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森沉默了,知道劉楊想說啥,隻是一臉的苦澀,說到底特務營還是實力不夠,不然何須把自己打下來的地盤讓給人。
“張旅長,崔參謀長,您們也不要有什麼想法,把蕪湖給六十師那是最正確的選擇,到時候架在火上烤的就是六十師了,而咱們放到自由起來,否則承受小鬼子怒氣的可就是咱們了,到時候六十師還要求著咱們不是——”劉楊說出了心中的打算,倒是讓張宗森和崔玉堂看看開了不少。
六十師和特務營不一樣,特務營走到今天,已經不怕國府刁難,但是六十師從上到下都是中央軍的嫡係,自然不會向特務營一樣,那麼接收了蕪湖,就必定隻能選擇死守,而一旦死守,蕪湖這四戰之地,就是六十師的取死之道。
當然六十師也可以選擇不接受蕪湖,但是如此一來,如何對國府交代,而且留在西岸又隻能受到特務營和桂係的排擠和鉗製,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劉楊這等於給了陳將軍一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明明知道容易噎到,還隻能難受的吞下去,還不得不在麵子上感謝特務營。
最關鍵的是,現在無論是獨立團占據當塗,還是六十師占據蕪湖,昂或是蕪湖支隊在年陡鎮,都需要李旅的支持,畢竟李旅的戰鬥力在這裏擺著,隻有形成掎角之勢,對日軍才能有所壓製,否則就是一座孤城。
“營座,您真高呀。”崔玉堂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
張宗森心裏卻不是個滋味,不過隨即也釋然了,如果不是能看得透,如果不是拿得起放得下,特務營如何會有今天的聲勢。
其實張宗森又何嚐願意放下,但是卻不得不放下,李旅在自己手裏,隻能是別人的棋子,想要回日本人那邊是不可能的,就隻能依靠特務營,但是張宗森除了會搶,根本不懂得如何經營,如果是他,必然死抓著蕪湖不放,最終隻能消亡。
想明白了也就釋然了,自己還是做一個富家翁更合適,也不用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希望攻打蕪湖會順利一些吧。
不說這邊如何,孫團長興衝衝的趕回去,立刻給陳將軍發了電報,隻是接到電報的陳將軍,卻是一陣失神,臉上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一旁參謀長也是苦笑著揉了揉太陽穴,幽幽的歎了口氣:“師座,劉楊這家夥還真舍得,給了這麼一張大餅,正是坑死人不償命呀。”
“誰說不是呢——”陳將軍有些煩躁的給自己點了顆煙,吞雲吐霧之間,,臉色在煙氣中變幻:“難怪劉楊能夠聲名鵲起,就連國府都要忌憚,這眼光和胸襟果然不一般,說放下就放下,隻是苦了咱們六十師。”
參謀長默然了一陣,才吐了口氣:“劉楊最可怕的不是他的戰鬥天賦,而是劉楊天生就有梟雄的手段,一個太湖被劉楊經營的如鐵桶一般,我聽說太湖那邊今年收繳了二百多萬斤糧食,而且還有自己的兵工廠,可以造子彈造炮彈,甚至可以造槍——”
劉楊打仗雖然出名,但是中國這麼大,會打仗的有的是,不過劉楊敢冒險,而且運氣好,真要說到打仗,最少陳將軍自覺不會弱於劉楊,可是想成為特務營那樣的存在,陳將軍還是不敢想。
都說時勢造英雄,但是機會也是給有準備的人的,劉楊沒那種能力,也不可能成就一方勢力,其實很多將領都有些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但是敢真正獨立的卻沒有幾個人,其中就牽扯到軍餉、物資。武器彈藥,以及地盤等等問題。
“其實劉楊最可怕的還不是這些,劉楊善於籠絡人心,更善於蠱惑人心,瞧瞧這邊,短短時間已經讓沈巷鎮的老百姓都說他好了,據說太湖那邊更是隻知道有特務營——”陳將軍吐了口氣,說起來有些陰沉。
郭參謀長歎了口氣,倒是也沒有反駁,軍統那邊傳出來的,整個太湖地區,來百姓都隻聽特務營的,軍統在那邊太容易暴露,特務營說話更是一呼百應。
這沒有冤枉劉楊,太湖那邊宜興和長興還有西山縣這幾個地方,包括溧陽地區和廣德郎溪,老百姓都隻認劉楊隻認特務營,這當然和劉楊善待百姓有關係,對這個地區內的窮苦老百姓,不但接濟糧食,還給看病就醫。
