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籮筐,將秦國的使者拉上來。”王猛吩咐道。
既然已經答應接見秦國使者,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動什麼手腳惹人非議。
王猛自己覺得,堂堂楚國,這點風度還是有的。
杜審言和陳子昂的船來到了水城城牆地下,楚軍這邊就放下了兩個籮筐。
陳子昂一看那兩個從城樓上放下來的籮筐,簡直臉都給黑了,自己再怎麼說,也是代表著大秦朝廷來這出使楚國的,楚國倒好,這樣就想要把自己和杜審言兩人迎進去,實在是沒門。
杜審言同樣是一臉陰沉,兩人站在船上,紛紛劃船的士兵把船劃到江水中心,就這樣停在上邊。
“本使君聽聞,楚國乃是大國,今日一看,隻不過是爬牆之徒而已!”陳子昂高手喝道!
王猛一聽,含笑道:“到算是有些本事。”轉頭吩咐道:“下令把水城城門打開,派遣一個武將出去迎接。”
“喏!”身邊的親兵連忙拱手,指揮身後的士兵上前去,把水城城門打開。
杜審言一看,忍不住笑道:“陳子昂,還是你有本事!”
陳子昂正色道:“你我兩人身負皇命來此,個人生死已經置之度外,我們兩人可以死,但是大秦國絕對不能蒙羞受辱!”
“正是!”杜審言聽到這話,雖然兩個鬢角已經微微發白,但是一臉正氣,透露著一股子不可輕視的威嚴。
帝國威嚴,不容侵犯!
“轟隆——”
江水翻騰起來,“咕咕”的水泡從水底下冒了出來,幾乎從未被打開過的水城城門被提了起來!
足足三百多個身強體壯的士兵甩掉戰甲,拉扯著閥門,把那城門吊了起來。
“轟——”
戰船緩緩地推動而來出去,激蕩起來一層數丈高的浪花,飛濺在江麵上,像是下了一片晶瑩透亮的雨水珠子一樣。
看到戰艦出來了以後,陳子昂和杜審言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這就是堅持的好處,如果一開始兩人就屈從的話,上了城樓,到了楚國軍帳中,隻怕會遭受更多的恥辱。
每一個人的尊嚴,都是自己用血和汗水掙回來的,沒有平白無故的尊敬。
陳子昂抬頭看著那戰艦上的武將,低聲說道:“杜公,此番為了國家,若是你我兩人觸怒了楚國權貴王猛,死在南邊,你可有遺憾?”
杜審言淡淡一笑:“我兒子都已經有你這麼大了,有什麼好遺憾的?”
“那就好。”陳子昂道:“等會那楚國武將過來說的話時候,還請杜公把性命交給我,我來說話。”
“這有何難!”杜審言豪氣衝天道。
正史上的陳子昂,乃是初唐文人中,最有風骨的才俊,其一首“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風骨傲岸,氣息雄渾古樸,方知道此人乃有傲骨,胸有大氣,能吞山河,能承載日月。
“大楚王猛大人麾下裨將軍牛禱,見過兩位使君,還請兩位使君跟隨本將進入丹徒城中,與我家達人會麵。”
說完這話,這楚國武將就指揮著身邊的人,把戰艦上邊的梯子放在了小船上。
陳子昂猛然上前一步,飛起一腳就把這梯子提到了江水裏邊。
楚國武將大驚失色,看著這使君,驚聲問道:“使君欲要何為?”
“我乃是大秦使者,此番前來,乃是和王猛商議國事,這事情無論是楚國還是我大秦,都有很大的好處,你回去告訴王猛兩個字,如果他還是不願意親自來迎接我,那就等著和我大秦開戰吧!”
陳子昂沉聲喝道。
那武將被吼一個蒙圈,連忙拱手問道:“不知道使君要小人通報的是什麼?”
“你就告訴王猛兩個字‘蜀國’,他王猛若是一個聰明人,必定會出城來迎接我,如若不然,我大秦百萬雄師,定要踏平丹徒城!”
秦國裨將嚇得麵色發白,連忙指揮士兵回到城中去。
上了城牆,王猛冷著臉問道:“何故?”
裨將拱手道:“那楚國使者說,一定要大人親自出去迎接才進城。”
“簡直猖狂至極!”王猛大怒,指著遠處的杜審言和陳子昂兩人的船隻,“給本官用投石機,將那船隻砸碎,好叫他知道什麼叫做大國威嚴嗎,容不得他放肆!”
楚國武將一聽,連忙道:“將軍,那人還叫末將給將軍帶一句話,隻說了兩個字‘蜀國’。”
王猛聽到這裏,沉思了片刻時間,而後道:“好,本官親自出去迎接!”
