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皇後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款款向著周市行了一禮:“還請大人指點迷津,如果薄姬將來能得到皇帝的寵信,必定不會忘了今天大人相助。”
周市這才道:“依照著貴人的姿色,自然能獲得皇帝親近,今天晚上,本官會領著皇帝來這裏安寢,接下來該怎麼做,貴人自然就知道了吧。”
薄姬連忙點頭:“有老大人了。”
說著,身後的兩個宮女就送上來了一個錦盒,微微打開來了一絲縫隙,就看到裏頭毫光射目,竟然是一顆千年夜明珠!
此珠子算起價值來,足可以換下幾座城池,可想而知這薄姬,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周市看了一眼,麵色微變,正聲道:“本官如果是想要這宮中的財富,近可以自己收取,還輪得到你獻上來不成?”
薄姬眼簾低垂:“這是小婦人的家傳之物,從未曾在人前顯擺,今日贈與大人,還希望能結一個善緣。”
周市這才收下,拿在手中忽然問道:“當初我秦軍將士搜羅宮室,所有財物都已經取走,為何還會有此物?”
“此物隨身攜帶,所幸大秦乃是王師,不行強盜之事,故而得以幸存下來。”薄姬低首道。
周市微微打開了一些,看著這無比珍貴的寶物,卻感覺渾身上下一陣冰涼,最後放在一邊的桌子上:“此物與我,乃是殺頭大罪,貴人何不今夜獻給皇帝陛下,自可以討得陛下歡心,本官相助於你,隻不過是想要結一個善緣而已,如果不成,你也不可以怨恨與我。”
“豈敢。”薄姬幹淨下拜。
周市搖了搖頭,留戀不舍地看了一眼那珍寶,這才轉身離開。
末了,皇帝批閱文書,隻覺得身心俱乏,薑尚便起身告退,周市見得薑尚出來,也就緩步走了進去,拜道:“皇上,時辰不早了,奴才伺候皇上安歇。”
扶蘇端起來還有餘溫的茶水,微微飲了一小口,這才道:“就在此處安歇,明日立傳秦王來批閱剩下的文書。”
“為臣遵旨。”周市微微拱手,而後低聲道:“陛下金口一開,微臣本不應該多言,隻是聽聞南方多濕氣,征戰之時,在外邊宿營此乃是不得已而為之;眼下微臣已經為陛下備好暖閣淑房,陛下何意委屈龍體?”
扶蘇笑了笑:“帶路。”
走出房門,扶蘇揮了一下手,抬輦的宦官退了下去,一列武夫走在前頭開道,周市低著頭,領著皇帝快速前進,徑直來到了薄酒安歇之處。
方才進入殿宇中,左右兩列宮娥便已經跪迎皇帝,口稱萬歲。
扶蘇也不覺意外,周市方才那般說話,就已經料想到了如此。
扶蘇走進房屋,卻正好看到一個美婦身穿彩衣,左右兩列有樂官少許,見得皇帝到了,便開始奏樂起來。
絲竹聲動人心,嬌娃身軀曼妙,卻又是一個大好的時光。
活著的人,終究是要為了活下去而做一些自己也不願意做的事情;死了的人,就永遠都掩埋在泥土和塵埃裏,至於能不能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隻有死了的人才知道。
夏天的朝陽緩緩投射過窗欞,落在皇帝的麵上,溫暖的感覺拂麵而來,扶蘇忽然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睜開眼卻看到遠處有一個身姿曼妙的背影,正端著一個瓷碗。
轉頭看向了自己,扶蘇這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來,繼而悠閑的靠在榻上,緩緩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稟陛下,剛剛到了辰時,妾身看著陛下還在熟睡中,向著前段時間陛下操勞國事,煞是辛苦,昨天又批閱文書,是而沒有叫醒陛下。”薄姬溫柔的聲音響了起來,對於這個角色轉變,她比誰都轉變的好得多。
因為轉變不好的人,都已經在泥土中掩埋著。
薄姬端過來了滋補的湯藥,兩個美貌的宮娥立刻走了過來,手裏端著瓷盆,服侍皇帝漱口淨麵。
扶蘇依靠在榻上,任由薄姬服侍自己,喝到了第二碗湯水的時候,扶蘇忽然才想起來,自己連這個婦人叫做什麼,都還不知道,隻知道這個人以前似乎是趙國的皇後。
扶蘇緩緩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妾身喚作薄姬,惟願皇帝憐惜妾身。”
皇帝問叫什麼名字,薄姬已經如沐天恩,激動的拿著湯匙的手都在微微的顫抖著。
“薄姬?”扶蘇努力搜尋著記憶,忽然想起來薄姬……不應該是前幾個月就已經死了的劉邦的妃子?
“難道這也是因為自己的出現而改變了?”扶蘇忍不住自語了一句某,在薄姬吃驚的目光問道:“你可人的一個叫做魏豹的人?”
魏豹,薄姬的第一人丈夫,秦末時候天下戰亂,魏王死了以後,薄姬這在成為劉邦的妃子。
“自然是認得的,當初兵禍連連,家人都死於戰亂,正是魏豹將軍將妾身獻給……獻給朱元璋的。”薄姬憂心道。
扶蘇好奇的追問起來:“魏豹現在又在何處?”
“就在桐丘!”薄姬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眼前這個皇帝會對一個武夫感興趣,而不對自己這樣一個美人感興趣。
扶蘇這才了解到薄姬的命運發生了如此巨大的改變,想來當初定然是自己斬殺了魏咎以後,魏豹當心丟了性命,所以不敢自稱魏王招募魏國以前的舊臣,而是決心歸順於朱元璋,這才有了獻上美人的事情。
“無礙!”扶蘇忍不住笑了起來,曆史也和自己開了一個小玩笑,“你可是太子朱標生母?”
如果眼前這個女人是太子朱標生母,哪怕昨天晚上扶蘇確實是非常愉快,可是還是會在下一刻鍾,下詔處死這個女人;可如果不是,那自然收歸於後宮中。
“朱標是妾身的結拜姐妹趙子兒的親兒子,隻因為她死得早,那時候還在還小,又是朱元璋的親兒子,就過繼給妾身養大了。”
“你想朱標活命?”扶蘇問道。
薄姬轉身放下瓷碗,跪在皇帝麵前哭泣道:“太子雖然不是妾身的親身兒子,但是這些年來也勝似親身兒子,還請陛下饒他一命,他自幼體弱多病,絕對不會反對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