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番位於南中險地,但卻是個富饒平靜的小村子,這裏的人都信奉火神,家家供奉祝融老祖,以祝融的傳人自居,每年雨水到來的時候,正是寨子播種的時候,這一天全寨將舉行祭火大會,因為在他們看來,這一天是水汽最重的一天,隻有他們向火敬獻了祭禮,被水汽壓製的火才能打敗水的侵襲,讓生命重新得到火的祝福,那祭火之後,就開燒耕了。
而每年的聖火祭,都是由聖女主祭的,今年一樣不例外,原來族人還擔心聖女祝融不能趕回來,看到提前進寨子的祝融不由得放下心來。
祝融卻是心裏惶恐,就和祝遠長商議,立刻加固寨子的防守,必竟漢軍的就在南疆,一但到了,祝融實在沒有把握,能守得住這大寨。
祝遠長又讓人去打聽帶來的消息,在他們看來,三江城堅不可摧,隻要三江城還在,那漢軍就不能對南中有什麼威脅。
這日上午,祝融從外麵巡視回來,剛到家門,就見一個破衣爛衫的人,從一旁閃了出來,向著她就撲過來了,祝融反應極快,抬腿就踹,隻是腳還沒到,那人先哭出來了:“阿姊!”
祝融硬生生把腿停住,怔怔的看著那人,有些疑惑的叫道:“……小弟!”
帶來哭得更厲害了,就撲到在地,叫道:“阿姊,我是再世為人啊!”
祝融急忙把帶來給扶起來,先引他進了屋,然後讓人伺候他洗漱了,趁著這工夫又把祝遠長給請來。
帶來洗得幹淨了,就坐在那裏,大口大口的吃著東西,祝融和祝遠長兩個圍著他坐著,父女二人也不敢說話,就那樣看著帶來,一直等他吃完了之後,祝融才道:“小弟,你這是……怎麼弄得啊?”
帶來抹了一把鼻子,道:“三江城讓漢軍給破了,漢軍正向南中全力進兵,我好易才逃出來,一路要飯回來的。”
祝遠長不信的道:“三江城失守了?這怎麼可能啊!”
祝融也道:“小弟,你不是說你請那個什麼能馴蓋的大王助守三江城嗎?怎麼就失守了?”
帶來吸了吸鼻子道:“不要提那個家夥了,三江城就是因為他才丟了他。”
祝融不解的道:“此話怎麼講?”
帶來就把木鹿大王怎麼戰死,三江城怎麼被野獸衝開的事說了,然後道:“現在那冼英就帶著人馬追襲南王呢,我在路上還聽說,那賀同也降了,獻朱提城於漢軍,唐賽兒本來要北上,但是得到賀同投降的消息之後,立刻帶兵回來,就向著我們這裏來了,說是要和冼英南北會師,先平南中。”
祝遠長和祝融麵麵相覷,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祝融平靜一下又道:“那漢軍雖然強橫,但必竟是外來人,也不可能就抓到你,你如何就要這付樣子回來啊?”
帶來苦著臉道:“我不是怕漢軍,抓我的是南王手下的人馬。”
祝融眼睛一瞪,叫道:“這是什麼道理,我們幫他們打仗還錯了不成!他憑什麼抓你啊?”
帶來道:“南王也不知道聽了誰得話,說是就因為我,才丟了三江城的,所以才要抓我。”
祝融氣得拍著桌子叫道:“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祝遠長搖了搖頭,道:“這不是胡說八道,南王是借題發揮,他早就想吞並我們聖火一部了,他向你求親,就是為了把我們的聖女娶走,然後控製我們部落,現在他隻不過找到了另一個借口而已。”
祝融更怒,叫道:“漢人的大軍已經到了家門口了,他竟然還在想這個!”
祝遠長無奈的道:“在南王心中,漢人是不可能長時間留在南中的,大不了他被逼急了就鑽山,等到漢軍走了,他就可以出來接著稱霸南中,所以與漢軍交戰,遠沒有和我們交戰更重要。”
祝融冷哼一聲,道:“小弟,你也不用怕他,你既然已經回來了,他就不能把你怎麼樣!”
帶來剛要說話,部落的火焰右領巴良急衝衝的進來(帶來是火焰左領),叫道:“頭人,聖女……。”剛要說什麼,一眼看到了帶來,不由得一怔,但接著又道:“頭人,南王部下的三大元帥之首的金環三結帶著一路人馬到了寨外,把我們的寨子給圍住了,說我們勾通漢人,南王要懲治我們呢。”
“欺人太甚!”祝融一掌拍在桌子上,把一張桌子都給拍翻了,沉聲叫道:“來啊,帶我的馬來,我出去會會這金環三結!”
