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發現了他們的困難,在特務營強大的火力下,他們的衝鋒變得吃力,倒下的士兵就越多,鳥山近二郎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隨即命令前鋒衝上去的日軍以炸掉大炮為根本,隻要能炸掉大炮他們就能撤退了。
從動手開始,日軍已經填上了將近三千人,而國軍卻隻是死了一千左右,這樣死下去,這場仗結束,日軍也就全滅與此,這不是鳥山近二郎想要的。
轟的一聲,一門大炮被炸了,部件損壞,不能再使用,但是也付出了與一個日軍的小命,日軍真的是狠呀,他們的手雷不忘人群裏砸,集中起來引爆大炮,根本就是用自己的命創造機會。
日軍狠,也很硬氣,但是他們卻碰到了同樣硬氣的一二七團與那些殘軍各部,能拚到今天還在前線的,還能衝上戰場的,誰他娘的害怕死。
其實很多人上戰場之前還是怕死的,最少會胡思亂想,但是一旦上了戰場,在槍炮聲和喊殺聲中,腦子裏就懵了,嗡嗡的想不起東西來,別人衝他也衝,然後和小鬼子廝殺,就連疼痛都想不起來了,很多人一直等戰鬥結束了,才會發現自己受了傷,這並不是騙人的,戰場上真的是如此。
特別是這種肉搏戰,根本沒有時間考慮什麼戰術戰略,能做的就是衝上去,看見小鬼子,隻能憑著自己的本能反應,還有平時的練的那些東西,然後拚個你死我活,但是國軍的訓練遠不如日軍精銳,好在暫時國軍占據了人數的優勢。
這種肉搏最慘烈,張宏良端著槍,也不得不和小鬼子貼身搏鬥,肩膀上什麼時候挨了一刺刀都不知道,反而一刀刺進小鬼子的肚子裏,狠狠地一扭刺刀,將小鬼子的腸子攪亂,將傷口擴大,這樣小鬼子根本沒活下來的可能。
眼看小鬼子撲上去想要炸掉大炮,有的弟兄就紅了眼,想都不想撲了上去,用身體將手雷捆壓住,也將小鬼子壓住,隨後轟的一聲,就和小鬼子一起炸的血肉橫飛,再也分不清誰是誰了。
血浸透了大地,在腳下彙聚成河,日軍越來越少,特務營成功地將日軍阻擋在了炮兵陣地外麵,最少擋住了大多數,半個小時了,特務營的槍聲就沒有斷過,數十挺機槍報廢了,子彈消耗的飛快,炮彈也已經快要見底——
天邊的紅霞就好像鮮血染成的,仿佛與地上的血水混雜在一起,上千米的戰場上,鮮血與殘肢斷臂與死人才是戰場的主要旋律。
“殺呀——”雙方都已經筋疲力盡了,每個人依憑的隻是本能,還在肉搏的雙方,其實都沒力氣了,隻是強撐著刺向敵人。
特務營的機槍手子彈都打沒了,但是卻依舊摟著扳機,仿佛還能看見小鬼子死掉,炮兵雖然還在響,但是已經聲音輕了很多,炮彈消耗了五分之四,此時已經變得稀疏了,但是日軍同樣也稀疏了。
昨夜七千多日軍,到了此時僅僅剩下兩千多人,絕大多數的日軍倒在了衝鋒的路上,從一片小樹林前麵,屍體延綿著一直到上千米的炮兵陣地的邊緣。
一二七團死傷大半,不足四千人如今還剩下一千七百人,每個人都麻木了,殺死敵人隻是一種本能,根本不需要長官的命令了。
總計各口徑大炮五十三門,被日軍炸毀了二十七門,保留下來了二十六門,但是大炮昨夜幾乎沒有發生作用,根本沒有人也沒有時間去開炮,更多的是肉搏了。
鳥山近二郎也受了傷,一枚崩飛的炮彈彈片,差點削掉了鳥山近二郎的腦殼,讓鳥山近二郎終於嚐到了接近死亡的感覺,在昏迷之際,下令全軍撤退,他不想全都死在這裏。
日軍終於退了,沒有人追擊,特務營同樣也筋疲力盡,即便是小鬼子跑出了好很遠,還有人忽然掃出一梭子子彈。
特務營傷亡也不輕,一夜的戰鬥,還活著的剩下九百人,其中重傷三十多人,輕傷二百多人,死傷四百多人,就連特戰隊也死了二十多名弟兄,這一戰,特務營損失慘重,短時間不充不了戰鬥力了。
可以說剛剛補充的後備營完全消耗在了雨壇鎮的戰場上,雖然還有一個後備營,但是再有這麼一次戰鬥,特務營就要被打殘了,關鍵是消耗的彈藥不好補充。
戰鬥已經結束了,日軍逃走了,可以說是逃走的,但是國軍弟兄卻沒有人去追,小鬼子一走,直接躺在了血泊中,呼呼的喘著粗氣,這時候很想好好地睡一覺,有人掏出煙來,甚至沒有人去多看劉楊一眼。
劉楊默默地走在國軍弟兄之中,一個個好像從獻血中撈出來似的,幾個川軍就坐在屍體上,然後點一顆煙,好像抽一口魂都要飛了,能眯著眼睛回味好一會,劉楊走過去,甚至都沒有人撩一下眼皮。
