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三炮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劉楊都清楚,當他得知鄭三炮拿出黃金去籌備糧食的時候,才終於笑了,輕輕地點了點頭,這本來就是給鄭三炮的一個考驗。
不是劉楊事多,而是劉楊很清楚,餘杭是怎樣的一個城市,這也是劉楊在位自己離開後做準備。
如果鄭三炮沉迷於黃金之中,又或者收了黃金還在做著餘杭行署專員的美夢,那麼劉楊隻能遺憾的告訴他,可以洗洗去睡了,這些黃金足夠他過一輩子的,也算是還清了對點鵬飛的救命之恩。
感激鄭三炮對段鵬飛的救命之恩不假,但是劉楊也不可能將餘杭行署專員的位置交給鄭三炮,這可不是交易,一個不合格行署專員等於坑了一個城市的人,那比小鬼子還要可怕,劉楊怎麼可能那麼做,哪怕是德清縣長他也不會用來做交易,他寧願意多給點錢,或者是給些別的好處。
那一跪實際上已經斬斷了所有的可能,不管鄭三炮咋麼想,說破大天也不會有人會為此指責劉楊什麼,而劉楊也是心安理得,錢給了,還受了他一拜,這已經能足夠了。
如果用劉楊的話說,鄭三炮的命運掌握在他自己手裏,劉楊也需要這麼一個人物來在他走後維持影響力。
沒有人知道劉楊是怎麼想的,但是這煙已經足夠了,劉楊要在蘇州、餘杭、湖州、溧陽、無錫等地,加上所掌握的縣城,形成一個包圍太湖的政治體係,保證在他走後,這裏依舊有他的影響力,以此保證他能夠繼續保證他的思想在太湖這裏運轉。
這雖然感覺有點古怪,但是一旦小鬼子滾蛋之後,劉楊也會將他需要帶走的部隊帶走,那麼留下來的自己選擇,或者是那邊或者是國軍,總之特務營不會在留下軍隊,太湖將會回歸國府的管理,到時候中央軍會派人來接管太湖區域,但是特務營部隊撤了,交還給中央軍,作為交換,政府體係還是劉楊的人,這一點不會變。
之所以要這樣做,劉楊還要盡快的恢複中國的元氣,就必須有個地區能夠延續他遺留下來的政策,積極地發展經濟和農業,同時推行民生,發展學校和醫院,保證他的政策不會因為人走政息。
可以說劉楊用心良苦,而選擇人員有不容易,和他走的太近的不行,如程坤等人肯定不能,因為會讓國府太顧忌,但是遠了又不行,關係遠了就不可能延續劉楊的政策,到時候劉楊有力使不上。
其實原本劉楊沒有確定用誰,也沒有打算怎麼報答鄭三炮,不過見到鄭三炮之後,劉楊就做了這麼一個決定,那就是讓鄭三炮當餘杭行署專員。
這裏麵有眼緣,也有一些其他的考慮,當然還是考的劉楊的眼力勁,不過最後還是要看鄭三炮自己,劉楊隻是給了一個機會,能不能把握住是鄭三炮自己的事情,沒想到鄭三炮做的比劉楊想的還要好。
鄭三炮做的還不止這些,送走了拉糧食的人,鄭三炮又拿出來幾根金條,然後換成現大洋,開始在北城建立醫院,雖然隻是一座廢棄的教堂改建的,甚至隻有兩個醫生,不過倒是有不少來幫忙的護理,勉強算是將醫院建起來了,當務之急是給送下來的受傷的士兵治療。
同時,鄭三炮又組織了後勤隊,不是用錢,而是答應給糧食,然後利用特務營的名聲,先期組織起來一些人幫著運送傷員,或者是運送沙袋等,著實替特務營各部減輕了一些壓力。
另外,鄭三炮還拜訪了北城幾個德高望重的人物,將他們請了出來,雖然借了特務營的名聲,但是終究還是將餘杭臨時政府運轉起來了。
新成立的餘杭臨時政府,又叫做餘杭行署,隻是在一座普通的民房,掛上牌子,就開始正式運行了,不過鄭三炮此時隻是掛著幹事的名號,還不敢明目張膽的自稱專員,但是行署已經開始運轉。
為了保證行署正常運轉,鄭三炮將剩下的二十條小黃魚拿了出來,一來好給招聘的幹事發薪水,二來穩定人心,因為行署新成立,沒有一處不花錢的。
雖然行署此時作用不大,但是隨著行署運轉,北城已經安定了下來,老百姓不在那麼慌亂,劉楊有事情也能用行署去推進了,這讓劉楊很滿意。
3月7日,劉楊一紙令下,任命鄭三炮為行署專員,不但可以任命所有的下屬官員,同時還可以自行組建守備軍,不過守備軍隸屬於警察,而不屬於軍隊序列,當然這部分費用需要餘杭行署自行負責。
