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身不由己
“讓他去解釋解釋也好，免得那丫頭胡思亂想，讓鳳惜鸞鑽了空子。”沈承風低低一笑，垂頭看了眼懷裏打盹沒什麼精神的雲貂，拍了拍它的小腦袋：“你也快點回去找阿君吧，護著她些。”
隻有雲貂留在沈如雪身邊，沈如雪才最安全。
原本昏昏欲睡的雲貂此刻得了令，立即歡快的叫了一聲，從沈承風懷裏跳到地上，飛快的衝了出去。
沈如雪覺得自己這一覺仿佛是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在意識恢複之初，有那麼一瞬間，甚至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在何地。
暖香溫軟的床榻上，她悠悠轉醒，卻總有一種靈魂在漂浮著的錯覺。
“阿君，你醒了？”直到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令沈如雪驟然清醒，仰頭看著坐在自己床邊一臉關切心疼的蕭錦珩，再想到自己暈掉前聽到的那個噩耗，沈如雪覺得心中劇痛難忍，眼淚便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別哭。”
蕭錦珩抬手在她臉上輕輕擦了擦，語速很快的說道：“阿君你放心，濃濃沒事，她很好，那個奴才的話都是騙你的，你不要哭。”
“沒事？”沈如雪一怔，隨即心裏被巨大的喜悅所充斥，聽到濃濃沒事的那一瞬，她仿佛已經得到了全世界，這份驚喜與激動，甚至讓她直接忽略掉了她脫口而出的話並沒發出聲音的這個事實。
直到，她在這份激動裏，清楚的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你怎麼來了？”
短短幾個字，讓沈如雪一霎那如同被人兜頭潑下一大盆冷水，從頭到腳，從外到內，冰寒刺骨，涼徹心扉。
剛剛，說話的人是誰？
沈如雪強壓著心頭的震驚，想要低頭去看一眼自己的手，可是，她感覺到此刻的身體就仿佛是被膠黏住了一般，無論她怎樣努力，頭動不了，手動不了，甚至，連她想要轉一轉眼睛，去看一眼別的地方，她都做不到。
此時此刻，沈如雪才真正明白了一個詞的意思，身不由己。
“我看到你給雲貂的消息，想過來親口和你解釋清楚。”她聽到蕭錦珩的聲音仍在繼續。
緊接著，沈如雪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一雙熟悉的手小心翼翼的托起，而她的手絲毫不受她控製的向外推拒了一下，避開了蕭錦珩的觸碰。
對麵的蕭錦珩微微一怔，隨即又露出寵溺的再次看向‘她’，溫聲道：“阿君，我知道你生氣了，你怪我沒有事先告訴你濃濃的事，我並不是有意隱瞞，而是那些謠言本就不實，沒必要讓你操心費神，你放心，濃濃很好，我收到朔月的消息，濃濃已經開始長牙了，這陣子鬧騰得很歡。別生氣了，好不好？”
饒是沈如雪此時身處的環境這般詭異，但是聽到女兒的消息，還是心裏軟軟的仿佛被撞了一下。
隻可惜，無論是她的欣喜還是她的難過，與她近在咫尺的蕭錦珩，全都聽不到、看不到，他們之間不僅隔了一個身體，還隔了一個靈魂。
“那個騙了朕……我的奴才，現在如何了？”沈如雪聽見自己如是說。
“已經讓人去審了，她應該是鳳惜鸞身邊的親信爪牙，故意說這些話來刺激你，想要逼你動搖本心，冬青已經與我說過，你此時一定不能多想，被鳳惜鸞鑽了空子。”蕭錦珩輕聲回答，隨即又皺緊了眉，心疼的看著她，說道：“怎麼又哭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沈如雪感覺到蕭錦珩的手再次觸碰到臉上，原來，她不能言語、不能動彈，卻是可以流淚的。那種熟悉的觸碰是她兩世最眷戀的溫暖，哪怕再苦再難，在這個溫度下她都能感覺到心安。
當然，她也能感覺到此刻‘自己’抵觸卻又強忍著不去躲開的怒意。
鳳惜鸞，此刻沈如雪終於了解了這些日子以來，她在自己身體裏是個什麼樣的狀態，應該也是如她此刻這般，無力又憤怒。
沈如雪聽見鳳惜鸞輕聲說道：“我沒事。就是有些累了。”
本以為鳳惜鸞會替那個此刻在受審的奴才說上一兩句話，畢竟，是那人的一席話解救了她，可是沈如雪等了半天，都沒有聽見鳳惜鸞再開口。
顯然，這女人如他們之前所料的一般無情，為了不引起任何一絲懷疑，輕易就舍了一個為她賣命的人。
“累了就先喝藥吧，喝完後再躺一躺，我今天就在這裏守著你，哪兒都不去。”蕭錦珩寵溺的看著‘沈如雪’，起身從身後的桌子上將提前就溫著的藥端過來，遞給她說道。
沈如雪感覺到鳳惜鸞抗拒的皺了皺眉，伸出手隻輕輕碰了一下藥碗就又飛快的推開了：“還有些熱，且等冷一冷再喝。”
“怎麼會？已經是溫的了。”蕭錦珩失笑，見‘沈如雪’始終堅持著不肯接過去，無奈的用勺子在裏麵轉了幾下，又遞到嘴邊喝了一口，才道：“再等下去就真的涼了，隻是有些苦而已，我給你準備了蜜餞。”
說完，蕭錦珩指了指身後桌子上的點心碟子。
鳳惜鸞遲疑了一下，終是妥協的接了過來，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在她喝完的同時，蕭錦珩也將一盤點心遞了過去，笑問道：“我喂你吃？”
沈如雪透過鳳惜鸞的視線，看到了滿滿一碟子的糕點，五顏六色十分精致好看，然後她看到自己的手伸了過去，快速的拾起了一塊桃花酥，遞向了蕭錦珩的嘴邊。
蕭錦珩一愣，隨即笑眯眯的張嘴咬了一口。
“很甜。”蕭錦珩望著她道。
下一刻，沈如雪就感覺到甜膩的感覺溢滿了口腔，是鳳惜鸞又拿起了一塊同樣的糕點送進了嘴裏，她主導不了這具身體，但無論是觸感還是口感，全都是共享的。
蕭錦珩的眉心忽然皺了皺，目光在‘沈如雪’麵無表情的臉上掃過，問道：“阿君，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沒有。”沈如雪感覺自己的頭搖了兩下，緊跟著身體又靠回到了床榻上，聲音疲憊的問他：“你是怎麼進來的？接應你的人可還靠得住？”
沈如雪心裏咯噔一下，有些緊張的透過視線去看蕭錦珩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