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金豹讓人牽著鐵桶往下放的時候,金田幸助也猛然反應過來,看著圓滾滾的鬼東西,依稀猜到了金豹的企圖,一想到後果,金田幸助急的邪火噌噌往上冒,那還有心思顧惜士兵的傷亡,猛地抽出指揮刀,紅著眼吼了起來:“殺給給,全部給我往上衝——”
隻是士兵們卻隻是看著他,一個個一臉的疲倦,從昨夜開始,到現在還沒有喝口水吃口飯,沒有睡過多一會,一直在進攻進攻,誰能受得了。
眼見士兵們不動彈,金田幸助怒了,狠狠的一腳踢在了一名士兵的身上:“八嘎,立刻進攻,否則全都要死在這裏,拿不下這個山寨,都要死——”
金田幸助要瘋了,自己一個聯隊來攻打西梁山城,在長江上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故,一船的士兵被炸死淹死了七八百人,又在上山的時候被暗算了,損失了六七百人,接連打仗到現在,一個聯隊就剩下這五百多人了。
如果抓住或者殺死劉楊,那麼他也算是立功了,完成了司令部的任務,但是如果沒有殺死劉楊,卻損失如此慘重,自己這個聯隊長也就當到頭了。
這種想法下,明知道自己危險了,不應該繼續打下去,應該選擇暫時撤退觀望一下,但是金田幸助卻還是瘋狂的要攻下西梁山城,殺死劉楊——
“聯隊長,士兵們需要休息,您應該看到了,他們已經受不了了——”參謀官不得不站出來幫士兵們說話,因為士兵們實在是不行了。
一巴掌抽在了參謀官的臉上,金田幸助紅著眼,咬牙切齒的咒罵著:“八嘎,敵人要炸路了,一旦炸了路,等敵人的援軍趕到,咱們都是死路一條,進攻,必須進攻,憲兵——”
金田幸助豁出去了,不成功便成仁,為了自己也要搏一搏,至於士兵的死活,金田幸助可以的忽略了。
憲兵或許是唯一還有些精神的,舔著幹涸的嘴唇,慌忙的站起來,湊到金田幸助麵前,一個個臉上都寫滿了不情願。
“架起機槍,敢有不遵守命令的,誰敢不進攻,就給我開槍,要麼死在憲兵隊的槍口下,要麼死在敵人的槍口下,我會在後麵跟著你們往上衝的——”金田幸助一臉的猙獰,揮舞著指揮刀,仿佛隨時可能劈下來。
看著憲兵們真的架起了機槍,而槍口對準了他們,日軍士兵們才知道聯隊長不是隨便說說,而是真的瘋了,要逼著他們一起瘋狂。
五百多人一起進攻這樣的山路,任何人都知道不能這麼作戰,因為山路太窄,再多的兵力也施展不開,另外死的人多了,還會堵塞道路,必須清理屍體之後,才能繼續衝鋒。
麵對著瘋狂的聯隊長,士兵們不由得緊張起來,不得不爬起來,一邊舔著幹涸的嘴唇,一邊向著死亡的路上前進。
金田幸助是真的瘋了,自己跟在部隊後麵,領著憲兵隊壓陣,開始向山路殺來。
此時金豹正在偷偷的觀察著日軍,該死的小鬼子這是瘋了嗎,竟然有這種戰術,人海戰術真的不行嗎,其實並非如此。
當初堅守西梁山城的時候,金豹就琢磨過,攻上山城有兩條路,一是需要時間慢慢的消耗,二是不顧一切用人命用鮮血堆出一條路來,不顧一切的殺上來,當然還有第三,那就是用無數的炮彈轟開。
日軍終於選擇這種方式了,證明日軍豁出去不顧一切了,其實金豹知道,這種進攻比添油戰術更可怕,分批次投入雙方都在消耗,但是這種不顧一切的進攻,最終隻能有一方慘勝。
“點引線,炸路——”顧不得炸藥是不是到達了預定位置,金豹臉色大變,猛地吼了起來。
胡大炮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是看金豹那種急怒,也意識到情況不妙了,趕緊的點燃了引線,呲呲燃燒的導火索冒著白煙,飛快的朝下麵著去。
當日軍踏上小路的時候,終於轟的一聲,炸藥桶爆炸了,幾十公斤的炸藥爆炸,威力很驚人,生生將那條路炸的出現了一個缺口,甚至於整個山路都跟著震顫。
日軍下意識的一滯,隔著幾十米,依舊被掀飛的泥土濺了一身,前麵的還傷了不少,本能的停住了腳步。