“大人不可啊!”
“大人不可!”
“誰知到外邊會不會有什麼陰謀,大人要是到了長江中心,北岸的秦軍趁機打過來,這該如何是好?”
劈裏啪啦的,城樓上的武將就跪了一片。
王猛卻深知,那兩個使者如此姿態,事情必有蹊蹺,尤其是這使者叫人傳話回來,說的是“蜀國”二字。
楚國現在要集中全國兵力,進攻蜀國,這都已經是成形了的國策,容不得別的任何因素改變。
王猛又不是一般的人,自然就會接觸到楚國這些政治河西的事情,所欲對於楚國接下來的走向,都非常清楚。
同樣的,秦國現在麵臨的問題也不小,秦國祖地現在已經收複了,想要將鹹陽和京城這兩處廣袤的土地連成一片,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中間還有一個強大的趙國,秦國想要滅掉趙國,絕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必定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鬥。
無論是秦國還是現在的楚國,都麵領著國戰,必須要調動全國一切的資源全力以赴。
楚國北麵就是張楚舊地,張楚舊地上邊,有很多各諸侯並列,單單是郢都這一塊地方,就要耗費楚國很多兵力來做防守,丹徒水城這邊名義上二十萬大軍,可是王猛比誰都清楚,實際上已經有超過三十萬大軍在這裏守著。
這裏乃是對抗強秦的天險,守住丹徒,就可以和秦國相互對峙,前進的話,可以攻取秦國富饒的土地。
尤其是在鹽城到邗城一帶,栽種了不計其數的水稻。
為這件事情,王猛甚至還派遣出去細作,前去北邊學習水稻的種植技術,可是終究不得其法。
那邊的人全部都是匈奴人,秦國給了他們一口安穩的飯吃,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把這一項技術出賣給楚國的。
這也叫王猛鬱悶了很長時間。
“無妨,秦人縱便是沒有信譽,但是想要在青天百日裏,直接強渡長江,可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王猛大聲喝道,走下城樓,就直接登上了戰艦。
“大人,我等願意跟隨大人前往!”眾多武將不放心,紛紛大聲說道。
王猛站在甲板上大聲笑道:“諸位放心就是了,早些年有方士為王猛算過命,說王猛的命硬,決計不會死在這裏的。”
眾多將士聞言,強行領這士兵登上戰艦,想要保護王猛。
王猛正色道:“爾等都是我大楚的猛將,到時看看秦國那邊,兩個使者不畏死亡,本官乃是坐鎮此處的最高長官,要是我領著這麼多的人出去,豈不是被人笑話?退下!”
“這……”
項莊看了看左右,開口道:“諸位將軍暫且退下,有我項莊保護王大人,必定可以化險為夷。”
“喏!”
眾多武將這才領著士兵上了城樓。
戰船再次開動起來,在外邊已經找的腰杆子發酸的杜審言打了一個機靈,立刻到:“陳子昂,他們來了,你快看上邊的人是不是王猛,我的眼睛不太好使。”
陳子昂手心裏也全部都是汗水:“來了,是,就是那王猛!”
楚國官員的官服承襲了熊氏楚國的規格,非常好辨認出來。
王猛麵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名人把梯子放下。
“本官就是王猛,兩位使者請!”
“見過王猛大人!”
杜審言和陳子昂微微拱手,這也算是相互之間的禮節。
順著梯子爬到了戰艦上,杜審言的心髒都在突突的跳著,估計這時候王猛要是做出什麼過激的動作,杜審言都可能大吼一聲:狗賊!
然後撲上去和王猛同歸於盡。
不過好再,王猛比他們更緊張,他雖然在杜審言、陳子昂兩人先聊著,但是眼睛一直都在盯著秦軍的大營。
自己的老對手司馬懿就在那邊,一個弄不好的話,司馬懿還真的有可能趁著這個時候,領著大軍殺過來。
幸好,司馬懿沒有亂來……回到水城城牆上邊的時候,王猛也鬆了一口氣,江麵上有微微的風吹過,隻有王猛自己知道,自己後背上的衣服都已經濕透了……
“兩位使君,還請跟隨本官前往軍帳中去!”
丹徒水城雖然名字裏便帶著一個城,但是實際上就是一座軍帳!
以前項梁死在這裏的時候,隻是一些木頭搭建的軍寨,後來項羽痛定思痛,直接在河岸邊上修建了城牆,也算是下定覺醒和秦軍相互對峙。
所以城牆後邊,依舊是軍帳,並沒有修建多少建築物。
杜審言和陳子昂連忙拱手道:“王大人請!”
不一會,三人一同來到了一處軍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