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楚靈萱被宮人帶了上來。
“臣女見過皇上。”
眾人望著楚靈萱，眼中帶上了一絲絲探究之色。
經過這些日子的磨難，她整個人瘦了許多，此時，身上穿著一件正紅色的錦繡羅裙，羅裙的款式和前幾日楚千離鞭打楚寒璧、徐元時穿的極為相似。
如今，京城中到處都流傳著那日的畫像，官員們早就派人暗中搜藏了一批，每日出門還要拜一拜，自然記得尤為清楚。
皇帝開口：“楚靈萱，你剛才為何在殿外喧嘩？”
楚靈萱抬起頭來，眾人看到她的模樣，不由得又是一陣驚奇。
她的麵容上畫著精致的妝容，經過描繪之後的眉眼莫名的有幾分楚千離的影子，一看便是刻意模仿。
鳳玄度隨意一瞥，眼神徹底的冷了下來。
這人怕是活得不耐煩了。
楚靈萱輕輕地咬著唇，竭力學著楚千離的模樣挺直脊背，削弱以往的柔弱之色，聲音清晰的開口。
“皇上，這件事臣女本來是不想入宮驚擾皇上的，可是思來想去，事情關係重大，而且三皇子殿下到底是皇上的血脈，若是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故去了，那便沒有人知道他對皇上的一片純孝之心了。”
“此言何意？”
“皇上，臣女帶了東西，皇上一看便明白了。”
皇帝麵色平靜，隻是目光卻顯得更為陰沉：齊嬪不僅把楚靈萱弄入了宮，還從宮外帶了東西？若下次她要弑君，是不是都能偷運毒藥了？
“把東西呈上來。”
“是。”
很快幾口大箱子被抬入了大殿。
徐毓目光掃過箱子，麵帶感慨：“箱子還未打開，便隱隱可見祥瑞之氣，真的是非比尋常。”
楚千離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幾口箱子，甚至還把靈力凝聚在了眼中去觀察，最後發現自己觀察了個寂寞。
她是什麼特殊之處都沒有看出來，倒是聞到了一股隱隱的血腥氣。
“把箱子打開。”皇帝下令。
高林連忙執行，上前一一打開了箱子。
眾人好奇望去，隨即麵帶驚歎。
“啊，這些都是經書？”
“我見過三皇子殿下的字跡，這些經書好像都是他抄寫的。”
“隻是這經書的字跡顏色怎麼有些奇怪呢？不知道是用了什麼墨？”
楚靈萱聲音難掩悲傷，卻又透露著一股隱忍堅強，再配上她此時刻意模仿楚千離的裝扮，哪怕隻有四分像，也讓人生出了許多憐惜之情來。
“皇上，三皇子殿下不顧病體，這些時日一直在為皇上抄經祈福，不知道是否因為太過心誠的緣故，睡夢之中，竟遇到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告訴他，以自身鮮血抄經千遍，可以獻祭自己的壽元，供奉給最為在意的親人，臣女沒想到，殿下竟然真的這樣做了……”
有官員紅著眼眶站出來：“皇上，三皇子殿下此舉實在是孝感天地啊！”
楚靈萱抬起眼眸，姣好的容顏展露在人前：“皇上，三皇子殿下抄寫完經書，整個人便越來越病弱，如今更是心存死誌，還說要與臣女退婚……臣女實在是勸不住殿下，請皇上看在三皇子殿下一片孝心的份上，見殿下一麵吧，之後臣女甘願領罰赴死。”
皇帝看著染血的經書，眉心微微的蹙了蹙：“來人，宣三皇子入宮。”
“是。”
楚靈萱滿臉的驚喜之色：“多謝皇上。”
沒多會兒，三皇子便被帶到。
