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身硝煙還沒有散去的王誌信,劉楊輕輕地敬了個軍禮,這是一個軍人最大的尊重,王誌信當得這尊重,破寇營也當得了這尊重。
“王營長,我會向軍政部為你請功的,如今既然已經是我特務營所屬,那我就正是給你們一個番號,就叫破寇營,破除日寇,還我河山——”這種時候,必須給王誌信一個承諾,劉楊自然不能言而無信。
心思一轉,長長的吐了口氣:“王營長,告訴兄弟們,從現在開始,破寇營就是我特務營所屬,以後有我特務營調撥軍餉,破寇營是好樣的,不比我特務營差多少,我給你們十一塊軍餉——”
雖然沒看到江邊的戰鬥,但是在日軍的炮火中,不但擊沉了日軍的軍艦,還幹掉了這麼多的小鬼子,破寇營的戰鬥力絕對不弱,而且活下來還有二百多,證明破寇營訓練有素,最少不會比一零五師的將士差了,十一塊的軍餉當得。
而且劉楊見過城中跟著李寶柱的破寇營的弟兄,一個個悍不畏死,凸顯了東北漢子的血性,而且訓練有素,槍法精準,絕對是好樣的。
正說著,就看到不遠處被人用擔架抬著的鄒立東,這家夥有點倒黴,被日軍的炮彈炸傷了一條腿,隻怕好了以後也會成為拐子,不過沒有性命之憂,雖然他的忠勇營趕不上破寇營精銳,但是這一仗也表現出了絕對的血性,至死一步未退,死傷尤其慘重。
走到鄒立東麵前,劉楊一挺身子,用力的打了個軍禮,讓鄒立東有些不安,掙紮著還想坐起來,卻被劉楊伸手攔住了:“鄒營長,躺著別動,好好養傷,我等你傷好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鎮江守備司令,你接著不但要重組忠勇營,還要組建鎮江守備營,以後鎮江就交給你了。”
啊了一聲,鄒立東恍若做夢一般,鎮江守備司令,自己掌握一個城市,心中震動,說話也有些顫抖起來:“劉長官,我何德何能——”
“鄒營長,路是自己走出來的,你和忠勇營好樣的,回去告訴手下弟兄,他們按照九塊軍餉發放,以後鎮江就交給你們了。”拍了拍鄒立東的肩膀,劉楊笑了笑,眼中多了一絲認同。
話音落下,劉楊忽然拔高了聲音:“今日破寇營和忠勇營所有戰死的弟兄,按照特務營的標準,每人三十塊大洋的撫恤金,外加二十塊錢的家屬補助,另外受傷的,按情況不同從十塊到二十塊不同的傷殘補貼,有特務營後勤部統計人員名冊,交由家屬手中。”
這話說完,破寇營和忠勇營原本有些低沉的情緒,猛地一振,他們當兵出來,可真沒一個是為了什麼保家衛國的,不過是混口飯吃,最關心的就是錢,軍餉漲了,自然是振奮人心的消息。
而另一個主要原因,那就是無論是偽軍,還是各地軍閥,甚至有些中央軍都是如此,活著能領到軍餉,但是39年,按照國難軍餉發放,每人隻有六塊軍餉,各地軍閥也不一樣,如川軍最少,隻有四塊軍餉,還經常遭到軍官的貪墨克扣,其實真正到手的沒有那麼多。
而且一旦人死了,很多根本沒有什麼撫恤,死在哪都不知道,有人收屍就算是不錯了,至於撫恤不知道落在了誰的口袋,雖然一旦死了,也就一死百了,什麼身後事也顧不得了。
但是特務營不一樣,特務營之所以能夠籠住人心,讓士兵們舍生忘死,其原因就是特務營不但軍餉高,而且哪怕是嘶吼,特務營也會補貼好多年,不用擔心自己的親人在自己死後生活潦倒。
當然特務營給的也不夠過上富裕的生活,隻能勉強維持最基本的生活,另外一點,那就是隻要家中有什麼事情,特務營總會給出頭,這也是特務局為什麼要在全國布局的原因,就憑這一點,士兵們哪有不賣命的。
隨著劉楊的許諾出口,在場所有投靠過來的偽軍,登時間臉色就不一樣了,一種發自內心的放鬆彌漫出來。
這一刻,這些偽軍算是真正認同了特務營,哪怕是王誌信和鄒立東他們,也不由得感歎,劉楊籠絡人心如此嫻熟,難怪特務營能在短短一兩年就發展如此壯大,固然離不開劉楊的經營,但是士兵的死忠也是最重要的因素。
該說的說了,劉楊揮了揮手,示意將鄒立東抬去救治,所有的偽軍也都下去休整,劉楊才朝王誌信看了過去。
“王營長,有沒有什麼想法?”似笑非笑的看著王誌信,劉楊也不知道在心裏盤算些什麼。
王誌信呆了一呆,將眼皮垂了下來,不亢不卑的低聲道:“劉長官說的是——”
