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這俠儡大軍追出五十裏,卻還是沒有見到廉泊蹤跡,正好主將高順派遣斥候追上,叫俠儡撤軍,準備迎接皇帝到來。
看著茫無邊際的官道,俠儡心中就算是有衝天而起的怒火,也隻有暫且熄下,調動大軍回撤。
俠儡回到軍中,正好遇到無終山中裏邊的先頭部隊蒙戰到了。
“俠將軍!”蒙戰在遠處高喊了一聲。
俠儡翻身下馬,蒙戰乃是秦國的少年英雄,衝鋒陷陣比他都要厲害,所以他心中對蒙戰還是非常敬重的。
“蒙將軍!”俠儡歎息道:“可惜沒有追上廉泊那一個狗賊……王將軍他……”
蒙戰搖頭道:“王將軍的事情我也聽說了,現在屍首已經重新縫起來,我剛剛才和高將軍說過,打算將王將軍的屍體送回國內去,畢竟……”
有些話蒙戰沒有說,到那時俠儡還是很清楚的,王伯當是王綰之子,王綰又是前朝老臣,後來更是擁護皇帝登基,與馮劫馮大人兩人都算是朝廷的肱骨老臣。
現在喪失愛子,隻怕……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果王大人真的要論罪的話,我願意受罪。”俠儡毫不客氣的說道。
“對了,怎麼不見周宏這小子?”俠儡向著人群中看了過去,轉頭問道。
蒙戰哽咽了一下:“周宏將軍戰死了,被廉泊所殺……”
“什麼!”俠儡和周宏兩人十幾年的兄弟情誼,聽到這個,眼前一個黑頓時就昏死了過去。
“將軍!將軍……快些傳軍醫過來,看看將軍是不是受傷了!”
“將軍……”
眾人七手八腳的將俠儡抬回到了軍帳中。
在俠儡領軍追殺廉泊以後,趙軍剩下的俘虜大部分都已經跪地投降,高順收編了俘虜以後,聽到俠儡昏死的事情,馬上就放下手中的事情,急匆匆的趕了過來說。
“如何了?”高順向著軍醫問了一句。
軍醫拱手道:“這是急火攻心,不礙事的,等會就會醒過來了。”
高順這才聽著蒙戰提起周宏戰死的事情。
“瓦缸不井口破,大將難免陣前亡……古人都已經總結出來了這個經驗,他的屍身呢?”
“已經找到,和戰死的兄弟一同埋了,隻是草草立了一個碑,等到這一戰結束以後,我帶著你們回去,給他好生立一塊碑。”
“也罷,也罷!”高順眼角帶著淚水:“此人算是我異姓兄弟。”
眾人各自散去,留下俠儡身邊的幾個親兵在軍帳中看著;半夜時分,俠儡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大吼一聲“廉泊狗賊”,讓後張口吐了一口血,就在一次昏迷過去。
軍醫過來看了以後,說沒有什麼事情,之前就是這一口淤血留在身體中,現在吐出來了,最多兩三日時間,就可以上陣殺敵。
眾人聽了,覺得既然沒事了,也就沒有把這件事情稟告給了高順,聽說高順才睡下不久,這段時間所有的人都在熬夜,都是等著趙軍出現,然後一鼓作氣將之滅掉。
久戰之後的疲憊,使得所有的人都放鬆了下來,睡不解甲的戰士們,也在最為激烈的戰鬥過後,燒了些熱水,互相幫著洗掉身上的血泥。
有傷口的在互相照顧著,所以說軍隊中的感情,才是最真實的;患難才能見到真情。
今夜的星空非常好,諸多星辰閃耀,大地如同披上了一層銀色的征衣,四野裏靜悄悄的,平常時候,一直都在各地巡視的秦軍斥候,也各自歸營,最多也就是一兩天休息的時間,大家馬上就回重新投入到戰鬥力。
隻有養足了精神,才能在接下來的戰鬥中繼續活下來。
“咻——”
安靜的夜幕中,忽然有一根火箭衝天,狠狠地射到了秦軍的軍營裏邊,一下子火焰就把軍營點燃。
“轟——”
瞬息時間以後,衝天的火光把夜幕照亮,數不盡的火箭瞬間衝上天空!
箭塔上守夜的秦軍剛剛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正要大聲呼喊的時候,就已經變成刺蝟!
“大趙國吳階在此!誰來與我一戰!”
一個渾身上寫穿著血紅色戰甲的悍將手提一口鬼頭九環大刀,胯下騎著一匹朱炎馬,領著一彪人馬,率先從夜幕中衝了出來!
“呼——”
一群騎兵衝上前去,手裏甩出鉤子,鉤子的一段就捏在手裏,然後往回衝,一下就將軍寨宅門拉到。
“殺!”
“大趙國吳階殺到!”
“大趙國常彪殺到!”
“大趙國汪程殺到!”
“……”
一時間,秦軍多方軍寨外邊,人山人海,呼喊聲鋪天蓋地。
這竟然是從範陽城來支援廉泊的趙軍,卻不曾想走到半路的上的時候,遇到了翻山越嶺,走無人地帶過去求救的張敖!
主將吳階聽著張敖把情況說完了以後,決定繞路避開窮魚之丘,繞到秦軍後邊,殺秦軍一個措手不及,定然可以有奇功。
眾將士聽了以後,覺得都有奇效,隻要殺退了在外邊圍困廉泊的大軍,就可以將廉泊救出來,可是沒有想到還是晚來了一步。
卻不曾想到這種晚來一步的巧合,正好是在秦軍取得大勝以後,軍中人人上下都鬆懈的時候趕到。
吳階領著大軍從多個方向殺進秦軍營寨,見人就殺,見軍帳就放火!
“哈哈……”吳階縱馬狂笑:“所為大秦虎賁,所謂大秦禁軍,在本將看來,不外如是!”
眾將士聽了,也紛紛大聲笑了起來。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忽然間,地獄火海般的秦軍大營中,傳出來一陣高亢嘶吼的秦腔!
“那是什麼!”
眾人隨著吳階的手指方向看了過去,看到了一群赤膊著上半身的秦軍士卒,手挽手,列陣而起,以血肉之軀生生阻擋住了趙軍的衝殺!
這是在給後邊的袍澤爭取披甲,手提兵器的時間,他們相信隻要自己的那些兄弟們手中有兵器,身上有鐵甲,就算是神來了,也難以囫圇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