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你會看到全部
沈如雪麵無表情的仰起頭，淡淡看了他一眼，抽回手快速的撇開眼睛，卻沒有說話。
蕭錦珩這才看清楚自家小妻子眼圈泛紅，眸中帶著難以形容的焦怒，登時心裏一沉，繞到她身前俯下了身子，低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他走的時候沈如雪還好好的，怎麼才不到一天時間，就變了這麼多，難道是洛祁又帶來了什麼壞消息？
蕭錦珩心裏著急，卻又見不得的沈如雪這樣晾著，深吸了口氣將衣服再次給她裹嚴實，軟了語氣道：“你現在受不得涼，到底出了何事，跟為夫說。”
沈如雪這還有好幾天才能出月子呢，淩墨再三叮囑，這個時候萬一做了病根，那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兒。
這一回，沈如雪並沒有躲開，而是任由蕭錦珩做完，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他，目光深沉而複雜。
蕭錦珩握在沈如雪肩膀上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了幾分，他記得，上一次看到沈如雪這樣的眼神，是他與蔣琬的婚禮過後，他怒極衝到黎華院要個說法的時候，沈如雪就是用這樣複雜的目光望著他，之後，毫無留戀的向他提出了和離。
那時他隻當是她欲擒故縱的把戲，但到了後來不得不相信，那就是出自她的真心。
而現在，沈如雪再一次用這種目光看他，蕭錦珩心裏陡然一緊，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來。
“東西拿到了嗎？”沈如雪忽然開口問道，聲音裏帶著幾分沙啞。
蕭錦珩點了點頭：“拿到了，父皇將它藏在了閔家，也已經立好了遺詔，隻等著將來用這個向你我發難。”
不過現在，沒那個機會了。
沈如雪臉上並沒有什麼變化，手心攤開，說道：“拿來我看看。”
蕭錦珩眸光略沉，卻不得不做出一副輕鬆的表情來，無奈道：“這怕是難了，我已經命朔風去閔家搜查，一旦拿到，就地銷毀。那種晦氣東西，看了也是髒了咱們的眼睛。”
“是麼。那還真是可惜了。”沈如雪在蕭錦珩緊張的注視下，並沒有繼續糾纏這個話題，而是從枕下拿出一方錦盒，抱在懷裏。
蕭錦珩第一眼望去就覺得那錦盒十分眼熟，半晌才記起，這是那次在麗妃陵寢的石室裏，沈如雪帶回來的那個空盒子。
“怎麼想起將它找出來了？”蕭錦珩記得這盒子雖然是空的，裏麵卻有股很奇特的香氣，回來華晟後，沈如雪就將它收了起來。
沈如雪沒有回答蕭錦珩的話，而是摩挲著錦盒的邊緣，輕聲問道：“蕭錦珩，你累嗎？”
累嗎？這麼不著邊際的一句問話，讓蕭錦珩聽得一愣，不明白沈如雪為何會忽然這樣問，直到她又問了一遍，似乎很執著於那個答案，才失笑著開口道：“不累，有阿君在，我一點兒都不覺得累。”
“這樣啊。”沈如雪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仰起臉看向蕭錦珩，表情認真：“可是，我很累。”
蕭錦珩一怔，抬手握住了沈如雪的手，有些抱歉的看著她：“我知道，鸞鳳的事情讓你很辛苦，是我不好，沒能護好你。”
“鸞鳳的事情是我作為女兒該盡的力，再多的苦我都甘之如飴，不會抱怨辛苦，”沈如雪卻彎唇笑了起來，眼底沒什麼笑意，冷冷從蕭錦珩掌心將手抽了出來，一字一頓道：“真正讓我覺得累的，是你，蕭錦珩。我真的受夠你了。”
我真的受夠你了。
這幾個字，沈如雪說得很輕，卻擲地有聲，聽得蕭錦珩臉色驀地大變，不敢置信的看向她：“阿君……”
“蕭錦珩，你愛我嗎？”不等蕭錦珩說出什麼，沈如雪的下一個問題接踵而至。
蕭錦珩回答得毫不猶豫：“愛。”
除了沈如雪，這世上再沒有誰是被他放在心尖上這樣愛著的人。哪怕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這個字，卻在傾盡自己的一切這樣做著。
他愛她，從來都是。
“嗯，愛就好，你愛了，就代表我沒有白忙活這一場。”
聽了蕭錦珩的話，沈如雪露出些許欣慰的笑容，身子向後靠在床欄上，看著蕭錦珩的目光裏帶著幾分報複的快意，反問他道：“那你覺得，我愛你嗎？”
“阿君，你到底怎麼了？”蕭錦珩眸光晦暗，放在身邊的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
“怎麼了？”沈如雪陡然輕笑出聲，抬眼望著蕭錦珩愈發凝重的表情，下頜微揚：“蕭錦珩，你不肯回答我的問題，是因為你其實很清楚，我並不愛你，對嗎？”
“夠了阿君，莫要再鬧了。”蕭錦珩皺緊了眉，聲音壓抑的說道：“你我夫妻，自是心意相同。”
“相同？”
沈如雪嗤笑了一聲，聲音裏帶著幾分明顯的嘲弄，挑眉道：“什麼時候，冷心冷情的蕭大王爺，也開始喜歡玩這種自欺欺人的把戲了。我是不可能愛你的，蕭錦珩，你知道為什麼嗎？為什麼我不愛你？”
“為什麼。”蕭錦珩從善如流的問道，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
“因為啊，沈如雪愛你的那顆心，一早就死在了黎華院裏，”沈如雪冷冷望著蕭錦珩，一字一頓：“自焚縱火，毒發而終。”
說完，沈如雪的手狠狠一揚，懷裏的錦盒‘嘭’的一下被整個打翻，濃鬱的香氣一瞬間在房間裏彌散開來，充盈滿室。
蕭錦珩一愣，有些驚訝的看著沈如雪，卻見她好整以暇的抬眸回望，唇邊笑意盈盈，仿若剛才的冷言冷語都不是出自她的口一般。
“答案就在這裏，隻在你敢不敢看。”沈如雪低頭，捧起一把散落在身上的彼岸花瓣，朝著蕭錦珩的方向遞了遞，唇邊笑意漸漸漾開。
蕭錦珩沒有動，而是低眸審視的看著她手裏殷紅如血的花瓣，抿緊了唇。
“等你看過之後，若還能理直氣壯的向我問一聲為什麼，我再來告訴你。”沈如雪笑容越深，表情也越發柔和，但給人的感覺卻從骨子裏透著疏離冷漠，她的手輕輕覆在蕭錦珩的掌心，溫聲軟語：“拿著它，閉上眼睛，隨著你看到的，走下去。”
蕭錦珩靜靜的望著沈如雪，鼻間香味愈濃，他能感覺到神智在一點點的抽離，仿佛是被什麼召喚了一般，他知道可以再堅持著不被那花香引誘，但是在沈如雪那含笑的目光裏，蕭錦珩終是歎了口氣，將沈如雪掌心裏的花接了過來，順從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