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七三章 天分的力量

王仙客回到驛站,又火急火燎地去找阮天殊。

“阮兄,我這裏有五千兩,我如數交給你,你什麼時候方便就什麼時候開始吧。”王仙客把十個金燦燦的金錠交給阮天殊。

“我這邊已經安排好了,我準備帶幾個人親自過去看看,最好是找一家現成的收購過來就是了,你如果不方便就不用去了,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

“我怎麼會信不過你,我要是信不過你,也就不會把錢交給你了。不過,我還是決定讓鄭祁全權代表我去協助你。如果虧了,或者是錢不夠,你給我說一聲,我再追加,如果小有盈利,我三你七吧,你出人出力,我光是出點錢,你看怎麼樣?”

“那怎麼行,你我五五分,甚至我三你七都可以,你出的這個點子是我沒有想到的,光是這個點子或許就能值不少錢。再說,你對我們飛花有救命之恩。”

“要不這樣,占股是你我一人一半,如果賺錢了,全部用來擴大生產,現在說分紅為時過早,而且,如果每年都把紅利抽出來,怎麼能夠做大做強呢。”

“這樣也行,我表示讚成,以我的經驗,做紙這個行業是會越來越賺錢的。”

“還會有更賺錢的買賣等著我們去做呢!”王仙客信誓旦旦地說。

“王大人的意思是?”

“開好了頭的話,以後會事半功倍的,我們不能光盯著紙上麵,還可以往別的方向發展,至於怎麼發展,我都已經想好了,慢慢一件一件地來就行了。”

“我相信王大人!我盡快把這件事情辦妥。”

“那就有勞阮兄了。”

“這是我們的契約,我已經按好手印了,你按一個就行了。”阮天殊叫管家拿出兩張紙,上麵的條款早就已經寫好。王仙客粗略看了一下,分別在上麵按下了手印。

“這就標誌著我們的合作正式開始!”王仙客覺得在這樣隆重的場合應該舉行一個小型的雞尾酒會,大家盛裝出席。但全場就王仙客和阮天殊兩方麵四個人而已。這將是改變唐朝未來運數的一次合作,足可以彪炳史冊,但王仙客在各種史料中沒有看到這樣的記載。這是因為他是穿越過來的人啦。曆史已經不一樣了。

第二天,阮天殊從縣城請來一家鏢局的幾個鏢師,負責押送這一萬兩白銀。因為阮天殊沒有足夠的黃金,所以,他湊齊的五千兩白銀裏既有黃金,也有白銀,還有通寶。裝了滿滿的一車,阮天殊帶著自己幾個得力的助手和鄭祁一行就從長樂驛出發,往劍南方向而去。

在官道上,朝陽初生。

“阮大哥,祝你一路順風,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放心吧,不會有任何散失的。十天半個月我必然叫人送來好消息。”阮天殊雖然也覺得前途有點未卜,但他做事就是雷厲風行,有勇有謀,要不然,也不會創下這麼大一份家業。

“鄭祁,你跟著阮大哥好好學學,我們的未來,你可也要擔很大的幹係啊。不要讓我倒在起點上。”

“王大人放心,我必然要學到真才實學才回來見你。”

“我不一定要真金白銀,我一定要得到更多的紙,價錢更便宜的紙。”

“王大人,我不在這些天,拙荊和舍妹就拜托你照料了。”

“放心吧,我會對待她們像自己的親嫂子和親妹子一樣的,少一根頭發絲,你回來唯我是問。”

“如果找到合適的地方,或者收購了合適的場子,給我來信,我會親自去一趟,有些事情我會親自交代。”王仙客覺得他們不會那麼快就找好地方,自己還來得及謀劃一下這家造紙坊的未來藍圖。

“沒問題!”阮天殊和王仙客一樣,已然躊躇滿誌。

“那就一路順風了!”

