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商洛到重慶需要走上很長時間,因為時間緊,所以楊家人還是第一時間就動身了,不但準備了足夠的禮物,還帶上了幾大箱子銀元,並且還有保安軍押送,零零總總的上百人還多。
從這一天開始,楊家人就披星戴月的拚命趕路,就算是金貴的楊家三位老爺,也都是騎著馬,趕一天路才敢停下來休息,甚至有時候困了,就在馬車上眯頓一會。
就是這樣拚命地趕路,楊家人也整整走了十多天,幸好終於趕在了特務營幹的前麵進了重慶,此時劉楊還在成都和陳長官喝酒。
楊家人進了重慶很低調,而且說了楊家人也不會有人知道是那根蔥,所以楊家人都很老實,按照打算是找個旅館先住下,然後等待楊晉安到來,畢竟楊晉安才是楊家和特務營的紐帶。
但是人無害虎意虎有傷人心,楊家帶的東西太多了,自然而然的被人盯上了,一進城就被青皮看上去,隻是對於能帶著保安軍趕路的人,青皮們也不敢亂來,一方麵去探底,一方麵開始勾連警察。
普通的警察是不敢找麻煩,畢竟能有保安軍的都不是一般人物,總是有些關係,所以,就找到了重慶警備軍的以為旅長梁海生,此人是警備軍的一個旅長,可以說是手握兵權,而且他的大哥在行政院任職,並且還身居高位,絕對是重慶的重量人物。
梁海生喜歡錢,但是不會做生意,做一次生意虧一次,為了滿足自己的奢華的生活,梁海生就把手伸向了來重慶做生意的那些普通的商人身上,隻要不趕盡殺絕,這些人最終總是會忍氣吞聲。
說到這,梁海生並不傻,所以他隻是估摸著拿一半錢就行,不把人往絕路上逼,也不找了有關係的人,所以每一次都要弄清楚來人的身份和身後勢力。
楊家很容易就被刨底出來,因為楊義夫來到重慶,首先用他的拜帖拜望在行政院工作的他的老師,隻是他的老師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官員,並沒有什麼實權,至於楊家另外一個人物,也不過是晉綏軍的一個團長,真真的沒有被梁海生放在眼裏。
“把人給我先抓起來,先給他們扣一頂奸細的帽子,在慢慢的審查,聯係軍統的張站長,到時候四六開——”梁海生已經是老手了,知道這事情該怎麼辦,而且不會招來麻煩,就算是有人問起來,最終不也就是查錯了嗎,事關重慶安危,如何小心也不為過,至於有人送禮,難道最後還能退了不成。
當然真的要是查到點子上,梁海生也不介意認個慫,這事幹多了就有經驗了,楊義夫這些人一看就是鄉巴佬進城,而且重慶也沒有人接待他們,至於楊義夫的老師,梁海生根本不在乎,那就是一個窮酸而已。
梁海生下了命令,手下副官親自帶人直撲楊家人包下來的旅館,當然沒有抓楊義夫,畢竟是山陽縣長,再說梁海生早就打聽清楚了,真正說了算的還是楊家的三位老爺,所以衝進了旅館之後,副官一擺手:“將這兩個人帶走,接到線報,這兩人有通敵嫌疑——”
被抓走的是楊家的大老爺和二老爺,直接扣一頂通敵叛國的嫌疑帽子,還是由軍統的人跟著,什麼樣的人也會被嚇壞了。
不管楊家人怎麼喊冤,士兵們連推帶搡的將兩位老爺給綁上帶走了,幹脆的一點也不拖泥帶水,而且絕對不會多廢話,更不會流漏出要錢的意思。
楊義夫有點懵,他一再阻攔,卻被推倒在地上,人家當兵的管他什麼縣長,在重慶一個破縣長算個毛線,而且由軍統出麵,也不拿東西,也不提錢,誰也無法懷疑什麼,畢竟軍統就是幹這個的。
“長官,真的是冤枉呀,我們就是來辦事的——”楊義夫一臉的焦急,一個勁地解釋,可惜也還是隻能眼看著兩位堂叔被抓走。
在重慶,楊義夫深深地感覺到自己一個縣長的無力,看著一個個惶急的臉,楊義夫咬了咬牙,朝楊家三老爺沉聲道:“三叔,您先別急,這裏麵一定有誤會,多半是有什麼人使壞,這樣,我現在就去拜望我的老師,想必以我的老師的身份,總會有些轉機的。”
“義夫,你給你老師說,咱不怕花錢,無論如何一定要把我你兩個叔叔救回來,這奸細的帽子咱可不敢戴上,王八蛋,那個狗東西陷害咱們楊家——”楊家三老爺咒罵著,他也隻能指望楊義夫的老師,至於其他的也沒辦法,在重慶人生地不熟的。
楊義夫應了一聲,趕緊帶上禮品,匆匆的去拜望他的老師。
雖然在行政院工作,但是老師卻住在一座普通的院落裏,楊義夫廢了好大的勁,到了快半夜的時候,才找到了老師的家。
明知道不好,楊義夫卻還是敲開了老師的家門,將老師孫明德給拉了起來。
“義夫,你這是?”孫明德有些迷糊,怎麼大半夜的來敲門,多半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楊義夫也不敢廢話,衝著孫明德一鞠倒地:“老師,學生無奈,隻能半夜來給老師添麻煩,您也知道我是和我三位堂叔一起來參加我們楊家一個叔叔的婚禮的,結果剛住下店,就被軍統帶著警備軍的人給抓走了,還說我兩位叔叔有通敵嫌疑——”
“什麼?”孫明德一驚,臉色登時變了。
一瞬間,孫明德想了很多,遲疑了一下,還是謹慎的問了一下:“義夫,真沒問題?”