打量著王誌信的臉色,劉楊嘿了一聲:“我將鎮江給了鄒立東,說起來你的功勞比他大——”
“劉長官,王某人隻有報國之心,全憑長官調度。”猜不準劉楊什麼心思,王誌信也不敢亂說話,免得惡了劉楊。
要說心中一丁點想法也沒有,那都是騙人的,當慣了官,哪個對權利沒有想法,不過王誌信卻不敢有絲毫的異樣流露出來,如今既然投奔了劉楊,那就老老實實的聽安排,自己的想法反而不重要了。
對於王誌信的謹慎,劉楊有些好笑,王誌信此人要比鄒立東深沉了許多,而且更識時務,若說帶兵打仗也比鄒立東強許多,甚至在劉楊手底下,能比得上王誌信的也並不多,這個人可用。
吐了口氣,劉楊朝王誌信的點了點頭:“王營長,陪我走走。”
王誌信沒有說什麼,隻是緩步跟在劉楊身邊,很知趣的落後了半步,微微低著頭,並不多言多語的。
一邊走,心中斟酌著話語,一些東西在劉楊心中逐漸成型,給自己叼了顆煙,卻沒有讓王誌信,對下屬可以為他著想,但是卻不能沒有上下級之分,就好像哪怕是李寶柱趙來福段鵬飛這些死忠,劉楊親近,卻始終保持著上下之分。
“先前和你母親聊了一會,老太太見識淵博,而且頗通權謀,有大家風範,我就在想,這樣的老太太教出來的兒子怎麼可能是唯唯是諾之輩,等看到破寇營的弟兄,我就知道還是小看了你——”劉楊的評價都是真心的想法,並無浮誇之言。
昨晚上和老太太聊了一會,老太太天南海北的說了很多,不但對世事看得很透,而且對於策略軍備也多有涉及,說話更是不亢不卑,可不是尋常的老太太。
即便是劉楊也不得不佩服這老太太,有這樣的母親,王誌信能真的像他所表現出來一樣唯唯是諾嗎?
而且昨晚王誌信辭別老太太的時候,那種決絕可不是唯唯是諾之輩所具備有的,分明王誌信是那種有決斷的人,或者本身母子倆就是給人一種錯覺,老太太睿智,讓人總是將目光落在老太太身上,而忽略了王誌信本身。
別的不說,破寇營如此精銳,比李旅高了一截,證明王誌信練兵很有一套,而且王誌信能在日本人手中,訓練出一支唯他之命是從的軍隊,更讓手下軍官士兵對他如此忠誠,僅憑這一點,王誌信就一直在藏拙。
如果能讓王誌信真心給自己賣命,跟著自己抗戰,絕對是一大助力,這才是劉楊要和王誌信說話的原因。
心中一淩,王誌信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隻可惜低著頭劉楊沒有看到。
“劉長官高看我了,很多東西都是我娘指點我的——”或許是習慣了,王誌信下意識的就往老太太身上推,或許也是有心轉移劉楊的注意力。
劉楊嗬嗬的笑了,眼眉一挑,打量著王誌信臉色古怪了起來,卻並不說話,隻是笑的王誌信心裏打鼓,暗道這位劉長官可真是難纏。
“行了,別和我雲裏霧裏的了,王營長,我知道你能耐不錯,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知人善用,能給你施展能力的舞台——”劉楊打了個哈哈,雖然在笑,但是落在王誌信眼中,卻笑的如此的詭異。
就在王誌信心裏胡思亂想的時候,劉楊吐了口氣:“我們老家有句諺語,說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王營長,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話音落下,王誌信猛地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這一次卻並不避諱劉楊,張嘴正要說話,卻不想又被劉楊搶了先:“王營長,我將廣德交給你,估計著柳川平助的華中方麵軍就快要反撲了,能做到哪一步,看你的能耐,要錢給錢,要裝備給裝備,能做到什麼看你的了。”
劉楊的話透漏出了很多信息,這分明是給了王誌信一個機會,讓王誌信練兵,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能做到團長還是旅長,甚至是師長,都要看王誌信的手段了,而且要麵對華中方麵軍的反撲,要做到那一步就要看王誌信自己的了,中間的確有風險,但是風險就代表著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