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蠔選擇在傍晚時候出兵,這樣的話就可以趕在午夜時分到達廣陵城下。
這是有講究的,人一旦到了夜間兩點左右,是最為困乏的時候,古大部分夜襲,都遵守了這樣的一個規律。
張蠔也算是軍中宿將,自然知道這個規律。
且說那日從廣陵抽調一萬大軍以後,薛仁貴唯恐武關有閃失,便直接把廣陵城這邊大部分的軍隊都調遣到了武關,廣陵城中就隻留下了六千大軍駐守。
換言之,廣陵城隻要有我薛仁貴在,有沒有軍隊駐守,都無所謂。
這一份自信可不是尋常人可以擁有的。
和往常一樣,薛仁貴在城樓上巡視了一圈以後,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便回到了府中,開始安歇。
方天畫戟就在薛仁貴的臥室中,他睡覺也穿著鐵甲,不曾離身。
城樓上的秦軍,也不覺得會有什麼問題,時間差不多了,所有的守軍都靠在了城牆邊上,開始打盹。
隻是有兩個士兵時不時的驚醒過來,又連忙向著城外外頭看看,確定沒有什麼異常情況以後,便繼續抱著手中的長槍開始打盹。
“將軍,有些不對勁啊,我們在城樓外,就已經發現了秦軍的哨崗,要是直接衝過去的,可能會被發現!”
一個斥候從馬背上下來,向著張蠔稟告道。
張蠔聞言,驚奇道:“這薛仁貴可以坐上秦國的五軍大將,到是不是一個無能之輩,竟然在城牆外邊設置了哨崗……”
思量了片刻時間,張蠔道:“傳令下去,雲梯,飛爪準備好了,本將就來和薛仁貴拚一下,看看誰的運氣好!”
說話之間,張蠔就站了起來,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戰馬,這戰馬的馬嘴和蹄子都被包裹了起來,標準的夜襲套裝。
“上馬,所有的人都給我卯足力氣,拿下廣陵城,本將準許你們搶奪裏邊的東西一天一夜,一天一夜以後,我們就去拿下邗城!那裏才是秦國最為富饒的地方!”
士兵雖然沒有開口回應,但是卻已經紅了眼。
洗劫城池這樣的事情,要是鄧羌在這裏,絕對會反對張蠔這麼做,但是張蠔卻不這麼認為,想要在短時間之內調動士兵的戰鬥力,這樣絕對是最好的辦法!
“殺!”張蠔把手中的大刀輪動起來,大刀在空氣中爆發出來一陣狂暴的音爆。
雷九是家中的第九個兒子,也是家中最小的兒子,自家兄長跟隨李存勖北上去了,自己也沒有得到軍中多少照顧,還不是隻有在這寒冷的天氣裏邊值夜。
他張了張嘴,向著城樓外看去,忍不住走動了幾下,來驅趕自己渾身上的寒氣。
“嗯?”
雷九忽然看到一隻火箭衝天而起,他足足愣了兩個呼吸的時間,這才明白過來——敵襲!
“我的銅鑼!”
雷九轉身把自己手中的長槍丟掉,往地上一抓,就抓到了一個銅鑼,來不及去拿小錘,直接就拔出來了自己腰上掛著的劍,用劍瘋狂的敲打起來銅鑼!
“鐺鐺鐺——”
銅鑼清脆聲音回蕩在夜色籠罩下的廣陵城。
“敵襲!”
越來越多的聲音回蕩起來,整個廣陵城立刻就沸騰了起來。
“攻——”
張蠔一手提著大刀,咆哮著吼道!
“攻!”
無數的士兵衝上前去,廣陵城外的護城河非常寬闊,一截雲梯竟然夠不到對岸!
張蠔額頭上頓時冷汗直流,失策了!
這他娘竟然都過不去,哪個混蛋把這護城河挖的這麼寬?
“看什麼!快點挖土填起來!”張蠔大聲吼道。
“將軍,我們這一次前來,沒有攜帶鋤頭這些工具,無法挖土啊!”一個部將大聲喊道,同樣是大汗直流。
這一股衝鋒過來,已經有上千號人刹不住腳,掉到了護城河了裏邊。
“該死!這倒地誰做的,怎麼把護城河玩這麼寬?”張蠔咒罵不停,就像是一個罵街的怨婦一樣。
正常情況下,一個護城河挖的再寬,差不多用雲梯就可以夠到對岸了,但是張蠔麵前這護城河……實在是太過分了,目測至少需要兩個雲梯,才能夠夠到對岸去!
正在張蠔咒罵不已的時候,護城河的始作俑者薛仁貴已經騎著斷魂馬,趕到了城牆上。
看到城外的敵軍被擋在了護城河外邊,薛仁貴登上城樓,環顧左右的士兵,大笑道:“爾等當初抱怨本將把護城河擴寬三倍,今日可曾看到了這好處了?”