“老師,我們根本就不會在重慶待幾天,再說了,我這三位堂叔一輩子去過最遠的就是商洛,跑重慶來當奸細,您覺得靠譜嗎。”楊義夫不傻,知道這裏麵有問題,隻是拿捏不準而已。
話說到這份上,孫明德也明白了,隻是明白了反而更為難起來,歎了口氣:“義夫,牽扯到軍統那邊,我也隻能去問一問,你也知道我在衛生部也就是個主任,沒有什麼實權的——”
楊義夫苦笑了一聲,對於他來說,衛生部的一個主任就是大官了,就好像普通的老百姓對於縣長老說,可是到了重慶,像孫明德這樣一個主任,卻又什麼也不是了。
“就勞煩老師了。”楊義夫歎了口氣,朝著孫明德鞠了個躬。
閑話不說,第二天一大清早,孫明德先去衛生部點了個卯,便領著楊義夫去了軍統局那邊。
軍統局是所有人都不願意來的地方,孫明德也有些打怵,不錯仗著有熟人,還是到了軍統局,即便是他的熟人是機要秘書,但是卻連軍統局的大門都進不去,還是機要秘書李鳳山迎了出來。
李鳳山是孫明德老同學的兒子,平時來往不少,倒也沒有什麼見外的,將事情一說,李鳳山就察覺到有問題,但是隨即苦笑了起來:“孫叔,咱都不是外人,楊兄,你們怕不是得罪人了,而是有人盯上了你們的錢,這事是重慶站的人和警備軍幹的,我同說過他們以前就有著手段,隻是——”
顯然,李鳳山說不上話,軍統局重慶站那是實權部門,加上警備軍,李鳳山搭不上話,關鍵是說了也沒用。
“鳳山,你是說——”孫明德一陣苦笑。
李鳳山無奈的苦笑著搖了搖頭,輕輕的歎了口氣:“還是破財免災吧,重慶站的張站長是局座的親戚,警備軍西城司令部的梁海生,是內政部梁部長的弟弟,破財免災是最好的路子了。”
“這——”孫明德那會聽不出來,這分明就是訛錢,這手段也太惡劣了,可是年歲越久,就要特使了解這個社會的本質,就越是深深地無奈。
孫明德和李鳳山都看著楊義夫,讓楊義夫也有些無奈,既然李鳳山這麼說了,隻怕多半是真的,聽到這些人物,楊義夫知道自己根本招惹不起,無奈的苦笑著,朝李鳳山拱了拱手:“鳳山兄弟,就麻煩你給想找個門路,能少點就少點,我們還要給我堂叔結婚用呢。”
“我明白,一下我就去找重慶站的人,先把人撈出來再說。”李鳳山也很無奈,這位張站長除非是局座大人,其他人都不怎麼放在眼裏,軍統局能壓的住他的也不超過十個數,卻絕不是他一個機要秘書能如何的。
這邊孫明德和楊義夫回去了,李鳳山就找到了重慶站的人,然後將關係說了說,先知會了張站長,好話說了一番,隨後楊義夫就拎著一萬現大洋來了。
隻是李鳳山也沒有想到,張站長的胃口遠比他想象的要大,看到一萬現大洋,雖然立刻就收下了,但是卻還是寒著臉哼了一聲:“鳳山兄弟,到現在我們也隻是確定了楊晉億沒有嫌疑,至於楊晉山卻還是需要好好地在調查一下。”
李鳳山臉色也不好看了,放一個人和一個人也不放其實沒區別,這一萬等於打了水漂,典型的吃人不吐骨頭,合著他的麵子一點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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