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的招聘還在進行,不過已經沒有幾個人了,可能很快就會結束。王帥不知道是集體簽約,還是單獨簽約,所以就在外麵等著,想等所有應聘的人都麵試完以後才進去。
“我進去問問!王公子,你們先等著!”趙霜進了門。
不一會兒,趙霜走了出來,幾個人圍了上去,“王公子,表哥,你們可以進去了。”
李如做一個邀請的動作,唉,王帥想,明明是來做仆人的,整的跟外賓來訪一般,不過,他還是很快地走了進去。
整個招聘結束了,然後院子裏還等著十來個人,想必這些都是這次招收的仆人。做蜀王府的仆人好過做一般小市民多少倍,因為可以稍微的那麼“狗仗人勢”一下下,特別是在王府的下人中混個小頭目,那樣的話,出得門去簡直就威風八麵了。而且蜀王對這些下人都還算挺維護的,待遇也好。在成都府做下人,沒有比蜀王府更合適的了,所以,大家都擠破頭也要進來。
王帥想這錄取比率也太高了吧,三四百人隻招收十多個,比現在大學毛入學率還低。不過,王帥能有幸成為其中一員,也略感欣慰。
李如看王帥似乎沒有什麼愧色,倒也覺得這個王帥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但凡有點心高氣傲的人,寧肯餓死,也是不願為奴為仆的。而王帥似乎並不以此為意。
王帥倒真的沒覺得什麼,他從小就接受的教育是人人平等,而且工作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隻是社會分工不同。況且,自己現在最重要的是有一口飯吃,雖然,他覺得自己可以找到一個更好的活計,但隻要不是讀書這一行,那麼,他的社會地位基本上也就差不多,所謂士農工商賤,除了士,其它的人都是社會底層的勞動人民。
唐朝把人分成三等,官,良,賤。士,當然基本上屬於官一等,而農工商也算是良民,而仆人呢,仆人卻屬於賤人行列,基本上是沒有社會地位的。但王帥卻不在意這些,他是做過奴隸的人,雖然奴仆,奴仆,奴和仆都是一個樣,但好歹仆人不用整天戴著腳鐐吧。
而且,他這個仆人,簽的不是賣身契,而是合同契約,也就是說,他有權力終止自己的服務。雖然在說法上一樣,但王帥唯一不在意的就是這個說法,這個名分,名分算個狗屁。
王帥所讀過的穿越的,那些穿越大家,不管剛起步的時候地位有多低,三五個月總能出人頭地,或者一鳴驚人,或者貴人相助(不管是誰,隻要一看到主角,總是,此人根骨極佳,麵相奇異,定非尋常,然後不遺餘力相助),自己不管怎樣,也是來自未來的人,總是具有某種特定的優勢的吧。所以,做仆人並不是他的終極追求。再說,人李如在自己落難的時候挺身相助,給自己介紹這麼一份工作,自己怎麼還能挑挑揀揀。他又沒碰到一個有錢有勢的大爺認他做幹爹,隨便給他個萬兒八千的。
不管怎樣,自己做的也是文字工作,跟未來那些在網絡上寫的寫手地位差不多。大不了,自己在唐朝混熟了以後,也以寫作為生,也寫幾部唐朝人穿越到古代或者現代的,反正自己也看了不少,雖然沒寫過,但情節照搬,故事照搬,文字照搬,總還是可以的,反正不會發生像小四那樣的剽竊醜聞。這個時候的文化人社會地位那麼高,怕什麼,不會被人拍磚,還會名利兩收,洛陽紙貴,到時候,誰都得讚揚王帥開創一代文學之先河,動輒幾百萬字的,試問唐朝以前誰寫過。那樣的話,簡直就可以和《史記》媲美,《離騷》爭雄了。到時候,也可以當著玄宗皇帝的麵,讓高力士脫靴,讓楊貴妃跳豔舞,誰敢不服。當然,這個時候,要真碰到楊貴妃給你跳豔舞,你一定嚇得屁滾尿流。哪像現在的那些文化人,一點骨氣都沒有,隻會去舔XX大領位的腳後跟(我想說屁眼的,但恐侮辱了屁眼這個詞)。
十多個人之中,隻有三人是應聘為抄書員,王帥,李如,還有一個年輕人。三人互道了姓名,這人叫做吳傲!也帶點讀書人的羞愧,沒好意思告訴王帥他的字。不過,王帥和李如臉上倒沒有這樣的神色,既來之,則安之吧,反正又不會死人。
三人被叫到屋裏,這個時候屋裏隻有消瘦老者,也就是趙霜的父親趙進,馬捕頭口中的趙二爺。趙二爺給他們三個講了講王府的一般規矩和他們應做的事,當然,這些得慢慢教會,現在最重要的是簽約。
王帥他們要簽的是終生契約,但不等於賣身契,或者叫做無固定期限的勞動合同吧,趙二爺說的好好的,這是雙向選擇,如果東家覺得他們不好,自會解除合同。當然,如果王帥他們覺得這裏不好,也可以申請離職,他們並沒有把自己賣給王府。
