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島早已經死了,死在了一陣炮擊之中,因為他不肯躲起來,說到底牛島知道這次已經失敗了,哪怕是堅持下去,但是他的任務失敗,怎麼還有臉見人。
盡管失去了長官,而且隻剩下了殘兵敗將,士氣極其低下,但是這些日軍卻始終堅持著陣地。
天已經亮了,小九還是楊占山,都沒有對殘存的日軍發動進攻,畢竟這些日軍已經不能對特務一個形成威脅,再說打了一夜,雙方都筋疲力盡,第九營和楊占山也都想休整一下,最少讓弟兄們吃個飽飯。
日軍沒有等到援軍,但是他們也沒有放棄,一邊抓緊吃飯,一邊開始修築陣地,不斷地加固陣地,擺出一副決死之意。
這一夜,東南西三麵也是槍聲不斷,不過除了難免的日軍,東麵和西麵槍聲雖然急促,但是卻並沒有真的發動衝鋒,不過是佯攻,隻是即便是佯攻,也是整整折騰了一夜,讓城中的特務營各部都是累的已經睜不開眼了。
對於牛島的失敗,山下奉文除了臉色陰沉之外,同樣一顆心也在往下沉,昨天晚上特務營打了一場裏外夾擊,雖然東西兩邊隻是略略接觸,但是敵人的火力不弱,特別是東麵,甚至一個旅的規模,猜測應該是十三旅,但是天一亮的時候,十三旅就撤走了,這裏是特務營的地盤,十三旅想要藏起來,日軍真的找不到。
十三旅一直在山下奉文的計算之內,包括西麵的特戰隊,但是北麵的部隊又是那支部隊,看上去也有一個旅的兵力,另外還有在南麵出現的敵人,看上去是正規軍。
日軍絕對想不到,在南麵出現的其實是第九營的一部,有李大戶這位,第九營雖然也延續了營一級編製,但是真實的實力絕對有旅的編製,這裏麵不但有特務營的支持,還有李大戶自己的身價,包括李大戶拉過來的幾位大地主,讓第九營擴充得很快。
一般來說這麼快的擴充隻能導致戰鬥力下降,但是第九營扛過去了,因為他們整天和小鬼子進行小規模的摩擦,就這樣把部隊訓練了出來,到如今第九營幾乎沒有新兵。
小九領著第九營一部兩個連,也就是千餘人進城支援,這屬於政治正確,支持營座,最少在營座麵前露個臉,這種事當然是讓小九去的,而李大戶則帶著大部隊,足足有兩千三百多人,一個團還要多的人,在外圍瞄著小鬼子。
第九營沒有和秀才接觸,說到底和秀才不是一個係統的,小九是特務營出來的嫡係,第九營也把自己看作特務營的延續,這也是李大戶招兵買馬的旗號,可以說百試不爽。
十三旅繞去了東邊,李大戶甚至沒有接到劉楊的命令,因為小九根本沒有提起李大戶,也不知道李大戶會忽然冒出來,但是精明的李大戶隱約的看出了劉楊的戰略,昨夜就帶著人冒了出來,給日軍了很大的壓力,讓山下奉文猜不透劉楊究竟準備了多少援軍,怎麼可能不心情沉重。
城中維持在一萬五的兵力,而城外又出現了五六千兵力,關鍵是特務營始終在消耗,越打越多,這讓人可就受不了了。
山下奉文很懷疑,劉楊在這裏用的是添油戰術,始終讓自己看著有希望,但是卻是在消耗自己,一直等自己消耗的差不多了,到時候特務營不但沒有完蛋,反而忽然有了和自己差不多的兵力,到時候反過來包圍自己。
但是仗打到這樣,山下奉文已經沒有退路了,無論如何也要打下去,畢竟九萬兵力已經損失過半,如果還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戰績,自己怎麼向陸軍部交代,怎麼向天皇交待——
長長的吐了口氣,山下奉文麵色陰冷了下來,特務營遠比自己想的要頑固,這些支那人渾然不怕死,在這一點上並不會比擁有武士道精神的帝國士兵差了,甚至有時候更瘋狂。
湖州的城防工事比預想中的要強悍得多,種種因素才會損失慘重,很難說究竟是哪一方麵的錯。
至今為止,山下奉文沒有感覺到自己有明顯的指揮上的錯誤,因為湖州特殊的地形,根本不可能全部包圍,北麵一旦過去,那絕對是一個坑,會坑死很多人的,但是那裏又是特務營偷偷補充兵力的通道,哪裏不掐斷,對自己對整個部隊都很不利。
但是山下奉文卻不敢動用炮兵去城北,很容易遭到水軍的炮擊,一旦炮兵出現意外,那麼整個部隊都將缺乏重火力,從而導致大規模的潰敗。
