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整個隊伍浩浩蕩蕩,三步一停,兩步一歇,終歸還是走到了長安城。當時世界最偉大的城。
王帥此時就站在巍峨的城牆下,那昭示了千年的痕跡如今卻煥發著嶄新的光彩。後世的西安城,王帥是去過幾次的,那些零落的城牆,居然都是整個九州保存最為完成的古城牆,要是見到唐朝時期真實的長安城,那些讚歎古代文明的語言不知道又會華麗多少倍。
每一個穿越到唐朝來的人,心中的聖地不是北平幽州,不是荊南金陵,不是東都汴梁,而是這個西京,長安。那是此生唯一的歸屬地,通往權力的頂峰的金字塔尖的必由之路。就如同後世不去上海不知道自己錢少,不去北平不知道自己官小,不去成都不知道自己結婚太早一樣,不去長安,那就枉費來大唐盛世穿越一遭。
王帥從穿越到來到長安用了一年的時間。在這一年裏,別的穿越者早就完成了身份的蛻變,來到長安的時候要麼富可敵國,要麼漸漸地趨近於權力的核心,而王帥呢,除了身後馬車上那不多的幾千兩銀子的白銀和通寶,他還有什麼呢。皇上不會因為他在邊境有軍功而賞識他,也不會有那一個公主出遊對他一見鍾情,說得寒磣點,他到長安來,又將從頭開始,以前積累的那第一桶金,能給他帶來的也隻能是無窮的未知。
礙於身份,李如雪在路上一直都沒有找王帥說過話,隻是偶爾下車休息的時候,朝王帥看幾眼,王帥也隻是偷偷的看看她。他知道自己已經毫無保留地喜歡上了這個敢愛敢恨的郡主,這個和自己相處了這麼久,一直都沒有說明自己是女兒身的郡主。但自己是什麼樣的身份,郡主是什麼樣的身份。那哪能是說喜歡就能喜歡的呢。
不過李如雪的哥哥,郡王李紓倒是和王帥很是談得來,這個李紓見識倒是很淵博,讀的書也多,而且還從不依勢壓人,對王帥就像對待朋友一般,沒有身份上的高低之分。這點到非常合乎王帥的口味,不由對這個李紓又增加了許多好感。在成都的時候,主事的是蜀王,王帥和李紓見麵的時間並不多。
在城門邊,蜀王還在等,他在等皇上的旨意。沒有皇上的宣旨,外地的親王不奉詔不得隨意進京,即便李遂是得到皇上的召喚才進京的,但進京城的那扇城門時,那一紙詔書依然需要。
不久一個太監匆匆趕來,手裏拿著的可不就是聖旨,王帥第一次見到所謂的聖旨,也不過一張紙,並無多少特別之處。
“蜀王李遂接旨!”太監高聲宣讀道,李遂趕緊跪下,後麵黑壓壓的一群人都依次跪下,王帥不得不再一次屈服在自己的膝蓋上麵,這不是對皇上的屈服,而是對權力的屈服,是對他至高無上的生殺予奪的皇權的屈服。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宣讀完畢,李遂接旨謝恩,並探手入懷,掏出一顆閃亮的夜明珠,“霍公公幸苦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在我不多的印象裏,“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這樣惡心的話好像出自朱元璋或者朱棣之手,不過,在這裏我不求甚解了。而且太監一詞好像也出自明朝,對嗎?——作者)
被稱為霍公公的太監容顏一改,笑容滿麵地看著李遂,並接過夜明珠,放入懷裏,“王爺請跟我來吧。”幾名太監抬著一頂轎子,霍公公坐上轎子,李遂的隊伍馬上跟在後麵。