他一入大殿，眾人再次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以前的雲清歸堪稱瓊枝玉樹，再加上平日裏溫和有禮，簡直猶如一塊上等的美玉一般。
而如今的雲清歸整個人消瘦的皮包骨頭，甚至發絲都隱隱可見灰白之色，真的像是一夜之間蒼老了二十歲。
楚千離仔細的打量著雲清歸，內心不斷的呼叫原身。
瞧瞧，快瞧瞧啊，你昔日豁出命去都要喜歡的男神，他變成現在這樣，你還能為他哐哐撞南牆嗎？
許久未出現的原身情緒波動了片刻，隨後再次沉寂無聲，仿佛可以逃避現實一般。
楚千離眼底閃過一抹嘲諷。
再濃的深情也抵不住暴瘦、掉發加禿頂啊，這就是人間現實啊，不過如此一來的話，她就可以徹底收拾了雲清歸和楚靈萱，徹底的擺脫原身了。
想想以後再也不用受別人影響，楚千離心情頓時好到了極點。
鳳玄度目光微微一動：若是雲清歸醜著能夠讓千離開心，那他很樂意讓他變得更醜一點。
想著，一股玄力暗暗地遞送了過去，環繞著雲清歸的頭發轉了一圈，然後消散在了空中。
雲清歸虛弱的跪在了地上，額頭觸地，恭敬的對著帝王磕頭行禮：“兒臣不孝，令父皇擔憂了。”
皇帝看到雲清歸的模樣，心中一驚：難道他還真的獻祭了壽元？他怎麼不知道這個三兒子還能如此無私？
徐毓看向雲清歸，目光中帶著喜色：“在我前來東玄之前，師父說他夢有所感，見到了一位至純至孝的公子，還在夢中給了他一些指點，沒想到竟然是三皇子殿下。”
雲清歸抬眸，麵露恍然之色：“我的確在夢中受到一位老者的指點，難道就是徐通政使的師尊？”
“定然是這樣，臨行前，師父送給了我一粒回春丸，說是贈送給有緣人，如今看來，這個有緣人，必定說的是三皇子殿下了。殿下為了皇上願意折壽二十年，誠心感動天地，不過對於自身的損耗確實極為嚴重，眼下這一顆回春丸，正好可以幫殿下補充一些身體虛耗。”
徐毓抬手微微一動，立刻有兩個藥瓶出現在手中，將其中一個交給雲清歸，另外一個則捧在了手中獻了上去。
“皇上，這是我師父煉製的丹藥，名曰回春丸，服用之後強身健體、百病不侵，這裏麵有五顆，是我師尊送與皇上的禮物。”
官員們抬了抬眼皮：隔空取物？應該是身上帶了須彌介子，嘖，看來是沒有乖乖聽郭禦史的話，將東西寄存保管啊，嘖，有好戲了。
雲清歸神色複雜的看著藥瓶，片刻之後，抬眸看向了皇上：“父皇，兒臣已經是無用之人，獻祭自己的壽元為父皇祈福也是心甘情願，所以，這回春丸還是獻給父皇服用。”
楚千離心中嘲諷。
獻祭壽元？她怎麼沒聽說過單單靠抄經就能夠獻祭壽元呢？
而且，這邊剛剛獻祭完，那邊徐毓給一顆回春丹補充元氣，雲清歸平白賺了至純至孝的名聲，如此，再表示一下自己身體恢複了，皇上迫於壓力，勢必不能繼續關著這個孝順兒子，輕而易舉破解了眼下的困境。
這如意算盤打的美啊！
皇帝眼神一動：“清歸，你有如此孝心，朕十分欣慰，既然徐通政使的師尊說與你有緣，那麼這回春丸自然有你一顆，快些吃了吧。”
西川的藥丸，不驗證一下，他可不敢隨意吃。
“父皇，兒臣哪裏值得用這樣好的東西……”
“不必推辭，不然傳揚出去，天下百姓還不誤會朕苛待皇子？”
“是，那兒臣就吃了。”
“吃吧。”
雲清歸滿臉感激之色的打開藥瓶，倒出一顆暗紅色的藥丸，而後仰頭吃了下去。
下一刻，大殿之中猛地響起了一陣吸氣聲，那陣仗，仿佛要靠一己之肺，把整個大殿中的空氣吸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