但是有必要在城北建立一個陣地,將特務營的支援堵住,心中胡亂的想著,一想到昨夜牛島聯隊,臉色就更難看了,牛島那個笨蛋真是讓人失望,不過帝國軍人還是很不錯的。
“去想辦法抓一些老百姓——”山下奉文想到哦了更好地辦法,並不覺的這有什麼問題。
隻是話音落下,一旁的參謀官卻一臉的苦澀:“司令官閣下,自從咱們一來,支那人早就逃得不知所蹤了,現在幾十裏之內根本沒有人——”
啊了一聲,山下奉文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的確就是這麼回事,因為打仗,周圍的老百姓都跑掉了,除非去更遠的地方,不過自己沒有那麼多時間等待,不過這難不倒自己,山下奉文籲了口氣,嘴角間露出一絲冷笑:“那就安排一些士兵假扮支那人的老百姓,讓他們將物資運到城北區建立陣地。”
“嗨依——”參謀官應了一聲,微微躬了躬身,便下去做準備了。
很快,一個中隊的日軍,押解著數百穿著老百姓衣服的漢子,身上掛滿了手雷,讓這些老百姓背負著麻袋和混凝土的柱子,緩緩地朝城北而去。
這一幕很快就吸引了東城的守軍,很快就傳到了唐學智哪裏,唐學智感到很棘手,小鬼子實在是太無恥了,竟然利用老百姓來做肉盾,這哪裏是軍人所為,可是咒罵不解決問題,唐學智猶豫著,很無奈的告訴了劉楊,希望劉楊來拿主意,這麼大的事塔克承擔不起。
再說唐學智匆匆到了劉楊的住處,此時劉楊也接到了彙報,正琢磨著這件事情,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詭異,小鬼子哪裏抓來的這麼多的青壯,自己可是下令過讓周圍的老百姓全都撤走的,怎麼還會有這麼多人。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劉楊想不通的地方,就算是有老百姓沒有接到命令,可是湖州附近的各個村子也都是地道密布,老百姓挖的地道一點也不少,怎麼會一下子就被抓了這麼多人,好像有點問題。
再說就算是日軍抓人,一個村子有多少人,最多不過幾百人,去了老弱婦孺之外,算下來最多不過上百,這幾百個青壯,那需要抓捕很多村子的人,就算是一個村子大意了,難道愛所有的村子都大意了嗎,這顯然是不合理的,況且日軍真的掃蕩了這麼多的村子,自己怎麼會接不到消息?
“營座——”正胡思亂想著,唐學智一臉苦澀的湊了過來。
啊了一聲,劉楊已經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了,唐學智隻怕是為了那些老百姓來的了,否則哪怕是兵凶戰危,隻要還有一口氣。唐學智殺敵就不會落於人後,更不會來求援,況且此時還沒有開戰。
“老唐,是不是小鬼子抓人的事?”招呼唐學智坐下,劉楊也就毫不客氣的問了出來。
尷尬的搓了搓臉,唐學智砸吧了砸吧嘴,咳嗽了一聲:“營座,您是料事如神,我這不是拿不準過來請您給指點一下迷津,那些老百姓——”
此時劉楊也隻是猜測,還不敢下定論,畢竟是幾百條性命,嗯了一聲,沒等唐學智把話說完,就點了點頭:‘那咱們過去看一下再說。’
話音落下,劉楊站起來就拎著春梅往外走,還跟著柳川稻子,唐學智也不好跟的太近匆匆的幾人就上了城牆。
劉楊舉著望遠鏡觀察著,心中雖然有了猜測,隻是一下子還是下不了決心,倒是柳川稻子作為女人,一眼就看出了破綻:“這是軍人假扮的,你們看看他們排隊排的多麼整齊,而且看上去好像很緊張,卻沒有一個人盯著日軍看,而是不斷地朝城牆上望,這些老百姓絕對是假的。”
這一次春梅也同意柳川稻子的說辭,哼了一聲:“姑爺,讓我說也是假的,小鬼子哪裏抓的來這麼多人真要是咱們中國人,小鬼子會這麼消停,不打不罵的,那還是小鬼子嗎?”
這句話倒是一下子刺激到了劉楊,的確,日軍抓了中國人,從來都是毫不客氣的連打帶罵的,甚至屠村都是經常的事情,可是這些老百姓太幹淨了,根本就不想是被抓來的,簡直和小鬼子井水不犯河水,怎麼也不像是被抓的人,小鬼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