“張宏良——”終於找到了張宏良,劉楊的火氣就在心裏翻騰著,恨不得一槍崩了張宏良,如果按照劉楊的計劃,應該損失很小才對,隻是搭上了這些火炮。
但是劉楊沒有能再喊下去,因為張宏良躺在地上,衛生兵正在給他包紮,肚子上肩膀上和大腿上,張宏良挨了六刀,整個人和血葫蘆一樣,躺在地上眼睛都沒有了神采,卻依舊抓住槍不願意鬆開。
“張團長可能不行了——”參謀官在一旁歎息了一聲,他和張宏良一直在一起,看見了張宏良多拚命,也知道他傷的多麼重。
所有的話一下子就被憋了回去,張宏良很慘,參謀長也不是危言聳聽,因為張宏良的肚子上被小鬼子攪亂了,腸子都流了出來,此時還活著,也隻是最後一口氣了,甚至都沒有和劉楊打招呼的力氣。
“老李——”張宏良扇動著兩片幹裂的嘴唇,招呼著參謀長。
李參謀顧不得在理睬劉楊,趕緊的將耳朵湊上去,就聽見張宏良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團長死了營長上,營長死了連長上,咱中國的地,一寸也不給小鬼子——”
說著氣力越發的弱了,呼呼的喘了幾口氣,好像破風箱一樣。
“我去你的小鬼子——”張宏良很清楚自己快不行了,沒有打算繼續撐下去,交代完了,忽然用盡所有的力氣咒罵了一聲,然後嘴唇煽動了幾下,就睜著眼睛再也沒動靜了。
“張團長死了——”李參謀長長的吐了口氣,難言的悲憤在胸膛中充斥著。
帶著一肚子火而來的劉楊,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張宏良坑完了自己,卻眼睛一閉,讓自己有苦無處撒,真是他娘的——
深深地吐了口氣,劉楊咬著嘴唇,忽然用力打了個軍禮,再多的過錯也掩不住抗日英雄,張宏良雖然沒有在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但是他依然是個英雄,劉楊親眼所見。
“春梅——”呆了一下,劉楊有些落寂,悠悠的歎了口氣:“急的幫我給張團長家裏寄點錢,也算沒白認識一場。”
春梅應了一聲,反而比劉楊自然的多,並沒有因為張宏良而感動,劉楊也說不上感動,而是一直無奈和悲戚,或許這就是以後自己的命運,也許下一個要為國捐軀的就是自己,其實能不死誰都不願意死不是嗎。
麵對著死傷慘重的一二七團,劉楊有些意興闌珊,還有什麼好說的,人都已經死了,再大的錯誤也不值得在說什麼了,況且自己總不能和一群傷兵說他們團長的錯誤吧。
隨著開始打掃這場,劉楊隻是收集了一些機槍子彈和迫擊炮彈,至於其他都給了一二七團,畢竟他們死的更慘。
可以預見,這之後一二七團肯定會從新整編,也肯定會繼續鎮守雨壇鎮,和特務營還是鄰居,自然沒必要和一二七團搶什麼戰利品,至於那些子彈炮彈是特務營必須得的,如果沒有特務營,一二七團被滅了幾次了。
不過隨著鳥山近二郎重傷撤退,東線日軍算是被瓦解,雨壇鎮安全了,如果有心的話,甚至可以趁機奪回藕山鎮和湯溝鎮,奪回白蕩湖。
如果以白蕩湖和破罡湖菜子湖作為回旋,劉楊覺得倒是不錯,唯一可惜的是,自己沒有那麼多的部隊分散,不過如今藕山鎮才有一個中隊的日軍,不拿下來是在覺得有點虧得慌。
修整了一個整天,第二天一早,趙來福率領特戰隊的幾十個弟兄,配合民兵開始進攻藕山鎮,此時的藕山鎮正在建設沿江的碉堡。
一個中隊一百四十多個日軍,本來是兵力不弱,但是隨著鳥山近二郎的敗北,他們有點慌了神,畢竟精銳的特務營就在旁邊。
趙來福帶著六隻狙神,就在大白天發動了進攻,僅僅不到一個小時,日軍的這個中隊就被趙來福用狙神給打垮了,損失了八十多名日軍之後,剩下的日軍逃了。
之所以會出現這原因,是因為日軍被狙神打的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射程之外就被逐一點名,一旦想要衝出去反擊,其他的狙擊手就動了,自然是損失更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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