一行人踏著清脆的踢踏聲漸漸消失在官道的盡頭,王仙客回頭,發現飛花什麼時候站在了身後。

“你怎麼來了,我沒看到,都不跟你哥哥告個別。”

“我哥不知道我出來了,我跟嫂子說好了的,我要跟風兒姐呆幾天。”飛花目送一行人的馬車消失後說。

“那進去吧!”

阮天殊走了幾天了,一點消息也沒有,從富平縣到劍南,從官道最多五天就能到了。雖然說蜀道難,但並不代表無法到達,從京城就有一條長長的官道直通成都府,這也許是李白不曾想象得到的吧,唐玄宗因為避安史之亂,逃到成都,後來幾個皇帝覺得劍南乃大唐最後的保障,所以就修了一條連接京城和成都的官道,嚴控著那裏的一切。

王仙客這幾天又想到一些事情,既然紙這個事情有了一點點動向了,那麼下一步就是字了。就他所看到的,唐朝基本上用的是現代稱之為繁體字的漢字,有些漢字筆畫極多,很不利於書寫,新中國就有人指出,漢語拚音方案和簡化漢字是消除中國八億文盲最有力的兩把利器。王仙客覺得自己可以把這兩把劍空降到唐朝來,這對於消除唐朝極高的文盲率也應該是有所幫助的吧。所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一件事情,那就是編一本書,這本書要像新華字典一般,具有查閱字詞義的功能,而又不必像康熙字典一樣麵麵俱到,隻需要兩三千常用漢字就可以了,如果條件不允許,一千到兩千也就夠了,因為就現代來說,常用的漢字也就那麼幾個,遠在唐朝的人常用的漢字就更少了。而詞彙量就更加的少。

當然即便如此,光靠王仙客一個人也是不能夠做到的。他又不能依靠朝廷,朝廷巴不得占全國人口大多數的農民們都不認識字,不識字就代表愚昧,愚昧就表示很容易欺騙迷惑,越是容易欺騙,就越表示統治越穩固。王仙客要是反其道而行,肯定得不到朝廷的賞識,甚至還會以莫須有的罪名被抓起來。

但這些事情王仙客非做不可。如果一己之力不夠的話,可以叫上風兒,如果兩千不行,那就一千。一千個字,每一個字釋義,然後組一兩個詞彙。這個工作量應該不大。唯一有點難點的可能就是語音,王仙客現在明白了大唐的官話跟他所在的時代所有的語音都有所不同,既不是陝西地方話,也不是山西地方話,這語音經過一千多年的時間,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如果用漢語拚音方案來固定語音的話,這個糾正的過程將是艱難的。因為現在的普通話已經根本上沒有了入聲,而古代的許多字都有入聲。王仙客這麼久了對唐朝官話的掌握度還遠沒有他自己說普通話那麼順暢。唐朝任何一種語音的語言,對他來說都像是外語。就像他有時候覺得廣東話和閩南語就像外語一樣。

當然,這是一個係統工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但有了王仙客這個穿越的腦袋,就可以把這件事情做成的時間壓縮到最短。

一切都要從改變人的行為思想入手。

不過,這一切似乎會比想象中困難得多。首先,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到舅舅的支持,如果自己這樣做,朝廷會不會認為他蠱惑人心,事情還沒開始,自己就一敗塗地,身首異處。要是在體製內,無論他怎麼做,有他舅舅撐著,別人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是膽敢挑戰統治者的意誌,那以目前的他來說,隻有死路一條,舅舅都救不了他,甚至還會受到牽連。他現在要人沒人,要錢沒錢,要權沒權,可以說是一無所有。所以,他現在首先要做的是掙夠足夠多的錢。但他目前是否放棄驛站的事情,而全身心投入到經商這個事情上來,他還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他不能讓自己和舅舅翻臉,但他又有種迫不及待的感覺,認為大唐滿地黃金,隻等著自己彎下腰去撿了。

王仙客等了幾天,不見他們帶回來任何消息,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們,當時交通不發達還在其次,最重要的就是通訊不完善。他在這邊心急如焚,但也沒法得知他們那邊的任何消息。

