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帥把劉震來找自己,並讓自己去吃飯的事情跟蘇潔一說,蘇潔也感到不可思議。
“哥哥,我之所以沒有把我父親的身份告訴你,就是擔心他會反對我們,而你知道他的身份以後會有不好的想法。”
“無雙,你在這個世界的名字叫無雙,那我是叫你蘇潔呢,還是叫無雙呢!”王帥也糾結在這個名字上,在後世,蘇潔叫他哥哥,他叫蘇潔小潔。
“叫什麼無所謂,反正現在我在你麵前已經有了兩個身份,不管那一個,都完完全全屬於你一個人,兩個都是真實的我。”
“那就隻能在人麵前我叫你無雙,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我就叫你小潔,對我來說,你依然還是後世那個溫柔纏綿的小潔。”
“隨便你啦,不過你我擁有了兩具不同的身體,這身體卻是那樣的陌生,想起來,倒是覺得有些別扭,你看,我用另外一個女孩的身體和另外一個男孩的身體在談戀愛,這本來就已經不再是最真實的你和我。”
“這也沒什麼,我現在對自己這副身體倒是很熟悉了,也沒有了剛開始的那種不適應,我現在早就已經把這具身體當成真真實實的我自己了,我就是這副身體,這副身體就是我。”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我家?”無雙問。
“隨便那一天都是可以的,家宴嘛,就和你們家裏人吃個便飯,應該沒那麼多講究的,你從前跟我說,你家就你父親和你母親,還有一個姑姑?”
“是啊,我父親就我這麼一個女兒,而我姑姑自從我姑父去世之後就帶著我表哥住在我們家裏,去年我表哥在戰場上戰死之後,我姑姑……”
“你等會兒……”王帥打斷她,“你說你有個表哥,戰死在戰場上!”
“是啊,這些都是我旁敲側擊從她們嘴裏知道的消息,平時家裏人也很少提及這些傷心的事情,我父親就一個姐姐,我們家裏就一個男孩,現在家裏的香火都快要斷續了,你知道嗎,聽下人講,當初我父親聽到我表哥戰死在戰場上的消息之後,頭發一夜之間白了很多。不過,後來從軍隊得到的消息是,表哥是失蹤,而不是戰死,因為他們沒有發現表哥的屍首。”
“你表哥是什麼時候出的事,在什麼地方出的事?”
“他們說是去年吐蕃和南詔叛亂的時候表哥跟著金吾衛去平叛出的事。”
“什麼?去年,南詔!蘇潔,我可能有些明白你父親為什麼讓我去你們家吃飯了,他不是對我這個小商人的身份無所謂,而是……你知道你表哥長什麼樣嗎?”
“我怎麼知道,現在又沒有照相技術,家裏也沒有他的畫像,況且,我也很少跟姑姑提起表哥。”
“哦,是這樣,我有種感覺,我很有可能就是你的表哥!”王帥平靜地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蘇潔一聽王帥這麼一說,心裏的震驚不亞於剛知道王帥是穿越過來的自己的丈夫。
“你是我表哥,這太不可思議了吧。”
“我也隻是猜測,因為通過你父親反差巨大的表現,加上,我覺得他根本就不隻是老丈人看新女婿的眼神看我,他肯定是覺得我跟你的表哥長得很像。而且,我也跟你說過,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南詔的天空,我穿越之前的這具身體就在南詔,而且是一名奴隸,如果這樣理解的話,你表哥肯定在戰場上沒有死,或者負了重傷,被吐蕃或者南詔人俘獲,成了人家的戰利品,那就順理成章地成了奴隸。”
“這的確很有可能!不過,光是相貌一樣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所以啊,你父親才會讓我去你們家做客,肯定是想讓你姑姑,也就是我可能的母親來看看我,俗話說母子連心,說不定你姑姑就能分辨出我的真假。”
“這麼說,你還真有可能是我表哥,那我們之間怎麼辦,我們可是屬於近親。”蘇潔突然想到了什麼。
王帥聽她這麼一說,心裏也是一個咯噔,是啊,如果自己真的是蘇潔的表哥的話,那這可就是算近親了。她們兩個後世的人穿越到古代,近親不能結婚的思想早就已經根深蒂固。
