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雪落心留痕(四十)

紀楓手捧百合,哼著小曲,三步並做二步的跑進顏家,空蕩蕩的大廳沒有一個人影,他朝樓上看了看,邪惡而俊美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壞壞的笑意。

他一臉幸福的打開童雪的臥室,仍然不見童雪身影,原本興奮的內心開始隱隱不安起來。

——童雪,童雪。

顏家的大宅裏,隻有紀楓的聲音在各個角落不停周旋,幾乎把顏家上上下下搜遍,他才敢相信童雪確實在訂婚之日‘失蹤’。

他無力的癱瘓在樓角處,眼睛無神的盯著童雪的臥室門口,他想不出,童雪為何要選擇在訂婚之日離開他。

他痛苦的雙手捂住臉蛋,眼淚在他的手心瘋狂漫延。

而站在酒店門口的海濤和葉繁他們焦急的一遍又一遍呼打著童雪電話,但傳來的都是不再服務區的提示。

在大廳接待著眾多前來賀禮來賓的顏海忠和紀雲天時不時的往牆上大掛鍾看了看,時間越來越緊迫,而紀楓去了一個時辰都沒有回來,顏海忠和紀雲天不安的對視了數秒,然後一同出了大廳。

性子向來急躁的辛然一邊呼打電話,一邊在酒店大門口來回踱步。

“叔叔。”見顏海忠和紀雲天一同出來,四個人異口同聲喊道。

“怎麼樣,聯係上了嗎?”顏海忠心急如焚。

四個人都無奈的搖了搖頭。

“太不像話了,都怪我平時寵壞了,連我電話都不接。”紀雲天生氣的將提示著無人接聽的手機甩了出去,雖然他此時還並不是真的想紀楓和童雪訂婚,但他也不希望明天出現在新聞頭版的是他紀雲天的負麵新聞。

直到十一點半,紀楓和童雪的身影仍未出現在訂婚現場,大廳的賓客都各懷其說竊竊私語。

王意如看情勢有些不對,便出了大廳和紀雲天商議如何處理。

“編個理由,宣布訂婚典禮取消吧!”

紀雲天長歎了一聲,做出了最後決定。

這時,被派回去查看究竟的鍾柏奇開車直衝酒店門口。

“不好了,童雪不見了。”

“什麼?”在場所有人幾乎異口同聲。

不到半小時時間,所有圍在酒店門口的人都聚集在了顏家大廳,分析著童雪失蹤的原因,隻有紀楓,仍然坐在樓梯口,失神的注視著童雪的臥室。

童雪向來都是大家公認的乖巧懂事,誰也不願意相信,在這麼喜慶的日子,童雪會做出如此叛逆之事。

“不會出其他事了吧!”向來心直口快的心潔惶恐的提醒道。

整個大廳的聚集點彙集在心潔身上。

“她一直和化妝師們一起的,直到紀楓快過來的時候,化妝師們才坐車趕去酒店。”海濤突然想起了什麼:“叔叔,快聯係負責給童雪化妝的化妝師。”

鍾柏奇聞言拿出手機,將電話撥了出去。

不到二十分鍾,幾個化妝師都趕到了顏家。

“我記得我們走的時候,她就坐在大廳,沒有看出什麼異樣。”為首的女孩回顧著離開顏家之前的一幕。

其他幾個女孩應和著點了點頭。

站在最後個頭比較矮小的女孩眼珠突然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

“我好像看到她後來上了樓,車子啟動的時候我仿佛看到她朝後院走去。”

這一句簡短的話仿佛擊中大廳所有人的心髒。

“你確定?”紀楓從樓梯處走了過來,眼神死死的盯著女孩麵部。

女孩不敢直視紀楓那雙焦慮的眼眸,低下腦袋。

“我不是很確定,當時是透過落地窗看到的。”

紀楓衝出人群,朝後院跑去,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他們在後院各個角落搜尋著,就連遊泳池也不放過。

當敞開的後院大門被風吹得左右搖晃時,紀楓的視線隨之掃了過去。

紀楓惶恐的一步一步靠近後門,仿佛後門能給予他答案一樣。

突然,他感覺自己腳底踩到了什麼。

將腳抬起。

是手機,是童雪的手機。

眾人仿佛看到希望一般,圍了上去。

紀楓將童雪的手機打開,有無數的未接和待閱的信息,紀楓打開已撥電話,並未發現可疑之處,打開收信箱,馬國軍的信息立馬刺入他的雙眼。

——童雪,我有急事找你,耽誤你幾分鍾的時候,我在你家後院門口等你——馬叔!