有些事情,看來還得自己去做才行,光是這種擔心的勁頭都足以讓他焦頭爛額了。在古代生活,還真得忍沒有那些在當代司空見慣的東西。比如,這裏沒有電視,沒有電,沒有電話,一切現代化的生活設施都不具備。晚上,王仙客做點什麼都隻能點一隻蠟燭,燭光昏暗得會讓人以為到了豐都城。

現在王仙客就擔心他們在那邊不要出什麼事情才好。

一天,驛站外有人高叫王大人。趙達不知道是誰,一看是一個仆人打扮的在焦急地等在外麵。

“你是誰,找我們王大人什麼事?”趙達帶點警惕地看著來人。

“我是從劍南來的,找你們王大人有急事,”來人心急火燎地說道。

“那你先等一下,我進去稟報一聲。”

“好的!”

王仙客正在裏間整理一些公文,鄭祁走後,他多了許多的工作量,上麵還沒有給他派人來。

門外,趙達報告,“王大人,外麵有一個自稱從劍南來的人說有要事向你稟報。”

王仙客一聽是劍南來的,難道,阮天殊那邊出了事情。他趕緊推開門,“在哪裏?”

“我讓他在門外等著。”

“去把他叫進來吧。”

來人一進來,王仙客就認出了他是阮天殊的一名隨從,叫張興。

“張大哥,進來坐下說,趙達,叫風兒給沏一杯茶來。”

“多謝王大人。”姓張的男子沒敢坐下,他是做慣了仆人的,在朝廷官員麵前,那有他的位置。

“坐下休息一下,慢慢說吧。”

“王大人,大事不好了!”張興喝了一口風兒遞上來的茶,急忙開口。

“什麼大事不好了!”王仙客心裏一咯噔,難不成阮天殊那邊出事了。

“我們家阮老爺和鄭祁還等著我們回去救命呢!”張興的話讓王仙客的心一下子涼到底了,他擔心他們的安危。

張興原原本本地說出了事情的細節。

“我們走到綿州地界,遇到了一夥強盜,我們家老爺和鄭先生都被掠了去,鏢師們也都死的死,散的散。那夥強盜一看我們隨手都是一萬兩白銀,以為我們都是富可敵國的大財主,命肯定特別值錢,就把我放回來說要拿十萬兩去贖人。”

“十萬兩?”王仙客一下子蒙住了,別說十萬兩,就是一千兩他也拿不出啊。

“是啊,他還讓我們半個月內把錢帶去換人,要不然,每過十五天就殺一個人質。”

“他們還真是目無王法了。”王仙客這下子,頭漲得老大。他不認為張興會騙自己,更不會認為阮天殊會騙自己。但光憑他一麵之詞和一副讓人打死也不敢不相信的表情,王仙客當然不能就這樣確定。但他們這麼多天沒有消息也是確實的事情,而且這些年盜賊橫行也是不爭的事實,再加上前不久那邊才鬧過吐蕃,朝廷的安撫還沒有落實到每一個山頭,一些聚嘯山林的人還在打劫著一些過往的客商。因為驛丞的工作關係,他知道有許多州府的呈文裏都有有關強盜和緝盜的事情。別看那些鏢師耀武揚威,在強盜眼裏根本就是小菜一碟。鏢行完全是靠對白道行賄,加上和強盜私人的關係才得以混一口飯吃。要真是刀口上的買賣,就那點酬勞,誰也不會賣命的。

“王大人,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我是不是應該把這事回去告訴我們家夫人和小姐。”

“先不用,無論如何,我們也不可能湊到十萬兩銀子,你回去這麼一說,隻能讓夫人擔心受怕,我先想想辦法。這樣吧,我們馬上就前往綿州,我們再見機行事。”

“沒有銀子,我們家老爺的命……”

“放心,我不會讓你家老爺出事的。”王仙客叫來周武,寫了兩封信叫周武送到縣城羅大人手上一封,請一段時間的假。他沒說因為什麼,但他想羅大人一定不會有意見。在自己一個月沒有消息的情況下看,把信送到京城。他不想讓他們為自己擔心。

