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硯青一離開浮玉園,就去找了吳氏。
看到吳氏臉色青白的躺在床上,眼中頓時劃過一抹惱怒之氣,都什麼時候了,還裝病?
“夫人,你今日為何沒有派人到宮外等候?”
若是早早的通報了消息,也不至於讓他在楚千離麵前如此被動。
吳氏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每呼吸一口,都覺五髒六腑泛著疼,聽到楚硯青的質問,艱難的抬起眼眸,心寒無比。
“老爺,你都不看看我如今的模樣?”
“好了,這裏又沒有外人,你裝什麼?”
楚硯青不耐煩的冷喝一聲,上前便拽住了吳氏的手臂,本想將她拉起來,卻不料哢擦一聲,直接將她的手腕拉的脫了臼。
“啊!”
吳氏驟然發出了一聲慘叫,將原本滿臉怒色的楚硯青嚇得臉色白透。
“你這是怎麼了?”
吳氏抱著自己的手,疼的滿頭冷汗。
“老爺,我實在是渾身難受,喘口氣,這胸口都針紮一樣的疼。”
楚硯青看她的模樣不像是作假,心中不由得劃過一抹驚懼難安。
難道吳氏現在的狀況,是楚千離動了什麼手腳?
若真是如此,她的心思該有多麼的深沉、可怕?暗中又隱藏著多少未顯露的手段?
楚硯青立刻讓人去請大夫,而後臉色難堪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老爺,您這次入宮不順利?”吳氏忍不住開口。
不是都布置萬全了嗎?難道還是出了變故?
聞言,楚硯青眼底閃過一抹濃濃疲憊無力。
“這一次,不僅沒有算計到楚千離,反倒是丟了大臉麵。”
“老爺,究竟發生了什麼?”吳氏心中大驚。
楚硯青聲音沉悶的將宮裏的事情複述了一遍,眉心緊緊地皺成了一個川字。
吳氏聽完,已經徹底傻眼了。
“如此說來,這一次入宮,不僅沒有給楚千離的定罪,反倒是讓她明目張膽的退掉了和三皇子的婚約,還得到了皇上的重視?”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
“還有什麼事情?”
“皇上這些年身體越發的虛弱多病,對於幾個皇子的明爭暗鬥也多持作壁上觀的姿態,畢竟,皇子們之間就沒有不爭鬥的,能夠在爭鬥中脫穎而出的,才有資格成為王者。”
楚硯青想到了今日皇上的神色,心中越發的懊悔。
“可是今日楚千離這一鬧,讓三皇子多年的努力至少損毀了一半。堂堂皇子被一個臣女退婚,豈不是笑話?”
“雖然如此,可靈萱比那楚千離強了不知道多少,三皇子殿下這會兒名聲稍有受損,可之後,隻要和靈萱成婚,做出更多的表現,未嚐不可轉劣為優?”
楚硯青緩緩地睜開了眼眸,眼中帶著些許的不確定。
“可是,靈萱一定比楚千離強嗎?”
吳氏被這話噎住:“老爺這是什麼話,靈萱可是你我精心教養出來的,而那楚千離呢?自小就生活在鄉野,怕是大字都不識幾個,有何資格和靈萱相提並論?”
“現在也隻能期待靈萱能夠壓住她,如若不然的話,這一次的退婚,將成為三皇子和我們相府永遠都無法擺脫的噩夢。”
隻要楚千離有一天壓過楚靈萱,那麼人人都會記得,三皇子是多麼的有眼無珠,他們相府又是如何的揀了芝麻丟了西瓜。
吳氏神色有些恍惚,一時間竟然生出了一種前途渺渺之感。
“還有,蘇氏的嫁妝你都仔細收著了吧?”
吳氏猛地打起了精神:“老爺怎麼問這個?”
“楚千離開口討要,讓我這幾天給她準備齊全。”
“什……什麼?”吳氏臉色微微一變,神色有些閃躲。
蘇氏的嫁妝可被她用了個七七八八,她拿什麼交給楚千離?
“我記得之前動用過一部分蘇氏的嫁妝,盡快的給她補齊了,眼下情況不明,一定以求穩為主,絕對不能再接連的鬧出事端。”
楚硯青說著,忍不住長長的歎了口氣。
“還有,這段時間你叮囑靈萱,盡量不要出現在楚千離的麵前,更加不要和她爭執,以免被她借機發作。”
隻能暫且避其鋒芒了。
“這……老爺,真的有這般嚴重?”
“情況也許更加嚴重也說不定,總之,你管好靈萱,我會竭力為她創造壓過楚千離的機會,隻要她的風頭更勝,那麼人人都會知道,三皇子的選擇沒錯,我們相府更沒有錯。”
“好。”
兩人說的專心,絲毫沒有注意到窗台外麵樹枝上站著的麻雀。
麻雀撲騰著翅膀,很快向著府外而去。
另外一側,馬車一路飛快的行駛到了蘇家。
下了馬車,參寶目光擔憂的望著眼前的陳舊院落。
“娘親,這裏就是昨天見過的錦之舅舅的家嗎?”
“嗯。”
眼前的府邸已經十分陳舊,狹窄的大門台階處,滿地都是臭味難聞的汙物。
斑駁的外門上,帶著腳印和被強行硬撞的痕跡,再往裏,門栓斷裂,露出斷裂的木茬兒,無聲的說著此處究竟發生了什麼。
想到了蘇錦之孱弱的身體,楚千離心中劃過一抹擔憂。
蕭君熠下了馬,瞧見台階和門上故意潑灑的汙物,眼底怒氣翻湧,忍不住低咒一聲。
“吳家人,真是下作、無恥!”
楚千離徑直走入大門,隨即目光微微一凝。
大門內,院子毀的比浮玉園還要徹底,處處一片糟汙、狼藉,甚至房頂上的瓦片都被人故意砸的粉碎。
房屋前麵,蘇錦之跪坐在地,一邊低聲咳嗽著,一邊拿著扇子,艱難的對著三塊石頭搭建起來的火灶扇風,煙氣滾滾可火卻怎麼都燒不起來。
他渾身顫抖著,像是被什麼東西驟然壓垮了,猛地一拳捶在了地麵上,原本滿是血跡的手指越發的鮮血淋漓。
楚千離心頭一顫,不知道為何心底竟有些莫名的發酸。
“表哥?”
蘇錦之一愣,身形驟然僵硬。
楚千離走上前,蹲下來查看瓦罐,隨即目光顫動,緊緊地皺起了眉心。
瓦罐裏放著的藥材不少,可是煮藥材的水卻隻是微微沾了藥色,一看就不正常。
“表哥,你這是……”
再細瞧,瓦罐裏的根本不是完好的藥材,而是被反複熬煮過的藥渣!
蘇錦之抬起眼眸,原本便沉寂一片的眸光越發的空蕩,仿佛被磨碎了最後一絲光芒的冷玉,隻留下一片狼藉和破碎的殘渣。
一股怒火從心頭湧起,直接充滿了整個胸腔。
楚千離雙目沉沉,冰冷的殺機在心中回蕩。
這一次,情緒不屬於原身,而是獨屬於她自己。
吳家,你們真的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