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困獸猶鬥存餘威

太陽微微升起來的時候,商隊就已經到了朱方城,扶蘇一眼看去,便可以感受的出來,這裏軍隊紀律比較鬆散。

或許是因為遠離兩岸軍營的緣故,對於戰爭的感觸,並沒有別的軍士那麼深。

要進城的商隊和人員在城門外邊排了一條長龍,孫家商隊混在其中。

兩個身披舊鎧甲的楚軍士兵走了出來,打著哈切推開了城門,一個將官手裏拿著一開麵餅,一麵吃著一麵吆喝著排隊,不要急。

看到這一幕,扶蘇就放心了,這樣的城防,完全就不用擔心自己會被查出來,

很快,就輪到了孫家的商隊,手機城的士兵甚至於看都沒有看孫家商隊中的人一眼,一個個抱著手臂,靠在了城牆鼻子底下,曬著太陽。

那將官嘴裏叼著一根草嚼著,看起來似乎很有滋味一般,扶蘇瞥了一眼這將官伴隨著嚼草留下的一小行白色沫子,縮了縮脖子,趕忙把目光向著別處看了去。

進入城中,一道張家商鋪,扶蘇便看到門口有一個標槍般的人。

這就是秦軍在這裏的暗哨!

張家鋪子外邊,無論什麼時候,都會留有一個秦軍的暗哨,從北岸下去的人,都會在第一時間來這裏聯係。

“小明上街去打醋!”扶蘇跳下馬車,快步走上前去,低聲說道,這人楞了一下,而後低聲道:“天王蓋地虎!”

“寶塔鎮河妖!”

扶蘇連忙低聲道,說出了暗語。

這本是戲作,可是這個年代完全不會有人知道這一句後世爛大街的暗語。

這男子也不說話,轉身就回到了房間中,扶蘇緊跟著走了進去。

張豪微微看了一眼,也沒有跟上去,這是屬於大人物的秘密,他不會多事去問。

“快些卸下貨物,去裏邊分錢!”張豪呼喊了起來……

……

“這裏有你家上官親自給你的書信,你看一下!”這男子帶著扶蘇走進了一個房間裏邊。

扶蘇隨後從胸口掏出來一封用油紙包裹起來的書信,緩緩地打開,放在了桌麵上。

男子撕開一看,麵上露出吃驚之色,而後繃直了身體,連忙拱手行禮道:“且不知將軍有何吩咐!”

扶蘇這才微微一笑,往邊上跪坐了下來,頷首道:“我需要一匹快馬,一口兵刃,還需要知道虞子期的囚車現在到了何處,我要怎麼才能追上虞子期!”

男子連忙拱手道:“稟告將軍,虞子期的囚車在昨天中午,剛剛經過朱方城,特意在朱方城停留了一個時辰,車隊一共有五百軍士,以項辰為首,裝備精良,每一個士兵身上都配有弓弩、長槍!虞子期在囚車中,似乎很不對勁!”

“嗯?此話怎講?”扶蘇眉頭跳動了一下,心中暗自道:“難不成項辰要在路上害了虞子期不成?”

“我們這邊的人,正好有人在項辰休息的那一家客棧裏邊做事情,他說虞子期嘴唇氣泡,麵上全部都是灰塵,隻要稍微靠近囚車,就會聞到一股屎尿的臭味,而且歇息的那一個時辰中,項辰等人吃飽喝足,可是卻並沒有人給虞子期喂食。”

“嗬!這項辰果真好狠辣的心腸,這是要在路上就活生生餓死虞子期啊!”扶蘇心中怒意生出,虞子期怎麼也算是一代英雄,竟然會遇到這麼悲催的事情。

那人麵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道:“將軍現在從這裏出發,一直都官道,應該可以再明日清晨追上。”

“很好!快些去準備快馬,還有兵刃。”扶蘇說道,同時叫著士兵準備一頓飯食。

男子遲疑了一下,然後道:“武器的話,隻有長劍,別的東西帶在身上,很容易引起楚軍的懷疑。”

“那就準備三口劍!”扶蘇沉吟道,這些武器的材質,和倚天劍、青冥寶劍完全沒有可比性,很容易折斷。

“喏!”

男子一抱拳,這才退了下去,很快就有侍女端上佳肴,恭敬的道了一聲:“先生請享用。”就徑自退了下去。

扶蘇從衣袖中取出一根銀針,捏在手中間,先是用銀針試了試,然後又等了盞茶時間,再次用銀針試了一下,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種辦法,他也是聽呂四娘閑聊的時候提到過的。

江湖上的人,若是下毒的話,一般都在飯菜中下毒,而有一些特殊的手法,則是把毒藥抹在碗筷上。

一開始用銀針完全就嚐試不出來,等到飯菜酒水和倒在了杯子裏,漸漸就會融化進入飯菜中。

就算是再聰明的人,都會著了道。

扶蘇一人在外,比不得平日裏身邊千乘萬騎,自然要多加小心。

大快朵頤後,扶蘇有歇息了一段時間,這才走出房門,而那男子早就已經在房間外邊恭候多時。

“貴人!你所需要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好,是否現在上路!”男子說道。

扶蘇頷首道:“現在上路吧。”

出了房門,三匹駿馬拴在了門外,那駿馬馬背上,都配著長劍。

扶蘇微微頷首,對於眼前的這一切,都比較滿意。

“諸貴人一路順風!”男子抱拳道,張豪這個時候並沒有路麵,也不知道去了何處。

不過扶蘇相信,此人一定會在這裏等候自己。

“駕!”