即便是在日戰區,眾多的遊擊隊和民兵,控製了除了城市之外的所有農村,一個溧陽地區就有幾千民兵,讓小鬼子有種寸步難行的感覺,大隊人馬下去,連根毛也摸不著,小股部隊下去就會被滅殺,以至於日軍除了固守溧陽,很少下去農村。
這也讓農村相對安定,和日本鬼子有種互不相犯的感覺,於是特務營經常送糧給老百姓,按需分配,另外還經常組織醫療隊到農村義診,組織所有的孩子學習,並且關注那些無兒無女和困難人家,如何不讓老百姓崇敬。
關鍵是劉楊在這些地區不斷地鼓吹特務營,並極力的搞個人崇拜,很多老百姓見了麵,提起特務營要肅穆,要敬禮,很多家裏更是供著劉楊的生祠。
劉楊這麼弄得整個太湖地區都隻記得他劉楊,現在就是別人派個人去了,也是水潑不進針紮不透,如今在沈巷鎮又開始玩這一套了,還有新建的西梁山城,如今更是每天都要祈禱特務營戰士們安好,多打勝仗少死人。
陳將軍見識過白橋鎮的那些民兵,每天早上吃飯之前,都要閉上眼睛,大聲祈求老天爺保佑特務營,保佑劉楊,據說這是特務營那參謀程坤搞的名堂。
其實這是程坤和劉楊商量的結果,不是劉楊要搞個人崇拜,要進行洗腦,而是因為必須有一個相對穩定的根基,這種洗腦能讓老百姓支持他支持特務營,就算是一句謊話,說上一百遍都會成為真話,更何況特務營的確是為了老百姓做了不少。
說劉楊仁慈吧,這小子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但是卻又能把特務營的那些士兵哄得唯他馬首是瞻,陳將軍算是看出來了,特務營就沒有人能造的了劉楊的反。
這話陳將軍沒有接,還是少說為妙,不過眼下卻有一個問題擺在麵前,煩躁的摸了摸頭頂:“老郭,你說咱們這次要不要蕪湖?”
“不要行嗎,劉楊那小子開了口,說不定一高興給咱們來個通電全國,咱要是不接手,國府那邊肯定不同意——”郭參謀長很無奈的搖了搖頭。
陳將軍自嘲的笑了笑,長長的吐了口氣:“也就是說咱們還必須要巴結著特務營。”
兩人相對苦笑,隻要進了蕪湖,就等於上了圈套,就不得不維持和特務營良好的關係,否則如何守得住蕪湖,一旦杭州戰事有了變化,那麼特務營就是六十師生存的關鍵,這關係不維持好行嗎。
“那就把繳獲的武器都給劉楊,免得說咱們不仗義,這小子真是夠陰險的。”陳將軍一錘定音,卻對劉楊很不滿,正是有苦說不出。
這蕪湖不要不行,要了就和吃了死蒼蠅一樣,取不出來咽不下去,卡在半腰裏這滋味正是難受的要命。
不過光複蕪湖也是一件大功勞,對於六十師也是不錯的,否則陳將軍也不會這麼惱怒,正是不得不吃,既然打定了主意,陳將軍幹脆改變策略,立刻又抽調了一個團,過江去支援孫團長,也好表明態度。
同時陳將軍以自己的名義對劉楊表示了感謝,並聲明凡是繳獲的武器歸劉楊安排,六十師沒有任何異議。
一場大戰即將一觸即發,戰爭的陰雲籠罩著蕪湖城,石井太郎焦急的等待著西村森奈的歸來,隻要西村聯隊趕回來,那麼敵人就不用擔心了,不用自己吃不好睡不好的。
可是石井太郎幾次和西村森奈聯係,得到的回答就是正在趕路,要石井太郎再堅持一下,他馬上就回去了,卻沒有說具體的時間。
此時的西村聯隊也很鬱悶,正在拚命地修路,偏偏原田聯隊沒有按照計劃去蕪湖城,而是趕了回來接應他,折讓西村森奈說不出的煩躁。
每時每刻他們都要受到狙擊手的威脅,每時每刻都在死人,一條路沒有修好,倒是有白白葬送了百十名帝國士兵,這些該死的狙擊手,就好像跗骨之蛆一樣,總是忽然出現,開了一槍就跑,不知道從哪裏再一次冒出來,防不勝防。
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狙擊手的威力,即便是自己如此的防範,但是還是不停的死人,從被偷襲到現在,最少有五六百人葬送了,卻還沒有見識到敵人的模樣,不得已還停止了試探性的設計,包括用炮擊,那些該死的狙擊手總是可以的躲避著射擊範圍。
西村森奈消耗不起了,在這麼消耗下去,隻怕輸贏自己都輸了,到時候子彈都沒有了,這仗還怎麼打,現在要節省子彈,不能再憑空射擊了,但是沒有試探射擊,更難以把握狙擊手的藏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