再看看收信時間,十點零五分。

紀楓將電話撥了過去,提示的確是無法接通。

此刻,他完全可以肯定,童雪莫名的失蹤和馬國軍有關。

“紀楓,讓我看看。”顏海忠心急的拿過紀楓手中的手機。

“這馬叔是誰?他是誰?”一直處於驚恐狀態的顏海忠突然歇斯底裏的怒吼起來。

紀楓沒有理會任何人,表情安靜而又複雜,他啟動車子,開出了別墅區,海濤四人趕緊跟了上去。

紀楓來到馬國軍的住處,敲了半天,沒人開門,生氣的一腳將門踹開,屋裏空空如也,除了簡單的家具,什麼都沒有。

童雪醒來時,用朦朧的視線掃描著四周的環境,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空敞的尚未完工的建築基地。她挪了挪身子,發現四肢已被繩索捆綁起來,她想發聲,卻發現嘴裏已被東西堵住,那一刻,她的腦海裏閃過二字——綁架。

她仔細回想著昏倒之前發生的事情,她清晰的記得是因為看到馬國軍的短信才來到後門,然後就失去知覺,難道?一種不詳之感湧上心頭。

可是,她又想不出馬國軍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那聲音,似曾熟悉。

“是徐悠?”童雪內心驚呼!

徐悠蹲下身子,左腿彎曲,右腿膝蓋著地,左手扣在左膝上,右手扯下童雪口中所含的白紗布。

童雪惶恐的注視著眼前的女人。

“怎麼?不認識我了?”

徐悠單指抬起童雪下巴,一臉的輕蔑之意。

童雪沒有搭話,眼珠不安的左右轉動著,她想不出徐悠接下來會對她做什麼。

徐悠一把將童雪的臉蛋甩了過去,臉上的陰笑瞬間消失,換之而來的是一副冰冷的臉孔。

“就憑你這副尊容也配和我搶?”

童雪的臉被她甩在了柱子上,和柱子來了個近距離的摩擦,另她臉上一陣生痛。

“怎麼不說話,不要以為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我就會同情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吧。”徐悠一把將童雪推翻在地,她的頭不小心磕到了地麵,被東西敲擊過還未完全清醒的頭部在此刻感覺被一陣陣昏眩再次襲來。

看著被潔白的禮服裹著的身體,徐悠眼角露出一絲狡褻的陰笑。

“阿龍阿亮”,徐悠麵對著童雪,呼喚道。

兩個男孩速度出現在徐悠麵前。

“這妞交給你們了,好好伺候呀。”

童雪聽出這話裏的意思,驚恐的挪動著身子,腦袋左右搖晃,她還無法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兩個男孩對視相望數秒,並不理解徐悠的用意,徐悠曾分析的計劃並沒有這一項。

“怎麼,免費的午餐不要?”

徐悠心中有數,即使把童雪糟蹋了,童雪日後想報警,把馬國軍這顆棋子擺出來,就算他什麼都不曾做過,也難脫同謀之罪。

可阿龍和阿亮並不理解徐悠的用意,在他們看來,若是在贖金未到之前,綁票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就前功盡棄了。