王帥沒想到,這個唐朝還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麵,真不愧是盛世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待遇問題,三個月試用期,月俸一千六百文,三個月後月俸兩緡,如果表現出色,可以得到提升和加工錢。包吃包住,其它的和一般仆人無幾,福利有一些衣物,糖果,點心,一個月休息兩天。幹滿一年有年錢,也就是年終獎。這當然也是因為不能竭澤而漁。王帥想,這也不錯了,跟某某中文文學網站剛入門的作家新手保底工資差不多,一緡就相當於一千塊,兩緡就是兩千,剛畢業的大學生也沒這價啊,還包吃包住,有衣服穿,逢年過節的可能還發點小福利,這哪裏是做仆人嘛,分明就是公司小白領。隻不過,同樣的是加班沒有加班費,同樣的是當牛做馬,任勞任怨。王帥他倒沒有想到,自己在未來的世界上班的時候工資可不止兩千塊。
王帥也沒和李如他們交流,也沒跟趙二爺討價還價,這就業難,古今無不同啊,用人單位是大爺,哪有你討價還價的餘地。王帥鄭重而草率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並按上了鮮紅的手印,李如和吳傲也簽了契約。那麼從此時此刻起,王帥就成了蜀王府一名光榮的仆人,職責是抄書。
王帥想,按一個銅板四個饅頭的話,自己一個月的工錢倒是可以保證紅線的基本生活,反正自己包吃包住,用不了什麼錢。紅線的確是不適合做丫鬟,在南詔,那可是做族長女兒的人,戰場上生死都經曆過,怎麼可能低聲下氣地伺候人,自己作為男人,當然有照顧她的責任。王帥倒沒有考慮到這個社會,男人的麵子更重要,女人根本連社會地位都沒有,更談不上麵子問題。
更何況,如果自己在王府並不能如魚得水,也就是說,如果沒有出現一個認為王帥以後必然大富大貴的人奇貨可居似得出手相助,那麼自己和紅線就將被限製得死死的,什麼都將做不了,如果自己積攢一點錢嚐試著做點什麼小買賣的話,自己在王府裏,自由必定是沒有了的,那麼,紅線在外麵也就好多了,想到這裏,他也就更加不可能讓紅線也進王府。
但把紅線安頓在哪裏卻成了一個難題。要是昨天自己身上還有三緡錢倒也好說,先找個地方住下來就是了,三緡錢一個月的房租肯定是夠了的,反正,自己一個月後就可以拿工資了。但現在自己和紅線都身無分文,而且身上也沒有值錢的物件。這個時候倒哪裏去租房子。
各類程序走完,趙進也沒有讓王帥出示民憑,要是現代,那可就算是非法用工。不過誰也不敢去蜀王府興師問罪,不就一個沒有民憑的仆人嗎,跟裏正,鄉正,縣主簿打個招呼,馬上就可以把身份洗白,不就是寫兩個字的問題嘛。簽了契約之後,王帥和李如跟趙進談起這件事情,趙進如是說。
蜀王府所在是金陽坊,趙進告訴他,回頭給坊吏老鐵頭說一聲,讓他給報個戶籍。雖然金陽坊可不敢管轄蜀王府,但照例,蜀王府裏下人的身份由金陽坊出具戶籍,當然,蜀王的家屬不在此列,蜀王府的家人,當由王府裏自己造冊。
唐朝的王分親王,郡王等。大多數可以開府,也就是府內置官,而且這些官員也是有朝廷品級,由朝廷提供俸祿。唐前期,大多數王都分封各地,而且離京到地方任職,後期基本上都留在了長安(原因當然是因為各路藩鎮割據,肯定容不下天子的這些親戚)。而且唐朝的眾王除了一些府內官,和一隻小規模的護衛隊外,不能置軍(像漢朝的各王國都有獨立的軍事政治隊伍,造成了漢朝經常出現親王叛亂),唐朝當然是吸取了漢朝的教訓,不讓親王等私設軍隊。當然,有些親王因為能力突出,也掌管地方的軍政大權,這又當別論。
蜀王實封兩千戶,也就是說,靠兩千戶的稅收過活,但說起來多,其實兩千平頭百姓一年的稅收又能有多少,所以,蜀王最多的資產還是土地,他土地上的佃戶,農戶,那比他實封的兩千戶多多了。唐初規定一個成年男人可以領到一頃土地耕種,也就是說,唐初沒有佃戶這一說法,人人有飯吃,人人有田種(這可是理想的XX社會),可是到了後來土地兼並嚴重,許多人流離失所,靠耕種別人家的地過活,這就是成了佃戶。
如果真的平均主義,每家每家每戶一百畝地,那也就不會有地主階級存在了。所以,人人自耕其地從來都是美好的設想,農民從古到今沒有一個時間段做過土地的真正所有者。
王帥對唐朝的了解不多,不知道這個時候的蜀王是誰,跟皇帝的關係怎樣,他也懶得去打聽,自己和蜀王以後就一起生活在這個大宅子裏,但不論空間還是時間都將隔著十萬八千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看到蜀王長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