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解脫了,這個世界何曾溫柔待我?我……從未作亂世間。”
這是祁承咽氣時候說的,在老輩人口中,一個人作孽太多,便會有天譴懲罰,但祁承並未過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卻死的如此淒慘。
正是因為當初祁承救國薑鬆的命,所以薑鬆才會提拔祁承為一軍大將,身為帝國上將軍,想要提拔一員武將,卻還是非常容易的時間。
薑鬆看著天空,回想著祁承曾經和自己說的話。
“末將祁承,郢都人氏,早些年的時候爺娘死於匪賊手中,十五年學藝有成,隻身殺入匪穴,手刃當年仇敵二十八人;遊徼見我孔武有力,遂舉薦而為軍中百夫長,因為仰慕將軍,所以願為將軍馬首是瞻!”
“那曾想過能光宗耀祖,家中田宅都被叔伯侵占了,也就是在軍中混口飯吃,手底下的兄弟都是苦命人,跟著將軍能打勝戰,我們能不丟命就行!”
“把田宅搶回來,也不是沒想過,就我叔伯他們,我一拳能打十個!”得意的笑聲似乎還在耳邊回想。
“亂世中,人命如草賤,我不害人,人不害我,我也是戰場上刀口舔血的人,指不定哪天就丟了性命,叔伯雖然無情,但終究是自家人,我有軍功在身,並不缺那點家產。”
“什麼?上將軍保舉我為軍中大將!末將何德何能?”
……
無言獨上北樓,欄杆拍遍,無人會登臨意。
“多好的兄弟……”薑鬆虎目含著淚,寬大的手掌撫摸著牆磚的縫隙,“多好的兒郎啊!”
“啊——”
這一刻,整個南廣城似乎都聽到了薑鬆暴怒的狂嘯。
一瞬間,天地震動!
一瞬間,怒火之上九霄!
一瞬間,殺意撕裂寰宇,直衝鬥牛,斬落星鬥!
“我大楚兒郎何在?”
“在!”
聲浪撼動城郭,全城都有憤怒的聲音回應。
“怒鋒營將士何在!”
“在!”
“神殺營將士何在!”
“在!”
又一聲急促、暴怒且壓鬱的聲音狂暴傳開。
鐵甲碰撞的聲音成片成片傳來,無數鋼鐵洪流湧動過來,在這個時候,所有楚國男人心中都隻有一個念頭——複仇!
他們有這個世界上武道修為絕巔的蓋世神將作為統帥,他們中的每一個站出來,都有腦袋落地而死不旋踵的決心,還有什麼理由龜縮在南廣城中,心中看著自己的兄弟屍體逐漸腐爛!
這個世界上最能讓人發瘋的事情,莫過於雙目凝視著最重要的人,痛苦的死在自己麵前。
所以,複仇成為了唯一活著的信念和理由。
南廣城的重要,已經不足以阻擋這群男兒的腳步,當一個人已經決定不惜一切代價,付出自己的性命去做一件事情的時候。
那麼,整個天下寰宇,也沒有什麼能阻擋住他的。
薑鬆立在城樓上,在大哭,他向著西北方向跪下了去,那是郢都的方向,也是江陽城的方向,也是項羽所在的方向!
“陛下!臣知道南廣城對於我國非常重要,但是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今日臣若不為南廣城屈死的兒郎複仇,臣!不當人子!”
“啾啾啾——”
戰馬嘶鳴的聲音回蕩在古老的城牆下,薑鬆一步一步走下城樓,臉頰親呢的蹭著雪中霜。
馬通人性,雪中霜同樣親呢的蹭著薑鬆。
“好駒兒,這一生我薑鬆騎著你馳騁天下,橫掃四方,等到來世,我薑鬆給你當做坐騎,你騎著我,我載著你橫掃天下,縱橫八荒吧。”
他生未卜此生休,這武力拔山的絕世神將心中有陷陣之誌,有必死之心!
“咻——”
大紅的披風迎著風綻開,薑鬆揚起字母搶,怒指蒼天。
“我大楚兒郎人人有敢死之心,人人有!”
“複仇!”
“複仇!”
“複仇!”
城內城外,所有人的眸子都變得猩紅。
“沒有大好的天下,我們就殺出一個大好的天下!”
……
“轟……”
一道驚雷在漆黑的夜空中詐降,睡夢中的趙佗驟然驚醒了過來。
“下雨了麼?”趙佗擦掉臉頰邊上的汗水,搖曳的火光照亮了大帳外,有一個人影倒影在軍帳上。
“是張哮嗎?”趙佗開口問道,身子往後一仰,躺在了榻上,然後……在他的目光中,那投影在軍帳上的人影……腦袋就這樣滑落了下來,被另外一個更加高大威猛的聲音提在了手中。
寒光劃開了軍帳,身長過丈的薑鬆走了進來,他手中就提著張哮的人頭,血水淋漓,淋濕了薑鬆的戰裙、戰靴。
薑鬆在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咚——”
人都落在趙佗棉被上,趙佗驚恐莫名,雙手杵著軟塌,瘋狂地往後退,口中怪叫了一聲,轉身爬到了兵器架上,拔出寶劍來,轉身劈向薑鬆!
薑尚伸手,一把捏住了劍!
劍鋒劃開他的手掌,血水順著雪亮的劍鋒往下流淌。
“我就是薑鬆!你不是一直都在找我嗎?”
“你不是一直都想用瘟疫弄死了?”
薑鬆獰笑起來,握著劍的左手稍微一用力,這百煉精鋼劍就這樣被他生生折斷!
“啪——”
趙佗整個人震飛出去,撞到了兵器架,上邊的鎧甲、武器散落了一片。
薑鬆一步一個血腳印往前走去,這一路走來,他已經殺了太多的人。
“來人!”趙佗驚恐大叫。
薑鬆:“來人?兩萬三百顆人頭,趙將軍說說看,我薑鬆有沒有數錯?”
“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哈哈——”
薑鬆仰天大笑,笑得眼淚流淌出來。
“我不是人……自從魚俱羅,定彥平死了以後,我就是一具行屍肉走肉……當祁承和六千北門守軍全身腐爛而死的時候,我就變成了鬼!”
趙佗猛然從一邊上抓出一把袖珍弩,迎著薑鬆麵門射了過去,薑鬆兩根手指就夾住了斷掉的弩箭。
“鬼!是殺不死的,但是他一定會無時無刻不存在你身邊!”薑鬆走上前來,血水淋漓的子母槍搠在地上,左手輕而易舉提起趙佗。
“我兄弟祁承這一生沒有做過什麼壞事,你要是在戰場上一刀剁了他的腦袋,我不會怪你,隻是可惜,你把魔鬼送進了他的身體,我要你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