接到這張認命的時候,鄭三炮卻沒有驚喜,反而感覺恐懼起來,按照委任狀上的東西,鄭三炮簡直就是一個獨立的軍閥,而且是軍政一把抓,這等於餘杭成了他的獨立王國,如果鄭三炮經營了幾十年,甚至是十幾年的話,鄭三炮也絕不會擔心什麼,但是這忽然而來的大餡餅,鄭三炮害怕自己會被砸死。
小心翼翼的找到了段鵬飛,此時的段鵬飛受了傷不得不回到後方進行修養,原本無聊的很,結果沒想到才回來鄭三炮就來了。
“咋的,知道我回來來看我了——”段鵬飛哈哈的笑著,有個人陪著說話,總好過自己在這裏幹瞪眼。
鄭三炮陪著笑,卻一臉的苦澀,話也不上說,將委任狀擺在了段鵬飛麵前。
略一打量,段鵬飛眼睛都瞪大了,不敢置信的啊了一聲:“鄭三炮,你到底幹啥了?是不是幹過啥對不對不起營座的事,軍政大權一把抓,就連程坤程都辭去了軍中的軍職,好家夥這是要把你捧得高高的,然後——”
“段隊長,你看你也這麼說,從昨天接到這個委任狀,我一晚上都沒有睡著,就琢磨不出來自己到底幹了啥,讓劉將軍這麼捧我,我真的怕捧得越高死的越慘,段隊長,你知道我這個人膽小,不行你給劉將軍說說,還不如讓我去德清當個警察局長——”鄭三炮咧著嘴,想笑卻是在笑不出來。
軍政一把抓,如果真的做好了,那麼在中國都會是個人物,但是驟然冒出來,肯定會有很多人不滿,劉楊那些老弟兄都還沒有走到這一步的,他鄭三炮何德何能,估計著真的要是當上了,就有人要惦記他的小命了。
說到底鄭三炮根基不穩,驟然提拔上去那是找死,會讓他成為眾矢之的的。
段鵬飛呆呆的看著委任狀,總覺得有些怪異,本來啊一個餘杭行署專員,就已經了不得了,其實他和鄭三炮當初所想的能當上德清縣長就已經是燒高香了,當然當警察局長就很正常了,這也是鄭三炮和段鵬飛所希望的。
後來鄭三炮覺得餘杭行署專員還能勉強試一試,因為餘杭新亂,靠著劉楊的委任,未必不能試一試,但是現在軍政一把抓,鄭三炮感覺就和做夢一樣。
“要不我去問問營座,到底啥意思?”段鵬飛看不懂,或許隻有劉楊能告訴他咋回事,軍政一把抓就是一個小軍閥,盡管現在根本不算啥,不過也已經讓人不敢相信了。
“段隊長,那我謝謝你了。”鄭三炮腰都彎了,看上去有些卑微,也隻有他自己知道心中的緊張,就害怕被這大餡餅砸死。
再說段鵬飛也沒猶豫,他隻是一條腿折了,就讓鄭三炮扶著自己,然後一瘸一拐的蹦到了劉楊的所在,剛好春梅拎著水壺過來,看到段鵬飛這德行,不由得笑了起來:“段隊長,這是咋的了,這樣了還要來找姑爺呀。”
段鵬飛嘿嘿的笑了幾聲,聳了聳肩,眼光朝鄭三炮一瞟:“這還不是為了他,我來找營座問問,不然吃不下睡不著的,嚇都嚇死了。”
鄭三炮隻能尷尬的勉強擠出一點笑容,臉頰都在抽搐,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進去吧,姑爺剛忙完了一會,正閉著眼休息呃。”春梅撇撇嘴,說良心話,是不舍的打擾劉楊,也隻有她知道劉楊究竟有多麼辛苦,整個餘杭戰場,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他來操心,無論是戰鬥上的,還是城中的瑣事。
不過春梅沒有攔著,因為段鵬飛和劉楊的關係太親近,她不能攔著,不然劉楊會凶她的。
撩開帳篷的門簾,隱約的聽到了鼾聲,劉楊就眯著眼睛,在滿城的炮火聲中,春梅去打水的空兒就睡著了。
段鵬飛一呆,心中有些不忍,扭頭朝鄭三炮望去:“咱們還是出去等一等吧,讓營座休息一會。”
鄭三炮敢說啥,自然是應了一聲,扶著段鵬飛想要出去,隻是剛要轉身,裏麵的劉楊謔的驚醒了。
劉楊不是因為段鵬飛他們給驚醒的,而是做了一個噩夢,夢見特務營的弟兄全都戰死了,就剩下他自己還活著,但是麵對的敵人是怎麼開槍也打不死,而死亡正一點點的向他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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