,在他們對麵的沙發上坐下!

沈羿走上前去:“爸!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就跑去找她了?你都跟她說了什麼?”

“還能說什麼?叫她離開你唄!”沈昌淡淡地說著,仿佛這是一件多麼理所當然的事情。

“為什麼?”沈羿雖然知道父親對若宣很有意見,但他也相信等他真正認識了若宣之後,便會接受,隻是,他會私自去找若宣,並且揚言叫她離開,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且不說她的身家背景了,她在學校到處鬥毆,胡作非為,哪裏還有一點女孩的樣子?還有……如果她真的喜歡你,那她為什麼整天在醫院裏粘著阿澤跟迮昶,我知道他們都對她動了心,她倒是真有些勾搭人的本事……”

“爸!”沈羿打斷了他,提高的音調足以表示他已經生氣了,他看著沈昌,盡量以平緩的語氣對他解釋,“爸,你誤會了!若宣在學校裏打架是因為那群校霸太過囂張,總是欺負別人,她是當過實習警察的人,看不過去才會出手相助,如果幫助別人的鬥毆也算是胡作非為的話,那國家還要警察幹什麼?至於阿澤跟迮昶,我們都是好朋友,阿澤住院,她隻是和迮昶在那邊照顧他,這樣,又有什麼不對呢?”

“照顧他?”沈昌的眉毛微不可尋地向上挑了挑,“我看不止吧!他們的感情都在醫院傳成了一段佳話呢,這僅僅是照顧他而已嗎?”

藍黎微看著愣住的沈羿,柳眉皺在了一起!她還是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嗎?

“那樣……也許是有原因的!”沈羿的聲音低了下去,心中的某一處微微地痛著。是他將她推到了梁敏澤的身邊,也是他害她被自己的父親誤會,他該如何解釋這樣的局麵?

沈昌的表情依然如此,似冰不化:“原因?好啊!我倒是想聽聽,你還能為她找什麼借口?”

沈羿的拳頭握得緊緊的,脖頸低垂,似乎在克製著什麼,而後,他將握得泛白的拳頭鬆開,看起來是那麼的蒼白無力,良久,他緩緩開口:“阿澤他……就快要死了!”

藍黎微皺了皺眉,這個消息,她早就得知,可是……她望向了自己的丈夫,即便如此,他的想法恐怕也不會變!

沈昌如冰山的表情有了那麼一瞬間的輕緩變化,卻又隨即凝結,他隻淡淡地說了一句:“感情,不是施舍!”

跟她所預料的,一模一樣!

沈羿詫異地抬起眼看著自己的父親一步一步地走回房內,他轉身看著自己的母親,嘴角的笑容異常的苦澀:“小薇!你早就猜到了對不對,所以當你得知我要讓若宣去陪伴阿澤時,你才會說我荒謬!”

藍黎微走上前,擁住了自己的兒子:“去看看她吧!趁現在還來得及,跟她好好地聊一聊!”

沈羿抬眼,正好又對上了落地窗外的那片火紅,說出的話尤其堅定:“在我身邊的人,隻能是她!”

藍黎微稍稍怔了怔,隨即柔和一笑,她鬆開了他:“我去跟你爸爸談談!”

沈羿點了點頭,看著那抹藍色的身影款款沒入房間。

“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林若宣問,她用單手支著下巴,佯裝漫不經心,“我知道醫院悶得慌!”

梁敏澤的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他扯出一個無力的笑容,答非所問:“我覺得自己真的好自私!”

林若宣的姿態不再慵懶,她看著越來越虛弱的他,似不解又似不滿地皺著雙眉。

“若宣!這些日子有你在我身邊,我真的很高興!隻是……我發現了一件事,羿他,再也沒有來過了,他是在恨我吧?恨我這麼自私地把你留在了身邊!”梁敏澤的聲音混合著消毒水的味道,那是一種很幹淨的感覺。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羿是家裏有事,走不開才沒來的!你又在胡思亂想了!”迮昶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身邊不可或缺地挽著一個筱語。他的身影仍舊是淡漠的,但自從認識了筱語之後,他臉上的表情已經越來越多,甚至可以用豐富來形容了。

林若宣接過了迮昶的話,笑著對病床上的梁敏澤說:“就是!你總是愛胡思亂想!”

梁敏澤笑了笑,不再說話!

“我問你呢!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醫院真的很悶啊!”林若宣將視線投往了窗外,她不忍心再看那張消瘦的臉。

“那就先帶我出去走走吧!等我想到了特別想去的地方,會告訴你們的!”

於是……他們來到了醫院的小院裏!滿地的落葉正被清潔人員掃至一邊,金燦燦的好似黃金。落葉掉了,卻在又一個季節裏,就又能夠與樹枝重逢,人呢?

小園裏,他們四人有著前所未有的默契——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