扶蘇驅馬在街道上小跑了起來,除了城門,上了官道,辨認了一下方向,便驅馬快速飛奔了起來。

一路上,扶蘇也見到了楚軍的士兵,百十人一對,押運一些軍需物資。

對於扶蘇這一個趕路之人,並沒有太在意,甚至於都沒有人上來盤問。

或許,在楚人的心中,長江本就是天塹,乃是最好的天然屏障,秦軍除非是肋生雙翅,否則的話,無法飛過來。

所以除了得勝口和丹徒水寨以外,別的地方都很鬆懈,沒有那種大戰來臨前夕的壓鬱和緊張。

從正午,直到傍晚,扶蘇馬不停蹄,終於在天色摸黑的時候,看到了一個路邊得茶肆。

現在正是人困馬乏的時候,扶蘇勒住馬,停了下來。茶肆中的小二立刻就跑了出來,給扶蘇牽住了馬。

三匹馬的韁繩扯在手中,小二很是吃力的把馬送去了一邊上的馬廄裏吃草料飲水。

扶蘇隨手丟出一把銅錢,落在小二的衣袖裏,小二感到衣袖一沉,麵上笑嘻嘻的道:“客官,還有上方,我這就領著你去!”

扶蘇笑道:“快些準備吃食,吃完了我還要上路,我三匹馬,你都給喂好了!”

小二聽到這話,也不多話,不過片刻時間,酒菜就送了上來,扶蘇左右一看,茶肆裏邊已經掌燈,人影嘈雜,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便大口吃喝了起來。

一番風卷殘雲,扶蘇滿意的擦了擦嘴唇,這時候小二正好過來收錢。

扶蘇假裝不在意的問道:“小二哥,聽聞我們楚國的上將軍虞子期坐了囚車,也不知是真是假?”

小二一聽,也沒有多想,就說:“這位爺,您還別說,這話我當初停了也不相信啊,可是就在今天早晨天剛亮的時候,我還真就看到了一個雄獅般的漢子,被縮在了囚車裏頭,嘖嘖,那光景,真是慘得很呐!”

扶蘇一聽,好奇道:“咋地?這是真的?”

“可不是呢,那武將領著幾個武夫走了進來,砸開門,叫小店準備了一些吃食,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嗬嗬!”扶蘇含笑,付了錢道:“家中有急事,不可久留,告辭!”

小二見得眼前這年輕人出手闊綽,便去到馬廄中,給扶蘇牽了馬,也笑道:“爺慢走,一路順風!”

扶蘇嘿嘿一笑,隨手掏出了一塊馬蹄金,丟給了店小二,砸的店小二胸口“嘭”的一聲。

“啊!我的爺,您真是我的再生爺娘啊!”店小二眼睛都發直了。

扶蘇道:“趁你吉言,我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若是成功,那就太好了!”

“我的爺,你這樣的人做事情,就是皇帝老爺,都要照顧您!”店小二稱讚起來,遠遠地看著扶蘇消失在夜幕中。

從此以後,茶肆中多出了一個逢人便說好話的店小二……

項辰的動作很快,超乎了扶蘇的想象。

三匹馬不停的換著騎,扶蘇的速度絕對是那囚車隊伍的五六倍。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下了一場暴雨,扶蘇沒有躲避,任由暴雨落在自己身上,時間已經非常緊急了!

再往西邊走,就更加靠近楚國腹地,每走進一份,就多出一份危險來。

大雨沒有阻隔扶蘇的腳步,卻阻擋住了項辰的腳步。

囚車陷在了泥潭中,任由車夫怎麼抽打馬,都出不來。

“你們幾個,愣著做什麼?下馬推車!”項辰提著馬鞭,指著身邊的幾個武士大聲喊道。

武士不敢遲疑,翻身下了馬,走上前去那肩膀抵住馬車,咬著牙發力。

“一,二,三!推——”

馬車上,多日水米未進的虞子期張大著嘴巴,吃著雨水,發出得意的大笑聲。

“哈哈……項辰,你這個狗,砸中,你想要渴死我、餓死我,但是老天爺有眼睛,你會不得好死的!”

項辰臉色發青,不知道是被雨水淋的,還是生氣,大喝道:“不用推了,我們所有都去樹林裏避雨,叫虞將軍洗刷一下身上的汙垢!”

“哈哈……項辰小兒,你以為區區一場大雨,就可以淋死我虞子期嗎?你太小看我虞子期了!”虞子期大笑,身體掙紮起來,那所在他雄壯身軀上的鎖鏈錚錚作響,像是隨時都會被震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