“這個,或許可以吧,你知道的,古代對這個根本不做要求。凡是你要往好的方向去想,幸好我們不是親兄妹,要真是親兄妹的話,那我們可就真的完了。”
“嗯,你說的對,表兄妹在古代是可以結婚的。”
“對啊,再說,這也隻是我的猜測,至於事實是什麼,我們就等著揭開謎底吧。”
“那明天吧,明天晚上就去我家,我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真相。明天是送灶神,我父親也放假了,家裏也都要聚一下的。”
“那好,我們就明天去你家。”
“明天我來找你吧。”
送走了蘇潔,王帥心潮有些澎湃了起來,難道自己真的是劉震的侄兒,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身份終於要揭曉了嗎。自己在這個世界不但遇到了蘇潔,而且還成了蘇潔的表哥,這難道就是造物主神奇的地方。
其實,王帥最根本的想法還是這樣的,這個肯定是寫自己這個故事的寫手故弄玄虛,幾句話就能說明白的事情,非要經過這麼多轉折。那麼多穿越的書,主角的身份不外乎兩種可能,穿越到一個人身上,這個人的身份一目了然,或窮或富,或賤或貴。另一種可能就是連著身體一起穿越了過來,那麼在這個世界就無親無故,而且穿越的主角在後世也基本上無父無母,了無牽掛,這已經是寫穿越文的寫手約定俗成的規矩。
偏偏寫自己這個故事的寫手要搞點花樣,讓自己穿越過來卻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第二天,王帥依約和蘇潔一起來到劉府。這可是朝廷大員的府邸,氣派自是不凡,不過王帥是去過蜀王府的人,王府可比這劉府氣派多了。不過,王帥也不是那種喜歡驕奢*逸的人。房子隻要能住人,能遮風避雨,那就是好房子,就能讓王帥滿足了。現在王帥也算有點小錢了,但他的那個家依然平平實實。他到現在連一個丫鬟,仆人都沒有雇,也沒有買。生活上有紅線,薛濤照顧著,如果有些什麼力氣活需要男人才行的話,他就會請手底下的工人幫忙。從骨子裏,他就不是一個飯來張口的大老爺。正所謂憶苦思甜,發達的時候都要保持良好的艱苦樸素的作風,更別說,王帥現在正在艱辛的創業路上。
所以,王帥對劉府不奢侈但莊重而典雅的裝修很是讚賞,對劉震這個人又多了一份好感。王帥見多了為富不仁,以權謀私,有錢了就不可一世的人,做人還是要低調一些比較好。
在這樣的生存環境下,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修生養性就能看出一個人的為官品格。而劉震是不是那種心係百姓的好官呢,王帥當然不能僅憑這樸素的家裝風格就可以做出判斷,但也可見一斑了吧。
說是家宴,的確不假,整個府裏除了家人,仆人外,沒有別的客人,而王帥這個或許可能是家人的人當然也可能是客人。
傍晚時分,王帥剛和蘇潔走進劉府,劉府的下人就來告知,老爺和夫人已經在飯廳等候。
這倒不是說王帥遲到了,古時候的人吃飯本來就比較早,天快黑的時候吃晚飯再正常不過了,按王帥的分析,這個時候應該是五點鍾左右,因為這個時節是長安城的冬天,夜晚來得比較快一些。王帥和蘇潔一起吃了中午飯就在市場上買了一些小禮物,再趕過來,就花費了所有的時間。
飯廳裏並沒有後世那種八仙桌或者圓桌,依然是每人一個案幾,實行的是分餐製,各吃各的。在成都風行起來的八仙桌在長安城的權貴裏可能還沒有流行起來吧,這些權貴守舊的思想有時候是很嚴重的。
王帥想,這肯定得弄幾套桌椅板凳來,不然連吃飯都要跪著,那感覺吃起來都沒滋沒味的。在王帥的家裏,這些後世常見的家具已經打了不少出來,有些王帥覺得有推廣的必要就去找木匠製作,並拿到市場銷售,有些東西,王帥就自己買來木料自己製作。反正都是些簡單的家具,王帥這個二世木匠也還是能製作出一些家具出來,隻是實用效果好,美觀上差了一些。
飯廳裏就劉震和一個婦人,看樣子應該是劉震的夫人,而蘇潔口中的姑姑卻不在裏麵。見到蘇潔和王帥走進來,劉震倒是沒什麼,但他身邊的婦人卻一聲驚呼,“仙兒!”