祝遠長急忙把他祝融給拉住,道:“休要焦躁!”然後把巴良扯到一邊,把原委和他說了,巴良也惱火道:“豈有此理!”
祝遠長就道:“我想著雖然南王要借這個機會對付我們,但是必竟漢軍在側,他應該也不敢太過份,不如這樣,我出去見那金環三結,好好和他談談,若是能把他勸回去,那我們就不用動手了。”
巴良沉吟不語,和祝家輩輩擔任火部頭人一樣,他們巴家也是輩輩都任右領,火部裏,頭人掌軍,左領為繼承人,聖女掌祭祀,右領統民政,所以巴良的年紀、輩分都和祝遠長相平,在南中的威望也是不小,這會他想想說道:“你去不行,你們都是祝家的人,說什麼金環三結也不會聽的,不如我走一趟,那金環三結與我有舊,就算是說不通,也不至於就和我翻臉。”
祝遠長想想也是這個意思,自己去了,金環三結讓他把兒子交出來,他是交還是不交,若是不答應,立刻就能引起爭端,於是點頭道:“好,那就你去吧,我想著他們一定會逼我們聽他們的號令,還會提出來讓祝融下嫁,你就和他們說,過了這次大祭,就讓祝融下嫁。”
巴良有些疑惑的道;“怎麼?過了這次大祭,你就能有辦法解決了嗎?”
祝遠長想了想道:“也沒有什麼辦法,但是……在我看來,這次漢人隻怕不會再隻走一遍過場了,很有可能就把我們南中,納入他們的管轄,若真是這樣,南王第一個就得死,那時我們還怕什麼啊。”
巴良聽了點頭道:“原來如此,那我就按著你說得辦。”說完匆匆出去了。
祝遠長回頭,就把祝融還在那裏生氣呢,不由得擺手道:“行了,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我們這會能不打,還是不打的好,不然的話,就便宜了漢人了。”
巴良就從寨子裏出來,他怕引起誤會,所以隻帶了兩個伴當,還都沒有拿兵器,遠遠的看到金環三結的大旗,就叫道:“金環元帥,我是巴良,卻聽我一句話。”
金環三結把自己的鋼叉壓住,道:“巴良右領,你們不打算交出帶來嗎?”
巴良就過來陪著笑臉道:“不是,帶來沒有回來,我是奉了……。”他話沒說完,金環三結冷笑一聲,道:“你休來騙我,我們的人一路盯著帶來,看著他進了寨子,你們要是不交人,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巴良不由得也有些不滿,就道:“金環元帥,我們沒有與漢人勾結,而且我們的聖女也說了,情願在這次祭祀之後,就出嫁南王,我們兩家也算是姻親了,何苦這樣苦苦相逼……。”
“哈、哈、哈……。”金環三結長笑道:“你們這樣,還想要和南王結親!當真是不知死活了!”說完他一揮手,道:“來人,把巴良給我拿下,扒光了吊在旗杆上,午時三刻,他們不把帶來給交出來,那就活剮了巴良!”
金環三結身後的南兵如狼似虎的就衝上來了,把巴良按倒了就扒衣服,巴良的兩個伴當急過來攔的時候,被南兵砍翻了一個,另一個也被打斷了一條腿。
南兵還要殺人的時候,金環三結一揮手道:“放了這人,讓他回去報信!”於是南兵連踢帶打的把那斷了腿的伴當給趕了回去,這裏卻把巴良給吊在了旗杆上。
斷腿的伴當爬回去,才一進寨就不行了,消息傳回到祝家父女的耳朵裏,祝融都快要氣瘋了,跳起來道:“我去挑了那個金環三結,救巴良右領回來!”
祝遠長急忙把她給按住,道:“卻不可向前,那金環三結又沒有瘋了,絕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隻怕他身後還有人馬!”
祝融叫道:“就算是他有千軍萬馬,我們也不能不救巴良右領啊!”
祝遠長沉聲道:“我沒說不救,可是不能把我們全寨都搭進去!”
祝遠長背著手走了幾步,隨後道:“他說我們勾結漢人,那好,我們就勾結漢人!帶來,漢軍離這裏還有多遠?”