“我們要的隻是錢。”個子高大的阿龍看著一臉惶恐不安的童雪說道。

而阿亮看著白淨如雪的童雪有些蠢蠢欲動,他欲上前,卻被阿龍一手拉住。

徐悠的計劃裏並沒有想過要侮辱童雪,隻是當她看到童雪那一身聖潔的打扮時,所有的嫉妒和怨恨衝擊著她的腦部神經,一時間,她失去了所有理智。

“裝高尚是吧,你以為你是什麼好鳥,睡過的女人恐怕連你自己都沒有數吧,現在倒是像個君子一樣。”徐悠說完,上前揪住童雪的外套,一把扯了下來。

“不要,徐悠,你不要這樣。”童雪淚流滿麵蜷縮著身體,透支了所有體力掙紮反抗。

徐悠一個耳光扇了過去。

被分配在外邊看守的馬國軍聽到裏麵有動靜,側了側身子,除了看到徐悠及二個男生的背影外,其他什麼也看不到,他想進去探個究竟,但想起徐悠之前交待,叫他不要隨便接近‘人質’,雖然有些不安,但還是放棄了,在木凳上坐了下來。

“阿亮,既然阿龍對這女人沒興趣,那你就看著辦吧,不過,她可是個紅花閨女哦,可別錯過機會。”

徐悠朝阿亮看了看,知道這賊小子心裏一定急不可待想要這種機會,隻是礙於徐悠也是女的,他不敢輕舉妄動。

“那就多謝徐姐的美意了。”阿亮臉上立馬浮出現猥褻的陰笑。

“別過來,你過來我就撞死在這裏。”

童雪緊挨著柱子,身子不停的顫抖,不敢直視眼前的三個人。

這一句確實把阿亮給震住了,在贖金拿到之前,必須確保綁票是活著的。

“徐悠,我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麼目的,但是,我隻想告訴你,我們的目的隻是要錢,其他的,我們沒有興趣。”

阿龍見勢上前拉著有些不甘心的阿龍,頭也不回的離開。

“沒見過女人是吧,這種貨色也想上,拿到錢後,你要才能樣的女人沒有,處的非處的有了錢還怕找不到?”

阿龍一臉怒氣的將阿亮甩至牆角,他可不想因為阿亮壞了他的大事。

站在一旁看守的馬國軍警覺的看著阿龍怒氣衝衝的拉著阿亮從他的身邊走過,略有所思的回想著剛剛阿龍剛剛說的那句話。

如果隻是為了錢而故意策劃的一場‘綁架’,為什麼還需要他在這裏加以防守,更讓他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徐悠要把想幫助她籌錢的‘綁票’關在這種堆滿垃圾的雜物間,他越想越覺得事情有些不妙。

待徐悠從他的視線離開之後,馬國軍躡手躡腳的穿過空曠的屋子,來到了被鎖住的雜物間門口,他左右張望了一下,發現四周沒有其他人,然後帶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將眼睛靠近了門縫。

童雪驚慌的依靠著牆角,雪白的禮服已經沾上了不少汙漬,掉了妝後的臉蛋上,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澤,她四處張望著,企圖能看到一絲逃離的希望,然而,這空曠的屋子除了堆滿廢棄的空紙盒外,沒有其他了。

她有些絕望的將眼神瞟至門口。

當這雙無助的雙眼和門外的那雙透過門縫的眼神相對時,馬國軍搖著腦袋驚恐的後退幾步,此刻,他才知道,他被狡猾的徐悠騙了,不是什麼同學,也不是什麼為了籌錢,而是實名實至的綁架,而他,糊裏糊塗的成為了幫凶,而被綁架的人竟然是對他有恩的童雪。

他無助的來回踱著步子,他懊惱的敲打著腦袋。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仿佛想到了什麼。

傍晚時分,徐悠再次來到了雜物間,在門口沒有看到馬國軍的身影,心裏不覺有一絲不安,但看到門上的鎖絲毫未動,也便放鬆下來。

“放我出去吧,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盡我所能給你。”

失望的童雪看到徐悠進來,內心再次燃起一絲希望。

“喲,口氣不小,你應該知道我想要什麼。”

徐悠走到童雪身邊,蹲下身子,她這次過來,確實是想放童雪回去。

“如果是為了紀楓,你真的沒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更何況,即便我退出,也未必能讓他回到你身邊,感情,從來都不是強求而來,你這麼聰明,想必這一切也想得清楚,如果隻是為了不讓我和紀楓訂婚,那你錯得更離譜了,你以為,阻止了一次就能讓紀楓斷了和我訂婚的念頭嗎?”