成為的張蠔軍舉著火把,就是被堵在了護城河外邊,城樓上的秦軍一個個發出大笑聲。
薛仁貴揮了揮手,眾人安靜了下來。
“城外是哪裏的賊子,安敢犯我大秦?”薛仁貴鼓足力氣,狂暴的聲音回蕩在夜空中。
張蠔一聽這聲音,就已經嚇得手腳酥麻了。
“撤!”張蠔想都沒有想,直接就下令撤軍,這是實在是太流、氓了,真的是沒有見過這樣的護城河,就是蔡國的都城壽春,背靠長江,都沒有奢侈到修建這樣誇張的護城河。
從廣陵城城樓上,可以看到成片的火海快速的消失在夜空中,那是敵軍舉著火把撤退了……
這也不能怪張蠔,廣陵城原先裏邊然後稠密,這樣一座大城,因為戰爭的需要,硬生生把人口給遷移走了,城池完全按照薛仁貴的設想改造,城中有縱橫的水道,和筆直的馬路,清一色的軍營,乃至於清一色的食堂……
至於城外完了那麼寬闊的護城河,城中的士兵怎麼出去?
很簡單,薛仁貴已經參照的邗城東城門的出行辦法,直接在護城河了鋪上平麵船,然後再出去,等我不用的時候,又把平麵船收回來,簡直連吊橋都省掉了。
反正薛仁貴是不覺得麻煩,我弄這個護城河,目的就是為了防禦敵軍來攻城的。
不管你是來了一萬人,還是來了五萬人,又或是來了十萬大軍,想要摸到我的城牆,就先把麵前這兩家雲梯頭夠不到岸邊的護城河給填了吧。
張蠔這一次,就是領著兩萬大軍熬夜來偷襲,卻連城牆都沒有摸到,還在護城河裏頭淹死了上千人,別提有多憋屈了。
“這實在是一個蠢貨領軍!”薛仁貴大笑:“爾等便在這裏看守好了,此人前來偷襲,隻怕是北邊的建陽城的戰事出了什麼問題,眾軍回去好生休息,明日裏本將要點兵北上。”
聽到薛仁貴這樣說,一個部將拱手道:“將軍,是否現在就發出斥候,通報武關張遼將軍,邗城狄大人?”
薛仁貴思量了片刻,搖頭道:“不可,敵軍現在還在城外徘徊,要是將我軍的信搶走了,這就危險了,明日裏本將就親自領軍出發,定要將這一股流寇掃除!”
“喏!”
當下眾軍將士退了下去,按照薛仁貴所說的,該睡覺得的去睡覺,想要把這護城河填平,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張蠔在平陽城外吃了一個啞巴虧,把顏麵都丟盡了,就一鼓作氣回撤到了紅樹林軍寨,把秦軍在紅樹林軍帳中的數百俘虜全部都砍了撒氣。
要不是這些家夥故意忽悠自己,自己哪能這麼灰溜溜的返回來?
一口氣殺了數百人,看著那堆成了好幾堆的人頭,張蠔心中怒氣也消了不少,現在的問題就是該何去何從?
要是領軍去進攻豐城和鹽城的話,從北邊打開缺口,卻要渡過淮水才可以……
這樣做本來是不錯的,可是張蠔卻因為提前打草驚蛇,叫薛仁貴知道了自己的存在,要是往這邊走的話,卻又擔心自己的後路被薛仁貴截斷,這樣的話,自己在秦地就成為孤軍,遲早是要被耗死的……
天空已經大亮,一夜未眠的張蠔卻全無睡意。
“報——將軍,鄧羌將軍斥候到來!”
張蠔連忙起身:“何在?”
這侍衛立刻把一個身上還帶著露水的武夫帶了進來,武夫被冬日裏的寒氣凍得麵色發青,整個人也是不停的打著哆嗦,把自己北上密封好的竹筒取了下來,然後當著張蠔的麵,將這用油漆封存好了的竹筒撬開,這才把書信交給了張蠔。
張蠔看罷,這才知道建陽城的戰局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既然鄧羌已經在路上了,那自己為什麼不把這邊的困境和他說一下?”張蠔立刻提筆,把自己這邊的情況簡略的說了一下。
“將這一封書信交給你家將軍,切記,一定要快!”張蠔說道,然後吩咐,給這斥候準備兩件寬厚的大棉衣,繼續上路!
斥候連聲道謝,軍中的漆匠來了,快速的把這一封書信封存在了竹筒裏邊,這才交給這斥候離去。
張蠔則派遣出去兩路斥候,一路是然後鴻溝沼澤,渡過淮水,去打聽豐城消息如何的,她可不想再遇上廣陵城這樣的烏龍事件。
另外一路,自然是南下去查看薛仁貴有什麼動向了。
張蠔本人也沒有閑下來,青泥林軍寨中有不少的攻城器械,之前南下攜帶的雲梯,就是青泥林裏頭的。
至於兵器,箭矢,這些消耗品,那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