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順利,兩族等著左賢王的裁決,都沒有發生衝突。
終於是到達了平湖,正好是在夜晚時分,左賢王並沒有親自召見的意思,隻是派下了手下左騎統領布斯過來招待。布斯也不急著處理兩族之事,隻是安排了眾人在營帳中休息。他對兩族的態度明顯的不同,和黥匈言語相對間很是透著一股熱情味道。
相比於對黥匈的熱情,布斯對有石族的態度卻冷淡許多。語氣生硬,便是目光,似乎都不會直視過來。
一旁黥匈嘿嘿冷笑,他心思玲瓏,早便將這邊打點好,光是這左騎統領布斯便收了他五個女人,怎能對他不客氣。
“明日再行裁決,左賢王大人自會主持公道。”布斯丟下這麼一句話便離開了。
“看你們擔心的,放心吧,布斯大人英明,自然不會偏袒一方的……”黥匈冷冷一笑,他目光中有掩蓋不住的得意,他心裏所想的意思自然和話中所說截然相反。
瑟雷怒道:“卑鄙的有嶺族,你莫不是收買了布斯大人?要他明天偏袒你一方!”
黥匈冷冷地道:“老骨頭瑟雷,你這張臭嘴巴罵我有嶺族自然可以,但是竟然連英明的布斯大人也敢懷疑嗎?小心你們有石族吃不了兜子走!”
“黥匈,你這混蛋!”瑟雷氣得連臉龐都紅了,偏偏無法反駁。
“你們有石族便隻有罵人的出息嗎?我回營帳了。”黥匈一臉得意地看了瑟雷一眼,帶著族人離去。
“族長你的意思是有嶺族收買了布斯大人了?”伊琳驚訝地問道。
瑟雷咬著牙,道:“絕對沒有錯的!看黥匈那副樣子便知道了,卑鄙的有嶺族!”
“啊……那明天的裁決我們不是要輸給可惡的有嶺族了?”
瑟雷氣憤地道:“明天布斯肯定是要偏袒有嶺族的!”
伊琳看了李錦寒一眼,道:“族長,裁決輸了,我們也可以不向有嶺族進貢啊……”
瑟雷無奈的搖了搖頭,道:“裁決象征著左賢王大人的尊嚴,我們有石族如何敢拂左賢王大人的尊嚴……”
“我們族裏有勇士錦寒呢,這也不行嗎?”
瑟雷苦笑道:“左賢王大人乃是大族……坐擁數萬之眾,我們有石族人口不過七百,如何能和左賢王大人抗衡?”
“這樣呢……”伊琳失望的歎了一口氣。
在族長瑟雷的感染下,有石族人都有些垂頭喪氣了,明日的裁決注定隻是一個形式,勤勞勇敢的有石族還是要給可惡卑鄙的有嶺族進貢。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個兵士前來,看了眾人一眼,問道:“你們誰叫錦寒?”
李錦寒一呆,道:“便是我了,不知何事?”
那兵士向李錦寒恭敬的行了一禮,說道:“請隨我這邊來。”
眾人都是一驚,不明白左賢王這邊有誰要見李錦寒。李錦寒懷著好奇,跟隨著那兵士走了。
走了不久,便來到一個大帳之中,外麵守衛很是森嚴,裏麵顯然是某些大人物。
“尊敬的客人,二額吉有請。”兵士從大帳中出來,對李錦寒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李錦寒心中一驚,狄族中額吉的意思他明白,乃是夫人的意思。身份尊貴的二夫人?誰的夫人?
大帳中的奴仆都被叫著退下,盧彩伊的眼睛一下子便濕潤了,她深深地看著李錦寒,也不說話。
李錦寒心中也是一驚,沒有想到異族他鄉,自己竟然會遇上家鄉的故人!往事嶺永,琴賦樓那些青澀的回憶,樂班四人在人前撫琴的畫麵……記憶漸漸沉澱,李錦寒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無盡的感慨在他心頭湧起。
“彩伊……”李錦寒忽然一笑,笑容親切而自然。
盧彩伊美目流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李錦寒,目光中有著太多的內容。
李錦寒忽然想起一事,驚奇問道:“他們稱呼你為二額吉,彩伊,你嫁人了?是這裏誰的夫人?”
