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但凡是恭維的話,就沒有誰不喜歡聽的。尤其是趙佗現在,他自己心中就很明白,此刻做的事情隻怕是會遺臭萬年的,可就算是這樣,那又如何?
自己算得上是開創一種攻城拔寨的先河,至於這種辦法會不會有人使用下去,那趙佗也不去多想。
所以,趙佗內心也希望得到一些認可,張哮就是一個最好不過的人,說著恭維趙佗的話,能叫趙佗內心減輕一些壓力。
回首看了一眼已經非常模糊的南廣城,趙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下令道:“大軍依舊退守陳金山軍營,當初我們行軍過來的時候,軍寨就沒有拆除,我們現在回去,在那裏等著南廣城的人死絕了,這南廣城就會變成一座鬼城,到時候五尺道便算是完全廢掉!看楚國人還能上天,飛過去不成!”
張哮眉頭展動,又是一番恭維:“將軍真乃是天人之手筆……”
南廣城中,五六千大軍齊齊動手,整個北門自然在很短的時間就清理幹淨,城樓外邊疊加在一起的屍體,掉落到護城河裏邊的屍體,都在很短的時間就已經被打撈幹淨。
唯獨有空氣中惡臭,像是跗骨之蛆般,任由祁承怎麼衝洗,哪怕是用皂莢葉子泡的水衝洗,皂莢的清香味道,也難以將惡臭味道掩蓋下去。
所以,祁承麾下士兵哪都去不了,真的是走到哪裏,就遭哪裏的人嫌棄,包括他本人也是如此,火頭軍從城東邊了,直接拉過來了三車糧食丟在這邊,就落荒而逃。
祁承吃飯的心情都沒有多少,隻是象征性的吃了一點,便上了城樓,不知道為什麼,走在階梯上的時候,祁承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渾身上下熱的要死,眼睛也有些發暈,手腳居然都有些虛浮無力!
這時候,天邊的晚風吹過,往常時候可以將城樓上將士們的疲乏和燥熱全部帶走,可是清爽的晚風吹在祁承身上,他渾身上都感到了一陣非常強烈的刺痛,尤其是一雙手,竟然有一股灼痛。
“怎麼回事?”祁承站在女牆邊上,大紅的披風扯了一下,裹住自己的身子,然後伸手摸了摸脖頸底下,像是有什麼東西破裂掉,粘稠的黃色液體沾了他一手。
“這是什麼!”祁承麵色驟然煞白,顫抖著嘴唇:“不可能沒有洗幹淨……剛剛換的都是幹淨的啊!”
“將軍!你的臉!”部將就在他身邊,祁承看到了他驚恐的瞳孔中,倒映出來一張潰爛的臉頰。
“這是什麼!我的臉!”
觸手之處,有兩個嬰兒拳頭大小的水腫膿包鼓了起來,就在祁承的臉上,他現在終於明白了,那種風吹來的灼痛感,其實就是這兩個膿包在發作!
“啊——我的臉!”
“我這是怎麼了?我身上怎麼長出怪東西來了!”
“將軍!救我!”
整個城樓一下亂來起來,死神從地獄中走出,要將人世間所有鮮活的生命帶走,整個南廣城都將變為一片葬地。
在祁承的目光中,光著的膀子長出來了一片紅斑,他用手抓了幾下,皮膚就破掉,膿血一下就湧了出來。
近處,城樓上巡視的士兵忽然撤掉自己披著的甲胄,光著的上半身,到處都是巴掌大小的腫塊,這些腫塊裏邊就像是有什麼活物要鑽出來。
魔鬼已經到了人的身體中!
整個北門上下,全部都是驚恐的慘叫上,祁承反手解開自己的甲條,把戰甲卸了下來,他像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般,站在城樓上,迎著夕陽的光輝,看著自己的胸膛、小腹上的八塊腹肌,大腿上的倒三角肌肉,小腿上精鐵似得肌肉……
這一副鋼鐵一樣的身體,在這一刻,像是經曆了百年的風霜雪雨,開始風化腐朽!
瘟疫已經進入了他的身體中,健壯的肌體成為了病毒肆虐的溫床。
“這是怎麼了?”
祁承流著淚,站在晚風中,看著城樓上的楚國兒郎們瘋狂的脫光衣服,看著自己身上那些惡心的腫塊。
“醒過來!醒過來!”祁承靠著女牆,他以為自己在做夢,而且是最恐怖的一個夢。
這是地獄,地獄就在眼前。
“哈哈……”趙佗在舉杯痛飲,勝利是必然的,按照之前用村中的活人做實驗,最多一兩日時間,瘟疫就會發作,死人那速度簡直快的令人可怕。
“斥候來報,南廣城已經亂起來了,楚軍開始向城外運送一車又一車的屍體!”張哮從大帳外走了進來,帶著一身的燥熱,見得趙佗在正在飲酒縱樂,便笑道:“屬下從外邊回來的時候,見到有一村落的婦人浣紗,姿色頗不錯,不知……”
趙佗放下酒杯,含笑道:“我等以瘟疫殺城中百姓,本就是不得已而為之,如果再禍害村寨中的婦人,卻就有些說不過去,陛下的天下,終究是需要民心的,我等在陳金山的所作所為,早就已經是天怒人怨。
但是一切都是為了攻下南廣城,陛下知道也是無可厚非的,可如果肆意妄為,到時候項上人頭也難以保住。”
張哮強笑道:“將軍說的是,小人受教了。”
“南廣城現在已經亂起來了,但是這還不夠,我們再等等,本將打算把在陳金山發生的事情前前後後總結起來,送往僰道城回報於陛下。”趙佗正色道,他絲毫不覺得自己做的是錯事,在他心中覺得這是為了大蜀江山。
張哮自然不敢再說什麼,在他看來,趙佗完全就是為了自己的身份地位能得到穩固,才做出這等喪心病狂了的事情來。
再說南廣城中人,薑鬆這時候就算是在遲暮,也知道那天飛上城樓的汙穢之物,是帶有疫病的,軍中每天都會死很多人,
祁承在清晨的時候咽了氣,這三兩日時間,祁承隻要見到自己,就請求自己了解他的生命。
祁承……當初在韓信南征的時候,就已經算是一號人物,後來薑鬆在山梁戰場聽聞魚俱羅和定彥平兩人戰死,急火攻心昏死過去,便是祁承救走了薑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