帶來想了想,道:“這我也不能準確的說出來,不過要是有人帶路,一天之內,漢軍的先鋒就能趕到。”
祝融道:“這不行,不要說漢軍不可能找到人帶路,就是找到了,他們也不會立刻就相信我們的。”
祝遠長笑道:“我也沒有打算讓他們立刻相信,也沒有打算著等他們來了再說。”他拉過一雙兒女,就在他們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帶來心領神會,立刻下去安排了,祝融雖然心有不甘,但也沒有太過爭執。
再說金環三結等了一會,剛要再讓人去催,就見八番的寨門大開,就有十幾個老人,押著帶來出來,叫道:“金環元帥,我們這裏把人給您押出來了,卻請放了我們的右領吧!”
金環三結還有些不信,道:“你們就這樣老實嗎?”
一個老人就向前道:“南中誰不知道孟獲大王的威名,祝家父女不識好歹,和大王做對,我們若是不把人給押出來,豈不是要等著滅族嗎!”
金環三結就道:“那你們為什麼不把祝遠長和祝融也給押出來啊?”
那老人連連擺手道:“我們雖有其心,卻沒有那個能力, 那祝融是我們南中第一女勇士,我們都製不住她,這會用了弓箭,把她困在家中呢,元帥要抓,還請親自去動手吧。”
金環三結並不把祝融放在眼裏,於是就道:“你們讓開,讓我大軍進寨!”他說這話的時候,暗暗給手下抵牙丟了眼色,這些人若是讓開,就說明他們是真心投降,若是不讓那就是詐降,可以直接殺了,那抵牙微微點頭,示意明白他的意思了,暗中示意部下都做好準備。
隻是那些老者當真就向著四下裏散去,把寨門口讓了出來,把帶來丟在他們的馬前。
金環三結滿意的點點頭,就讓抵牙押著帶來,然後帶著三千南兵,向著八番寨裏而來,一進寨子,就見老老小小帶著人就跪在兩邊,他更是相信這寨子已經降了,於是就帶著人馬向著祝家而來。
到了祝家門外,就見上百弓箭手,在一個大漢的帶領下,就堵在祝家的門口,卻不敢上去,不由得暗暗撇嘴,叫道:“你們都給我讓開,讓我們的人進……。”
金環三結話說一半,就見那些弓箭手同時回身,向著他們暴射過來,毫無準備之下,南軍被射倒一片,而那大漢把頭上的假飾撕去,卻正是祝遠長,他提了一口刀就向著金環三結衝了過來,而這個時候,兩邊路邊跪著的人,也都抓了兵器,一齊殺了上來。
南軍早就被跪在兩旁的那些美女給迷住了,這會全無防備,被砍得哭爹喊娘,怎麼都不能奮起反抗來。
此進帶來掙脫開身上假縛著的繩子,飛身跳下了抵牙的馬,用暗藏的短刀,一刀刺死抵牙,然後催馬過去,就把旗杆砍斷,救了巴良。
金環三結眼看不妥,幾刀劈退祝遠長,打馬就向外殺。
祝家的大門這會轟然倒下,祝融催馬殺了出來,就向著金環三結殺了過來,她的卷毛赤兔馬快,眨眼工夫就到了金環三結的身後了,手裏的丈八長標帶起一陣疾風,向著金環三結的後心刺了過去。
金環三結大叫一聲,回手一刀,想要把丈長標給劈開,可是刀標相撞,他手上一麻,大刀差一點沒脫手飛出去,長標沒有被劈開,隨後就刺過來了。
金環三結急一伏身,那長標在他的背上走了一個直線,南中少鐵,能用好兵器就不錯了,鐵甲實在沒有,金環三結身上穿得是皮甲,這會被長標一走,連甲皮和人皮都被鏟去一溜,疼得金環三結怪叫一聲,催馬就走,祝融拉馬不追,抖手就是一柄飛刀,正刺進了金環三結的後腦袋,那馬馱著個死屍向前跑了一會,方才站下,巴良從後麵過來,一刀把金環三結的人頭給斬了下來,他把巴良汙辱的苦了,這會才算出了一口惡氣。
金環三結一死,南兵再無鬥誌,但是由於八番的寨門關了,他們也沒有去路,最後都被殺死在寨中,祝遠長就讓人把南兵的左耳都斬了下來,然後加上金環三結的人頭,交給祝融,讓她去見漢軍,親自請降,在祝遠長看來,有聖女親往,這取信度能高一些,另外寨子立刻戒備起來,防著南兵再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