吃了午飯王仙客和風兒就與張興一起往劍南趕。不管是真是假,他發覺自己還真得親自去一趟,不能假手別人。如果是假的話,他王仙客可不是吃素的。要是真的的話,他王仙客也不是嚇大的。

不日,他們來到出事的山頭,這是一片綿延的群山,屬於秦嶺和青藏高原交結的地方。山勢不高,但險峻,在古代,這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強盜隨便在山頭安幾個探哨,周邊的情況一目了然。這裏離官道還有很大的距離,王仙客不明白強盜們怎麼可能在這個寬敞的官道上明目張膽地攔路搶劫。而天殊他們又是在什麼地方被劫的呢。

王仙客回頭看了看張興。“王大人,我們來到綿州,和當地一名商人商談紙廠出售事宜,沒想到那人是一個騙子,把我們騙到這裏來以後就被強盜打劫,原來那人和強盜是一夥的。”

王仙客跟著張興走到一座山包圍的一片河穀平地,裏麵空空蕩蕩的,天空中飄著硝煙味,隻剩下一些殘垣斷壁,像是經曆過一場戰鬥。一路上王仙客也沒有看到一個路哨。

“人呢?”王仙客帶著疑惑的眼光看著張興。張興也搖搖頭,表示不可理解。

“難道是強盜起了內訌,或者被官軍剿滅了,但怎麼看不到屍首和血跡。”風兒見狀分析道。

“我也不知道,”張興嚇得不住顫抖,如果主人出了什麼事,他自己脫不了幹係。

“張興,你說實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把你們家阮老爺怎麼了?”王仙客嚴厲地質問張興,他以為是張興在耍什麼花招。

“王大人,再給我一百個膽我也不敢啊。我說的是真的。”

“那阮天殊他們下落,我們又該如何去尋找。”王仙客想想,他這個下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這麼做。

這下,阮天殊和鄭祁甚至已經下落不明了,這讓王仙客如何是好。

“那現在咱們如何去尋找阮天殊的下落呢!”王仙客也不知道現在該如何了。

“聽憑王大人的吩咐!”張興這句話點醒了王仙客,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得靠他想辦法才行,他是這些人的頭腦,他不能先倒下。但眼前的一切,如何讓他理得出一絲頭緒。

“我們就先到周邊的村鎮去打探一下這裏發生了什麼事情先。”王仙客這樣安排道。

“風兒,張興,不用怕,如果阮天殊他們還活著的話,我們一定能找到他們的。”

他們走了不遠來到一處村落,王仙客找了一個在地裏勞作的老人向他打聽,“這位大爺!有勞了!”

老人停下鋤頭,疑惑地看著王仙客幾個人,“大爺,我想向你打聽一件事情,你知道那邊山裏頭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老人一聽他要打聽的是土匪的事情,警惕地看著王仙客。

“老大爺,不用怕,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有家人被土匪劫持了,我帶了錢來贖人卻發現土匪們都不在了。我非常擔心我家人的生死。”王仙客一副悲痛的表情,讓老人放了一些心。

“那些殺千刀的土匪,被官軍招安了。咱們這裏終於平靜了下來,再也不用擔心土匪成天禍害地方上的小老百姓和過往的客商了。”

“就是啊,我哥就是到成都府去做生意的,在路上就被強盜劫持,現在生意沒做成,人卻生死未卜,咱們小老百姓就祈願天下太平。”王仙客附和這老人。

被這麼一附和,老人對王仙客有多了一點好感,少了一份警惕。

“那老人家,你知道被那裏的官軍招安了嗎?”

“節度使手下的將軍,具體叫什麼我不知道,你到綿州城裏去打聽一下吧,這位將軍就在綿州城裏。”

“多謝老人家,打擾了。告辭。”

事情有了一點線索,不管怎樣,先把被招安的土匪先找到。

“既然是被招安,我想人質應該沒有被殺害吧,況且,我們現在也還沒到半個月的期限。”

“希望我們老爺福大命大!”張興暗暗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