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雪眼睜睜的看著墜子成拋物線從顏落的手中拋出,然後掉進了後院的遊泳池裏。
心潔驚訝的看著一分鍾前還是笑臉盈盈的男孩,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童雪告訴她,這是顏落最喜歡的墜子,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一種結果?
顏落從心潔身邊繞過,一副看似平靜的表情遮掩著他那憤恨的怒火。
“以後別玩這種小聰明,這東西對他來講意義非凡”,海濤見心潔一臉委屈的低著頭,好心的提醒道。
“我知道這東西對他重要,所以才買來送給他啊?”心潔有些抑製不住自己的眼淚,聲音裏帶著哽咽。
“你買的?”海濤有些哭笑不得“這墜子是他一個月前就從精品店訂製的,這倒好,取貨的時候卻被你給捷足先登了,我勸你啊,想獲得他的好感,趕快換個方式,對於別人搶走他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他已經夠生氣了,你可好,還敢送上來……”海濤說完,將盒子塞進了心潔手裏,頭也不回的融進了人群。
心潔聽完海濤一席話,心中更是覺得委屈,墜子不是她買的,她沒有要搶走顏落的生日禮物,這一切全是童雪安排的,她越想越覺得難受,用手掌遮掩著臉部逃離了大廳。
站在樓上的童雪觀望到樓下的一切,她快步的下樓,跟了上去,心潔跑到了後花園,難過的蹲在地上哭開了。
“心潔,你別哭了,有錢人家的孩子就這脾氣,不順心逮著誰就一頓亂發”,辛然輕拍著心潔的肩膀安慰道。
“憑什麼呀,我也是好心啊,不喜歡就算了,幹嘛還要損我?”辛然不安慰還好,一安慰心潔心理越發覺得難受。
“對不起,是我沒有把事情處理好”,許久,童雪輕籲一口氣,帶著沉重的自責心走到了心潔的麵前。
心潔一揚手,用力的將童雪推開,不予理會的將頭扭至一邊,她現在非常的痛恨童雪,在她看來,這一切全是童雪造成的。
“心潔,別這樣啊,童雪又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她也是想拉近你和顏落的距離嘛”。辛然處在中間,有些為難。
“現在我最狼狽,你還要幫著她說話嗎?”心潔轉過身子,眼睛裏充滿著十足的敵意:“童雪,我知道你一直嫉妒我,你心裏不平衡,你看不慣顏落對我好,可是,你別忘了你是他父親的私生女,換作是你,你怎麼會忍受一個父親的私生子來和自己爭搶父愛呢?”
童雪難過的迎上了心潔的目光,今天的她終於看清自己在對方心裏的位置,她還是擺脫不了私生女的嫌疑,她還是沒有相信過她。
心潔將墜子的盒子扔在了童雪身上,雙手提起禮服,哭奔著離開了,辛然隻能顧及到一個,隻好跟了上去。
眼淚衝破她的最後一道防線,無聲無息的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這是種什麼感覺,平時壘造起來的堅強被心潔突如其來的一席話全給摧毀了,她難過的將頭捂在了兩膝之間,無助的蹲在原地。
私生女。
多麼可怕的字眼,難道一輩子都擺脫不了這三個字的陰影嗎?此時此刻,她多麼希望回到曾經,回到那段沒有顏家的日子,回到那段和母親二人相依為命的清淡歲月。
春風輕掃著地麵,落葉在空中漫無目的的飛揚,周圍是陰冷的空氣,童雪站了起來,將白色外套拉緊一些,雙手緊緊的抱在胸前,眼淚已僵硬在臉上。
夜越來越靜,顏家的客人越來越少。
童雪坐在梧桐樹下的長椅上,該是多麼歡喜的日子,隻是,她一點都無法歡喜起來,眼睛盯著遊泳池,心裏琢磨著該如何將那顆墜子撈上來,她舍不得那顆墜子,這並不是因為她的價格另她不舍,而是因為它是對顏落有著非凡意義的禮物,她心裏想,自己捅的婁子,隻好自己慢慢去收拾了。
盡管是初春的寒氣逼人,卻仍然阻止不了她下水的決心。
此時此刻,也許麻木的不止是她的身體。
刺骨的池水透過皮靴傳達著它的寒意,她發顫的左右搖擺了一下,此時,她的心裏什麼都不想,就隻想著那顆墜子,那一刻,她真的害怕顏落稍稍生氣把她趕出顏家,曾經,母親在世的時候,還有母親“罩”著她,就顏海忠對她媽媽的感情,也不可能將她這根尾巴拒之門外,隻是如今,母親走了,自己也並不如外人所傳言的“顏海忠的私生女”,她相信顏海忠完全沒有義務供養一個自己老婆與別的男人所生下的孩子,她想用自己的誠心去賄賂顏落,要靠自己的努力扮演好顏家的一份成員的角色,她不想成為無依無靠的孤兒流落街頭,今晚的舉動在別人眼裏也許是瘋狂的,可是,她心裏清楚,如果因為顏落心情不好,非把她趕出顏家,那種路宿街頭的孤獨感遠比這種刺骨的寒冷痛苦得多,此刻,她終於能理解母親當初為了新家庭所做出的所有的不計尊嚴的言行和舉動。
顏海忠將客人一一送出,準備上樓去看看壽星,走到樓梯拐角處,不小心往外瞟了一眼,因為天冷的關係,所以他不能確定遊泳池裏的那個“物體”,待近一看,才發現確實是瘦小的童雪。
“小雪,在幹嘛?”顏海忠在池邊驚呼。
聽見父親的聲音,顏落從陽台探出頭來,看到童雪站在水池裏,也感到有些驚訝。
“爸,我在……找東西”,池水太冷了,以至於她的聲音都在發抖:“您真是我的福星,您一來,我就找到了”,童雪興奮的將墜子揚在了空中,似乎已經忘了身子還處在冰冷的池水中。
顏落看到那顆亮閃閃的墜子時,整個人都呆住了,他快步的跑下樓,沒有節奏的步伐宣讀著他的情緒,這也許是他今晚第二次生氣,但生氣的源頭都是因為那顆墜子。
也許是在水裏浸泡的時間過長,童雪有些體力不支,她似乎看到有人飛奔著跳下水,然後在她想昏睡的那一刻輕輕的將她抱了起來。
熟悉的畫麵,隻是她已經看不清畫麵中的主角是誰,如上次一樣,模糊的一片。
安頓好童雪,顏落沒有回房,待顏海忠和楊嫂他們各歸其所後,他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茶幾上放著海濤剛從家裏帶過來的拉菲還有那顆被童雪從池水中撈上來的雙魚墜子。與其說他是一個人在慢慢的品味,倒不如說他是利用品味紅酒的空隙思索著剛剛發生的一幕,他有些心煩,剛才那種不顧一切,跳下遊泳池救童雪的那一幕時刻在他的腦海裏盤旋,這種莫名的煩亂不安他無法找人傾訴,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的跡象他並不會奢求海濤和葉繁能夠為他解答。他弄不明白,在童雪的身上到底有種什麼樣的魔力令他奮不顧身,在他看到童雪高舉那顆吊墜時,他內心對童雪心疼的程度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他甚至有些惱恨自己不該一時衝動將墜子丟入池中,使得童雪不顧池水的寒冷抱著僥幸的心理去搜尋它的下落,這種看似普通卻不合常理的舉動和思緒另他有些不安,這種不安已經不是單純的和他爭奪父愛了,那種莫名的而又無形的感情因素使他的內心慌亂如麻。
微妙的感情世界開始變得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