這是霍公公負責把李遂帶到皇上新賜給蜀王的宅院上去。蜀王在京城有自己的房產,但這次皇上重新賜了一座宅邸給他,他當然要住皇上安排的地方。皇上給他安排的地方靠近太極宮和大明宮,在長安城的北邊,永昌坊內。玄宗當年修建興慶宮,並在興慶宮周邊興建十王宅,目的就是為了便於監視這些有異心或無異心的王爺。德宗這樣做的目的當然跟他的曾祖選擇如出一轍,把這些有權,有人氣的王爺都圈在京城自己的耳目之下。
這個時候的長安城有三大主要宮殿群,太極宮,大明宮,興慶宮。德宗皇帝住在太極宮,也在太極殿舉行朝會。而這個永昌坊就在太極宮左邊。
由於蜀王一行是從南門進入長安城的,所以一路走到北邊,還是走了一小會兒。領到蜀王府外邊,霍公公任務也就完成了,告辭而去。蜀王力邀霍公公進去坐坐,但現在的皇上對太監有些猜忌,正在大力整頓宮內事物,這個時期,如果讓皇上知道太監故意結交外臣,那可是死罪。
蜀王也知道這些底細,所以,也就不再強留。
王帥看這蜀王府的大門似乎還沒有成都府的蜀王府氣派,想想也是,在成都那可是蜀王第二,沒人敢第一,但到了京城,他蜀王可就算不上多少號了,朝中但凡有點實權的大臣都可是給點臉色給蜀王看看,蜀王現在雖然貴為當今皇上的哥哥,但他沒有一點實權在手,他的說的話,不會有多少人真的在意的。
原先在成都王府的一些傭人,蜀王挑了一些聽話,得力的跟到京城來伺候,其它的都留在了成都府。皇上也知道蜀王自己帶得有人,也就沒有給王府找傭人,蜀王吩咐下去,那些傭人們都各自忙開了,蜀王老宅子裏的傭人得到消息,也趕了過來幫忙。
王帥不想住在王府裏,在這裏麵的限製太多,一點都不自由,他跟蜀王告了個罪,想要自己出去找地方住。蜀王也沒有阻止,現在王帥的身份已經不是他的仆人了,而是他聘請的掌櫃,他有自己的權力自己選擇住處。
得到蜀王的許可,王帥暫時把東西都留在了王府裏,隻帶著自己的幾個夥計和紅線,薛濤一起在外麵去找地方。他叫幾個夥計分散開,最好去西市或者東市附近找一個商住兩用的宅子,不要太大,也不能太小。而王帥就領著紅線和薛濤也在這個長安城裏溜達起來。
薛濤的母親因為這幾個月用心的調理,已經好了,這次也跟著王帥和薛濤他們進了京城,而劉安就留在了成都府照看生意。幾個人一路逛到東市,東市離永昌坊並不遠,穿過兩三個坊也就到了,整個東市人頭攢動,各個商家生意異常火爆,全國各地的各種商品貨物在這個東西兩市裏比比皆是。紅線和薛濤更是被這些精美的貨物吸引去了。王帥也就趁此機會給紅線和薛濤一人買了幾套衣服,並給薛濤的母親也買了兩身一副,當然,他沒沒忘記犒勞一下自己,買兩件新衣服,這到新地方得有新氣象不是。然後又給兩個女孩買了些小玩意,把兩個姑娘高興得不得了。
逛了一天,下午的時候,幾個人來到平康坊,王帥眼尖,看到臨街的一邊有一張告示,上麵寫的是宅子出售。王帥看了看這宅子的地理位置極佳。出門往右就是東市,往左不遠就到了皇城,而且離朱雀大街也不遠,正是長安城最大的兩條十字交叉路的一條的邊上。
當然,這樣極佳的地理位置,價格也不便宜,王帥看重的還有裏麵的裝修和布局。宅子不大,但緊湊,沒有一塊多餘的地方,也沒有那些有閑階級遊玩賦閑的場所,把整個宅子合理利用起來,開雜誌社,是綽綽有餘的,還可以幹些別的。不過,先期,王帥隻是想把雜誌辦起來再說。至於印書坊,那就讓蜀王去操心,或者自己隻有去聽從蜀王的吩咐。
臨街這邊還有一個商鋪,足有一百平方以上。房主開價是兩千兩。