王帥想,這位婦人肯定也把自己認作某位熟人了,看來,劉震都還沒告訴她們自己的事情,他或許想看看每個人第一次見到王帥的真實反應。
劉震拉住了正準備起身上去看得更仔細的妻子,吩咐手下人道,
“來人,去把夫人請來。”
從蘇潔的口中王帥得知,他這個可能的母親因為喪子之痛,已經足不出戶,吃齋禮佛一年了。當然,後來得知兒子還有一線生機,她就更是虔誠的在佛前祈福。一般情況下,劉震也就不去打擾他這個姐姐。
劉震的姐姐叫劉香,聽到弟弟喚自己出去吃飯,一般情況下,她都在自己的小院裏吃點素菜素飯,很少和大家一起就餐。這快過年了,一家人怎麼也要吃吃團年飯,所以,她就跟著出來了。
當她來到飯廳的時候,一眼就看到坐在側位上的王帥,她以為自己眼花了,定睛再一看,頓時覺得天旋地轉,身後服侍的丫鬟,趕緊扶住。
王帥見到這樣的情景,心裏有一股不知從哪裏來的情愫在湧動,難道這位夫人真的是自己的母親,這些人是自己的親人。
老婦人悠悠醒轉,不顧別的什麼意外情況,徑直走到王帥跟前,拉著王帥的手就是一陣呼喚,“仙兒,為娘終於再次見到你了,這一年多,你不知道娘是怎麼過來的。”開始的時候見老夫人朝自己走來,王帥也站了起來。
王帥尷尬地看著蘇潔,逃避開老夫人的目光,他不知道該怎麼答應,自己根本就沒有這個所謂的仙兒的任何記憶,他根本就沒法相認。
王帥又看了看劉震,劉震也在看著他。等劉香的抽泣聲小了一些的時候,劉震過來扶著劉香坐下。
“姐姐,這個人叫王帥,雖然我們都覺得他像仙兒,但他自己已經沒有了從前的記憶,也就沒有證據能夠證明他就是仙兒。”
一聽這話,劉香目光突然炙熱地看著王帥,“他肯定就是仙兒,沒錯的,姐姐懷胎十月生下他,當然知道他就是仙兒。”
“姐姐,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我們需要證據。”
“仙兒,你說說這一年多你是怎麼過來的,娘為你牽腸掛肚這麼久,如今終於再次見到你,娘也就安心了。”
“這個,我……”王帥就大致把自己在南詔和成都的一些生活講了講,當然,他並沒有講在他睜開眼之前都發生了些什麼。有一個可能的解釋就是,在他睜開眼後,他失去了從前的記憶。
“這麼說,你真的不記得從前的事情了?你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嗎?”劉香也不得不暫時放心心裏的激動,詢問道。
“事實上,是這樣的。”王帥老老實實地回答。
“老身認定了你就是我的兒子,我兒子仙客身上有獨特的印記,當年,你跟著父親習武,肩胛骨上受過傷,留下一塊傷疤,這個傷疤老身一看便知,而且,我兒小腹髖部有一塊小胎記……”
說到這裏,王帥終於相信了這個婦人就是自己的娘,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腹股溝上的確有一塊小小的胎記,至於後背上有沒有一塊傷疤,王帥不知道,他根本沒法看到自己的後背。
“仙兒,把上衣褪下來,讓為娘的看看!”
這個時候,王帥已經相信了十有八九,一聽這話,順從地把衣服褪開,在後背上果然有一塊猩紅的傷疤,這個傷疤傷疤並不大,摸起來並不不同,隻是這個傷疤的形狀很是獨特,像是碎了一半的一枚通寶。
看到這塊傷疤,劉香一激動,“仙兒,你果然就是我的仙兒,仙兒,告訴為娘,你可有那塊胎記?”
