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雪落心留痕(十二)

紀楓聽說童雪回學校了,一向從不在食堂進食的他,午餐時間還未到就早早的占了一把顯眼的位置,等待著童雪的到來,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之情,就連他自己都覺得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童雪身上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魔力吸引著他,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他每天都想著她的笑,是那樣的甜,就像一縷燦爛的陽光,還有她那雙清澈的眸子,以及她那標誌性的甩頭的動作,她的每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是他所思念的源泉,他不願被這種不確定的因素所左右,可是他又控製不了,情不自禁的就想見到她,就像一個人吃飯睡覺一樣,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

徐悠輕輕的從他的左側繞過,看著眼前這個曾經說過會好好愛她的男生,曾經承諾一輩子不離不棄的男生,她的心仿佛被車輪輾過一翻,痛,卻無法言喻。

紀楓無聊的擺弄著手中的飯勺,眼睛不時循望著食堂門口。

童雪,辛然,心潔三人一同走進餐廳,紀楓歡喜得差一點一躍而起,但為了在眾目睽睽之下維持那特有“傲氣淩然”,隻好重新端了端坐姿,用餘光掃描著童雪的去向。

三人端著飯盤搜索著合適的座位。

“哎,看見沒,建築係才子居然來食堂進餐咧,真奇怪”。在她們的旁邊,有幾個女同學盯著窗戶處的紀楓竊竊私語。

“那不是你的暗戀的偶像嗎?正好,那地方空了三個座位,要不咱們過去吧!”

“才不要咧,讓徐悠看到,就慘了”。

“怕什麼呀,他倆早散了”。

“算了,我還是不要去惹事了……”

幾個女孩一邊議論著一邊朝餐廳的另一頭方向走去,徐悠的眼神死死的盯著童雪,調羹掉在桌上了她都沒有發現。

童雪也發現了紀楓,在她和他眼神相碰觸的那一刻,她的臉蛋又標誌性的紅了起來。辛然和心潔也注意到了紀楓,同樣以異樣的目光看著他,像是在欣賞著動物園的猴子一樣。

“要不去紀楓那吧,估計咱們一坐下,他準起身走了”,辛然找了半天,實在找不出能容下她們三個人的座位了,於是提議道。

“你該不會是換口味了吧,你那憂鬱王子沒準一會就來了”,心潔帶著苦笑調侃的說道。

“切,你懂什麼,不要用你那庸俗的想法來看待我的愛情,我相當的專一,隻是吃個飯而已,你也能想那麼遠,虧你聯想得到”,辛然嘴裏否認著,身子已經往紀楓那個方向前去了,心潔有些不情願的跟在後麵,心裏一直對自己說:“沒關係,隻是吃個飯,我不是衝著那個座位上的人而去的,而是衝著那三個座位,他一定不會誤會的,對,他不會這麼小氣”。自從喜歡上顏落以後,她的心裏就時常住著一個隱形的小人,在關鍵的時候總是能打破她那左右為難以及疑神疑鬼的心理障礙。

童雪立在原地,不願挪開步子。

“童雪,走啊”,辛然喊道。

紀楓得意的低著頭,喝了一口可樂,心裏琢磨著,應該以一副什麼樣的表情麵對既能讓童雪感覺到他的喜悅又能讓其他二位女生洞察不出珠絲馬跡,好讓他在眾同學麵前維持著他那完美得無可挑剔的風度。

“帥哥,有人嗎?”辛然問道。

紀楓穩了穩情緒,抬起頭:“沒人,請便”。

辛然有些好奇的看著紀楓,一屁股在他的對麵坐了下來,心潔麻利的坐在了辛然的旁邊,紀楓低頭一陣竊喜,因為童雪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隻有他旁邊的空位了。

童雪猶豫著要不要坐下,她心裏想著:如果我不坐那個位置,她們反而會懷疑什麼了,如果大大方方的坐下來,或許才能說明“身正不怕影子斜”,於是,她從紀楓的身後繞了過去,在他的旁邊坐下。

紀楓看了一眼旁邊的童雪,心裏想著,如果對麵沒有放二盞燈泡那該多好,想和她說話卻又不敢說,辛然和心潔完全沒有注意對麵這二人奇怪的跡像,自顧自的聊著初冬衣服的最新款式以及商場打折處理的最新消息。

徐悠端著一杯可樂走了過來,故意繞道從童雪身邊走過,突然,她的腳歪了一下,那杯可樂不偏不斜的倒在了童雪身上,隨著徐悠那一臉‘不好意思’的‘啊呀’一聲,刹那間,那一處成了整個食堂的聚焦點,所有眼神不約而同的彙集在一起,仿佛形成一塊火源,隨時都有燃燒的可能。

也許除了紀楓和童雪,其他的大部分的學生都可能認為徐悠確實出於不小心,包括對麵坐著的辛然和心潔。因此,她們二個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辛然站了起來,不耐煩的朝徐悠甩了甩手:“好了好了,沒事了,走吧!”