兩千兩就是兩百萬文,要是換算成後世的錢就是兩百萬,兩百萬在後世隻能在京城買一棟六十來個平方的樓房,還不在四環以內。要知道現在的北平三萬一平方都買不到好房源。
所以在王帥看來,兩千兩確實不太多,要用這點麵積起一棟高樓,那不說一千兩,就是十萬兩也不是沒可能。不過商人的本能就是討價還價,雖然王帥心裏認為兩千兩有所值,但能少點那就要爭取少點。最後,王帥以一千八百兩成交,交付了一點定金,王帥就帶著幾個姑娘老太太回到蜀王府,領了兩千兩白銀,並讓蜀王派了幾個傭人幫忙把自己的所有行李家當都搬了過來。
王帥沒想到自己這麼容易就在京城成了有房一族,這景象不要讓後世那些“北漂”的哥們羨慕死。
交了錢,這家房子的主人就改成王帥了。後來那些夥計都陸陸續續回來了,看到王帥買了這麼一棟漂亮的宅院,都歡喜不已。因為這棟寨子也算是他們名義上的家,以後的棲身之所。
把房子按自己的意願做了一些粗略的修改後,王帥就開始張羅著印書坊和雜誌社的事業上來了。
印書坊還是一樣,王爺出錢,王帥出力,領月俸外加一成股份。這次王爺投入五千兩,做啟動,因為在成都的時候王帥已經帶來了一批三萬個活字,陸陸續續再增加的話,五千兩足夠了。王帥給王爺提供了自己買的宅子的大致消息以後,李遂就決定就在王帥的宅子裏開辦起這家印書坊,王帥也沒有不同意見,這裏本來就有足夠的空間辦起印書坊和雜誌社,反正雜誌社隻需要一塊牌子就夠了。
而雜誌社,因為有王帥在印書坊上出房子這個因素,王帥獲得了雜誌社七成的股份。在這七成股份中,王帥決定給一成給紅線的舅舅。紅線依然擔任他的雜誌社的掌櫃,自己當然也就任主編和印書坊的掌櫃。有了在成都的經驗,這兩套班子很快就開展工作了。
不過,王帥不想延續以前的成績,那就是,他不想再給雜誌叫做《讀者》,而是給它取了一個更響亮的名字《新青年》!當然,走的路線還是一些小品和短文,加後麵一篇連載的故事。
王帥決定這次連載《三國演義》,所有文字都由白話寫成,除了一些必要的文言之外。王帥他要做的就是把語言的權力返還給普通老百姓。要讓老百姓心裏想的和口中說的,筆下寫的相一致。
如果不夠客觀,不夠有底氣的說法的話,那就是王帥想用《新青年》和萬卷印書坊這兩塊陣地,來完成新文化運動。新文化運動最主要的一條當然就是破除文言壟斷,而用白話文書寫文化。
當然,這些運動比起清末來要困難一些,這個時候的人接受新思想的大腦還裝滿著封建糟粕,滿腦子的忠孝仁義。
不過困難並不代表有多大的阻力,王帥這個東西在這個時代屬於稀奇的玩意,還沒有人認識到它的危害性,王帥也力求完美地做到以娛樂的姿態出現。王帥是這樣想的,等到他們發現王帥的危害性的時候,那麼他這點星星之火,就快要形成燎原之勢了,到那個時候,自己的利益得失又算得了什麼呢。
不過在天子腳下耍這點小聰明,王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玩火。雖然說玩火者必自焚,但王帥顧不了那麼多了。
好在,王帥並沒有在雜誌裏麵包含任何抨擊封建地主階級的言論,作為地主階級的代表的皇上,王帥更是不敢出現絲毫的不敬,相反,他還時不時在一些文章裏麵歌頌一下我皇聖明。他把自己包裹了起來,他要起到的目的是潛移默化,再說,倡導新文化也並不是什麼罪過,根本不可能威脅到帝王的統治。
但誰知道對民眾啟蒙過後,會發生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