“娘,您真是我娘嗎?娘,兒子想你想得好苦啊!”王帥已經徹底地相信自己是麵前這個婦人的兒子了。雖然,王帥的激動裏麵有一種對後世自己母親的思念的成分,但終歸自己在這個世界不再是沒娘疼的孩子了,那聲娘就喊得特別真切。
說完這句話,王帥咚的一聲跪在劉香的麵前,劉香趕緊抱著王帥痛哭起來,一家人也都陪著落淚。
雖然劉香已經守寡多年,兒子也都二十歲了,但作為大家閨秀,從小養尊處優的生活,使她保養得很好,雖然有四十多歲了,但看起來跟三十多歲的女人也沒什麼分別,隻是這一年失去了兒子,使她老了許多,但今天突然再次見到自己的兒子,不由變得容光煥發。
而王帥被婦人緊緊抱在胸前,臉正貼在依然飽滿而柔軟的胸脯上,雖然這個婦人已經成了自己的母親,但誰又知道,他不過是穿越過來的人,占據了這具身體而已。王帥想要掙開也不是,就讓她這麼抱著也不是。也就不做多想,跟著哭著。
這家人重聚的歡樂使這些哭聲洋溢著最美滿的幸福,連旁邊的丫鬟也都跟著喜極而泣。
大家終於止住了哭聲,“娘,孩兒不孝,這一年讓您受苦了!”
“仙兒,別這樣說,回來就好了,娘再次見到你都是菩薩保佑,”劉香終於放開了王帥,但是卻用受撫摸著王帥的額頭和臉龐。
“娘,孩兒在那次暈厥醒來過後,就再也不記得從前的事情了,我連我自己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了。這王帥的名字都是我隨意取的。”
“兒啊,你的確也是姓王,名仙客!”劉香把王帥的名字告訴給了王帥。
“王仙客!我叫王仙客!”王仙客,王帥一聽這個名字,突然覺得好像很是熟悉。王仙客,不是王小波《尋找無雙》裏麵的主角嗎!還有一個唐人傳奇故事,叫做《無雙傳》的,裏麵就有王仙客和無雙的故事。難道自己沒有穿越到真實的曆史上的唐朝,而是穿越到了傳奇裏麵的唐朝。王帥看過這篇傳奇,知道故事的背景是唐德宗年間的涇師兵變。而現在正是德宗時期。
“仙兒,趕快拜見你舅舅!舅母!”
王帥趕緊從思維裏回過來,這個叫劉震的四品官現在成了自己的舅舅,“孩兒拜見舅舅大人,舅母!”王帥把膝蓋轉向對著劉震說道。
“好啊,好啊,仙兒,你真的還活著,我們一家又可以團員了。”劉震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舅舅,讓你為**心了。”
“好啦,好啦,既然你真的就是仙兒,那就是一家人了,趕快坐下吃飯吧,來日方長嘛!”
王帥也為終於了卻了自己的一樁心事而暗自高興不已。這頓飯一家人吃得是其樂融融,王帥到這個世界來以後,就再也沒有感受過來自長輩的關懷和愛,這突然自己就有了母親,有了舅舅,還有一個表妹,這如何不讓他珍惜這份感情。
吃了飯,劉香執意要留王帥在府裏住下,王帥當然不好拒絕,一晚上,王帥都在陪著母親講話,母親給他講一些小時候的故事,給他講,他小時候是如何的聰慧,和調皮,每一句話都洋溢著無私而偉大的母愛氣息。
從母親口裏得知,王帥的父親叫王賢,和他舅舅劉震一起,在安史之亂的時候為國建功立業,不過英年早逝。而王賢卻從小是一個孤兒,靠自己的努力,到後來官拜正四品的忠武將軍,而王仙客因門蔭充金吾衛從七品上備身,後來隨軍到劍南平定吐蕃叛亂,卻意外地失蹤在那邊一年多。
有了這些基本的信息,王帥知道自己的大致身份了。自己的父親可是一名因軍功而從一普通士兵升到將軍的軍人,而自己也因為父親的緣故,從一出生就了一個從七品上的官階。自己居然也成了這個統治階級的一員,想想都讓王帥覺得新奇,就在幾天前,他還在為自己是一個區區草民而苦惱,自己這個商人的地位或許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改變得了的,沒想到,真的沒想到。而自己舅舅,也是手中有一定實權的戶部侍郎,同樣是正四品。
自己居然名副其實的是一名官二代。難道自己也可以過上帶三兩仆人,在街上調戲調戲良家婦女的逍遙生活了嗎?
不過,京城裏麵二品,三品高官的子弟多的是,自己這個四品官的兒子還是應該低調一些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