“哼——”

徐悠哼笑一聲,並沒有搭話。

童雪心不由得一緊,從徐悠的眼神及笑容裏,她覺得自己分析錯了。

“難道你想綁我一輩子?”

“我沒那麼傻,你放心,再過一會,我就會放你出去,不過放你出去之前,我還是有些事情想告訴你,以免你不知不覺的犯下‘錯誤’。我把你‘借’來,隻是為了阻止你和紀楓訂婚,如果你這次出去之後來執意和要紀楓訂婚,那我就不能保證你下次是‘借’還是‘綁’,當然,你也可以出去之後就把我送上法院,不過,如果不能忍心讓你那馬國軍叔叔陪我們一起蹲大牢的話,最好就聰明一點。”

把話說完,還特意咬著牙關在童雪的臉蛋上輕拍兩下,語氣裏帶著赤落裸的威脅。

簡短的幾句對話,正好被站在門外的阿龍和阿亮聽到,兩人的眼裏布滿憤怒的火花,容易衝動的阿亮欲上前,卻被阿龍一把拉住,然後在他耳旁悄語幾句,阿亮嘴角浮出一絲詭秘的笑容,會意的點了點頭。

徐悠將童雪身子轉了過去,準備為她鬆綁,臉部的表情顯得凝重,她心裏確實沒譜,她很清楚繼續將童雪綁在這裏是個禍害,但不清楚的是,將童雪放出去是福還是禍,因為,她並不了解童雪,不知道童雪接下來會不會聽她的安排。

童雪心裏同樣也慌亂如麻,她不知道徐悠接下來是唱的哪一出戲,冒著風險把她綁來又假裝沒事的將她放手,難道,她不知道這已經觸犯了法律了嗎?依她對她的了解,又怎麼能知道她會為了馬國軍而將這件非同小可的綁架一筆帶過呢。

正當兩人各懷心思的揣測時,身後的阿亮把用在童雪身上的那一幕重新在童雪麵前上演了一遍,毫不知情的徐悠被突如其來的一棍擊倒在地上,眼皮掙紮了二下,最終閉上了。

童雪驚恐的看著眼前這另她費解的一幕,意識到,事情有了新的發展,而這種發展顯然是對她不利的。

情急之下,童雪欲呼救命,卻被阿龍將徐悠扔在地上的紗布重新塞回她的口裏。

阿亮麻利的將徐悠的四肢綁起,拇指和食指掐住她的腮部,將紗布塞了進去,然後一把將徐悠扛在肩上,阿龍拽住童雪的手腕,將她從地上扯了起來,往前一推。

童雪刹時明白了,這兩人是要將她們轉移陣地了,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麼要把徐悠綁起來。

童雪眼睛被白布朦住,黑暗中,被帶上一輛汽車,然後經過數時的路程,憑著她那靈敏的聽覺,她感覺到已經被他們帶離城市,車子搖晃了一段路程後,停了下來,她聽到有人掏出鑰匙將門打開,然後接著被粗魯的推進屋子。

“把她扔裏屋去。”

這是阿龍的聲音。

“走,進去”。阿龍的聲音繼續在童雪的身後響起。

童雪順從的往前挪動著步子。

接著聽到了關門及鎖門的聲音。

童雪用身體摸索著牆壁,在黑暗的世界裏,小心翼翼的往前移動著,然後倚靠著牆角慢慢的蹲了下來。

內心惶恐不安。

阿龍和阿亮來到了屋外,在台階上坐了下來,商量著接下來如何處理。

“今天必須把電話打了,要他們準備好贖金,明天天亮就讓他們把錢送到指定地點,我想過了,這贖金就要一千萬。”

阿龍點燃一根煙,望著夜空計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