“我……”許多的話語如同波濤一般洶湧而至,盧彩伊看向李錦寒的目光忽然很是複雜,她頓了一頓,開始了她的講述。
這事情還要從禹州邊塞之事說起,大世子朱武彥新敗,狄兵趁勢搶掠,在邊境一帶肆虐,周邊百姓苦不堪言,紛紛南下避難,難民狂潮波及到不遠的嶺永縣,黃縣令處理不當,後來引發難民暴動,縣內各處酒樓店鋪紛紛遭殃,琴賦樓也在波及之列,東家莊虎成無意收拾亂攤子,遣散了琴樓眾人。盧彩伊家本在北方,被遣之後也無處可去,便帶著伯父盧領班一家反走北道,到達邊境,不想正逢狄兵劫掠,親人沒有找到,卻已被狄兵衝散,她成為了俘虜,因為姿色不錯,被一個將領獻給了親征的左賢王,成為了左賢王的妻妾之一,又因為熟知樂器、能歌善舞,深得左賢王的寵信,輾轉幾次,最終成為了左狄的第二額吉。
“你伯父盧領班一家呢?知道下落嗎?”李錦寒擔心地問道。
盧彩伊黯然道:“伯父那次被騎兵衝散了,後來我數次著人去找他,都是不見蹤跡,也不知道伯父一家現在怎樣了……都是我不好,沒有找到家,反而害了伯父……”
“但願盧領班沒事吧……”林秋對盧領班很有好感,輕輕歎息了一口氣,他看到盧彩伊臉上的黯然,又出言安慰道:“彩伊,你也不要太過傷心,這事情也不是你的錯。”
盧彩伊美目流轉,看著李錦寒,忽然吃吃笑道:“錦寒,你還像當初一樣呢,待人總是這麼好的。”
李錦寒笑了笑,道:“我可沒你說的那麼好,彩伊說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盧彩伊眨了眨眼睛,忽然問道:“錦寒,有個事情……一直想問你……”
李錦寒道:“什麼事情?”
盧彩伊頓了一頓,緊緊的看著李錦寒,說道:“那次在龍隱山……忽然下了雨……後麵我回去拿籃子,卻發現你和夫人都不見了,後麵我看夫人有些奇怪……你們……怎麼了?”
李錦寒搖頭一笑,沒想到盧彩伊對這個事情還這般念念不忘。
“錦寒,你怎麼不說話呢?我猜得……難道是真的啊?”盧彩伊語氣有些驚異。
李錦寒無奈笑道:“這個事情說來話長,以後有機會再和你說,好嗎?”
“錦寒又在敷衍我呢,這點也和以前一樣……”盧彩伊有些幽怨的看了李錦寒一眼,道:“我知道我猜的是對的……錦寒,你知不知道,上次之後,我心裏便吃醋吃死了……”
李錦寒搖頭一笑,道:“有什麼好吃醋的,你現在嫁給了狄族左賢王,過得不也好好的嗎?”
盧彩伊道:“他們狄人可不懂什麼風花雪月,跟著他們最是無趣了……”她看了李錦寒一眼,說道:“我心裏一心想著嫁給錦寒呢!”
“哎呀,你小聲點!”李錦寒壓低了聲音,四處看了一下,有些無奈的說道:“彩伊,現在可是在左賢王的地盤上,有些東西可說不得……”
盧彩伊吃吃笑道:“原來錦寒這麼害怕蠻子呢。”
李錦寒沒好氣道:“我怕什麼,我若要走,沒有人能攔得住,隻是怕你以後日子不好過!”
“哎呀,錦寒,以前你可沒現在這麼霸氣呢!”盧彩伊巧笑嫣然,想起李錦寒剛才的話,心中又有些感動,道:“錦寒原來這般關心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