而這一幕卻被剛剛走進餐廳的顏落看到了,他從臨桌隨手拿起一杯可樂,朝童雪的方向走去。

童雪慌亂的站了起來,抽出紙巾準備將身上的可樂擦掉,紀楓一把抓住她的手,從她的手裏拿下紙巾,輕輕的為她擦拭衣服上被可樂弄髒的地方。

這一動作,讓顏落的腳步停止了,同時也將辛然和心潔以及徐悠的眼神給定格了,那細微的動作,很難以想像是出自一向傲氣淩然的紀楓之手,更難以讓人接受的是,享受這一特殊待遇的居然是平凡得幾乎無法讓人看了一眼後第二次還能準確的叫出名字的童雪。

海濤順著顏落的眼神望去,走到了他的身後,他猜到顏落出於內疚心理想要保護好童雪,看著他那舉棋不定的樣子,速度從他的手裏抽出可樂,以同樣的方式“不小心”的將可樂撒在了徐悠身上,然後也同樣以“不好意思”的表情“啊呀”了一聲:“真不好意思,要不你脫下來,我拿回去洗洗吧!”

紀楓有些驚訝的看著海濤,他完全沒有搞明白狀況。

海濤那虛偽的“道歉”以及配合著那一副欠湊的表情,實在讓顏落忍笑不禁。

徐悠惱怒的瞪了海濤一眼,咬了咬牙,接著眼神回到了童雪身上。

辛然和心潔有些懵了,分辨不清眼前的狀況。

“不用了,我自己洗”,說這話的時候,徐悠眼睛是盯著紀楓的。

海濤聳了聳肩:“噢,那就不好意思了”,說完,轉過身揚了揚手,朝顏落做了一個賊笑的表情。

他看到顏落也朝他爽朗的揚嘴一笑,回頭看了看童雪,突然感覺顏落對童雪的態度真的變了很多。

“她究竟有什麼地方值得你這麼做?寧願為了她而放棄我?”徐悠氣憤的指著童雪,幾乎是使出全身力氣怒吼著,曾經的她是那麼在乎自己的形象,在所有同學麵前,她總是扮演著一個高貴公主的角色,而如今,在紀楓麵前,她已經沒有自尊可言了。

顏落,海濤,葉繁,三個人的目光再次隨著徐悠的怒吼彙集在一起。

“徐悠,我最後再說一遍,我紀楓喜歡童雪,如果,你再這麼無理取鬧,我一定會兌現上次的諾言,不信,你就試試?”他似乎完全忘記了要格守這個秘密,旁若無人一字一頓的說著,口氣那樣的平靜自然,那樣清晰,滴水不漏的表達了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情,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驚訝。雖然每一個字都是如此平淡的說出來,但是卻都鏗鏘有力,每個字就像一個針頭,殘忍的紮在了徐悠的心上,痛苦在全身漫延開了,她徹底絕望了,原本以為,紀楓隻是耍耍個性,故意氣氣她,早知道他如此當真,當初就不會傲氣的不理他了,而如今,後悔已經無法挽回他的心了。

紀楓的聲音雖然不大,卻足以讓全餐廳的同學都聽得清清楚楚,也包括剛剛打完飯的顏落和海濤,在一秒鍾之前,顏落還是那樣的得意,突然間陰沉了下來,海濤看著他所熟悉的這種釋讀心情的臉部變化,有些驚訝,顏落這種局促不安的表情在這個時候是不應該出現的。

顏落稍帶情緒的將飯盤“扔”在了旁邊桌上,正在吃飯的一對情侶慌忙端起飯盤撤離現場。

童雪處在中間,不知如何是好,不用去看徐悠,她能感受到她的眼神猶如一支支毒箭,朝她射來,也許在他們之間,她所充當的隻不過是一個暫時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就如上次在遊泳室一樣,在這所學校,誰都知道,紀楓出名不完全是因為有一個地位顯赫的父親,更讓人過耳不忘的,是他更換女朋友的速度,即便如此,卻還是有女同學自願送上門,徐悠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她們都很傻,可是我不會。

童雪心裏這麼想。

徐悠無法忍受眾人嘲笑和譏諷的目光,絕望的離開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