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在禹州城中,李錦寒便曾經聽賀成易說起過陳水柔的身世,乃是薑後前婚的女兒,身份一直都十分尷尬,後麵薑後想著法子讓夏王朱文昌認了陳水柔做女兒,這才給了陳水柔一個正式的封號,正是平陽郡主。當初在荒漠時,兩人都以為將死,各自將心中隱秘傾述,陳水柔也向李錦寒承認了這件事情。
在代替舒鏡容,親手殺死朱武彥前,李錦寒便已問清楚了陳水柔的下落,陳水柔已經回到了母親薑後身邊,卻沒有想到恍惚之間便傳來了她的婚訊!
不知不覺間,李錦寒的拳頭已經是捏得緊緊的,他猶自記得荒漠患難中的生死與共、不離不棄,還有玉沙城世子府中美人恩重、拚死庇佑。那是一個怎樣的女孩啊,因為身世的尷尬形成了任性刁蠻的性格,又因為喜歡上了他,而變得體貼而溫柔……她是那樣的柔弱,殘酷的荒漠之行幾乎摧毀了她的身子,她的病情好些了麼?還會時常念叨著他嗎?
李錦寒的手指關節都被捏得發白,他絕對不會相信陳水柔會自願嫁給別人,這次婚事一定是有人強迫著她!
薑後是不是知道了他們兩人的事情,是不是故意用這事來引誘著他進京,這個時候他已經無法想象,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按照詔書的意思,出發前往南望城。前途到底會如何他無法預測,或許凶險吧,但是那又如何,難道眼看著自己深愛的女子被人奪去嗎?不!這種事情李錦寒絕不容許它發生!哪怕是戰鬥到最後一滴血,他也要緊緊守護陳水柔!
幾乎是瞬間,李錦寒便已經做下了決定!
也是同一時間,他心中肯定無誤的確定,他確實是愛上了那個柔弱的女子,那個女子的名字叫做陳水柔,是這個世界的人,並不是他前世的女友!
“大人,你真的決定去京城了?”容克的目光閃耀著,他緊緊的看著李錦寒,心中一片動蕩。
李錦寒緩緩點頭,目光沉靜,說道:“此行非去不可了,我意已決!”
容克深深的看著李錦寒,問出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大人前往京城,皇帝就能取消賜定的婚事嗎?”
李錦寒瞳孔緩緩收縮著,他的眼睛看向了其他地方,說道:“我敢前去京城自然有我的想法,如今在薑後他們看來,我已經是掌握了草原,又影響著禹州府,他們心中必然忌憚我無疑,至於那場賜婚,我若是強求,他們最終也要答應,隻是要用一些條件交換罷了……”
容克的聲音中帶著一些激動,緩緩說道:“大人,我知你重情,不能留你,隻是恕屬下多嘴,此時禹州府還沒有穩定,草原上情勢也是撲朔迷離,這個時候大人實不應該隻身前往京城,我知京城那邊忌憚著大人賢王的身份,不敢如何,但是終究是有些以身犯險的意思……”說到這裏,他忽然重重的歎息了一聲,說道:“本來按照屬下的意思,大人掌握禹州府後,再出其不意回到草原,以大人和郡主之武功蓋世,再加上屬下的一些藥物,裏麵又有尚母和大額吉為大人做內應,奪去蒙野的汗位、掌控草原實是指日可待,穩定了草原,再傾草原鐵騎南下,大唐屏障禹州府如今也是大人掌控著,折殺宇衝,吹腐拉朽,一舉搗滅大唐,到時候整個天下都是大人的,還有什麼事情是大人辦不到的呢……”
李錦寒靜靜的聽著容克的話,到了這個時候才平靜的打斷,說道:“容克,你說的事情我都知道,隻是那個時候已經晚了,她若是嫁了出去,對我來說一切都是晚了……容克,我知道你又想說可以用緩兵之計……隻是時間真的太久了,拖不了的……”
容克的目光明明滅滅,忽然搖頭一笑,說道:“大人終究是太過多情了一些……”
李錦寒說道:“容克,你是在責怪我嗎?”
“屬下不敢!”容克肅然答道,但是目光中卻無法掩飾那一片無奈之色。
李錦寒看到容克這副模樣,忽然朗聲一笑,用力的拍了拍容克的肩膀,說道:“怎地,容克,你忘記了嗎,我當年是如何一刀斬殺熊岩的?即便我非草原賢王,薑後對草原之威無需忌憚,憑我之武勇,窺準時機想要全身而退難道都做不到嗎?更何況,我還有你秘製的藥物,這也是一個殺手鐧!”
容克聞言眼睛猛的一亮,有一點他和吉布十分相同,便是對李錦寒的武勇有著深深的崇拜。在這之前,熊岩便如同草原上的一座神邸一般,帶著神聖之威,而李錦寒卻一刀便將熊岩斬殺,神邸轟塌,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座更加雄偉神邸的聳立。他對李錦寒的武勇十分的敬服,這個時候聞言不由自主的猛增了幾股信心。
是啊,有這般武勇,再加上草原之威,不過是去趟京城商量結盟之事,想必也不用太過擔心。
而且,蒙野畢竟還小,又有尚母牽製,草原之事也不用急在這一時半會……
容克的目光依然是緊緊的看著李錦寒,相比於剛才,內心中卻有了另外一層相反的心境。
“大人,此去京城還需以己為重,一見變動,便趁機脫身……屬下自傾州府之兵,屯於邊境,一見勢頭,便發兵東行,掩護大人!”
李錦寒點頭說道:“你在州府要時時控製著二殿下,辛苦了。”
容克心中轉過一個念頭,目光忽然陷於深邃,他眼睛看向遠方,緩緩說道:“大人,你此去京城倒也不算隻為紅顏,也好借機多看看大唐麵貌,尤其是各處險要及布兵情況……大人聰明過人,接觸一久,薑後等人之心智自然也瞞不過大人……這些對以後的動作倒也是十分有利……”
李錦寒點頭說道:“這些自然會多加留意的。”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對容克說道:“你在京城中可還有族人?太師府舊地可要我代為前去瞻望?”
“不用了……”容克的拳頭捏得緊緊的,他一拳擊在牆壁上,痛聲說道:“都不在了,族人都被殺了……一個不留……”
李錦寒看到容克這副悲痛神色,過去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道:“容克,你放心吧,我答應過你的事情,終究會給你一個答複,那些深仇你很快便會報的!”
容克沒有說話,重重的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