‘噠噠噠’的機槍聲,隻是片刻就從身後響了起來,金田幸助緩了緩神,讓憲兵對天開槍,催促士兵們往上衝,路斷了,就用人來填上缺口,在機槍的逼迫下,日軍不得不朝前衝去。
小鬼子果然是豁出去了,金豹臉上抽了抽,很清楚這種狀態下,真的有可能被日軍衝上來,自己這邊畢竟都是土匪新兵,仗能打到這樣,已經是超常發揮了,一旦和小鬼子硬拚,那麼很快就會死傷殆盡的。
“剛子,去山上讓人把大刀都運下來,另外從老百姓之中征集不怕死的,準備和小鬼子拚了。”金豹死死的咬著牙,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雖然山上的都是老百姓,但是隻要憑著一腔血勇,也能喝小鬼子拚一拚,畢竟小鬼子也是強弩之末。
趙剛子應了一聲,不得不拖著疲憊的身子,朝山頂上跑去,來回需要十幾分鍾,關鍵是如何作動員,好在西梁山城本身就是一些不願意在小鬼子的治下生活的,對小鬼子有著天然的仇恨。
一時間槍聲大作,雙方誰也別豀彈藥的消耗了,知道此時已經是最後一戰了,擲彈像是不要錢的打出去。
日軍傷亡很大,衝到斷口處,已經傷亡了一百多人,但是卻依舊再往前衝,甚至不去清理屍體,隻是直接掀下斷崖,反而疊起了一刀屍體的牆。
衝到斷口處,小鬼子就用自己的身體作為台階,讓後麵的小鬼子繼續往上衝,進生生搭起了人梯,隻是一個個士兵爬上去,承受不住的小鬼子就有人倒下,但是後麵的人不停,倒下的小鬼子就會被活活的踩死。
戰況激烈到一定程度,反而都激發出了凶性,無論是日軍還是土匪新兵,一個個和瘋了一樣,用同袍的屍體作掩護,依舊往上衝,山下留守的機槍真滴,更是好不顧惜機槍,拚命地掃射著。
再說趙剛子匆匆回到了西梁山城,迎麵就碰上了一直在山城門口觀望的楊延海和苗鐵,見到趙剛子,不由得一驚:“趙班長,前方戰事如何?”
咽了口吐沫,趙剛子吐了口氣,眼光掃過兩人:“楊縣長,苗縣長,日軍發了瘋一樣發動了決死衝鋒,金班長擔心堅守不住,想要請兩位發動百姓,凡是不怕死的,和小鬼子有仇的,都上去和小鬼子拚了,否則小鬼子衝上來,遭殃的都是大家的情人——”
啊了一聲,楊延海登時麵如土色,部隊頂不住了,這可怎麼辦,要是做了小鬼子的俘虜,拿自己一生的清名可就毀了——
“*他娘的小鬼子,趙班長,你等著,我去發動人——”相對於讀書人的楊延海,苗鐵這個莊稼漢子反而更有血性,特別是他的老娘死在了小鬼子槍口下,苗鐵眼珠子一瞪,轉身就朝山城走去。
苗鐵在山城也有不少的擁護者,都是貧苦的老百姓,和楊延海的富人階層可以說涇渭分明,苗鐵相信,隻要自己說明情況,鄉親們一定有不少人跟著自己去殺鬼子。
看見苗鐵上去了,楊延海也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況且前麵部隊都快打光了,這種時候不想當小鬼子的俘虜,也隻有拚一把了,猶豫了一下,楊延海咬了咬牙,也跟著上了山城。
一時間山城熱鬧了起來,男女老少都聽見吆喝走了出來,苗鐵身邊圍著上千人,老老少少的不少,但是青壯卻不多,不過即便是這樣,苗鐵說明了情況,不少四五十歲的莊稼人,也還是響應著。
楊延海一回來,那些富裕人家也都將他圍了起來,打聽著前麵的情況,一聽說金豹的部隊快打完了,一個個嚇得麵如土色,誰都知道,小鬼子一但殺上來,絕對會報複性的進行屠殺。
楊延海滿嘴苦澀的說明這情況,有些沒底氣的要和去拚命,隻是相對於老百姓,這些有錢人反而一個個低著頭,即便是有響應者,也是讓自家的仆人上去,就連子女都舍不得。
兩邊可以說是一個鮮明的對比,也不怪有錢人怕死,越有錢越怕死,畢竟他們不舍得優渥的生活,反倒不如那些身無長物的莊稼漢。
不過能在西梁山城的這些人,究竟還都是不甘心在小鬼子槍口下的,都還是有血性的中國人,無論如何都值得去尊敬,趙剛子看著這些人,心中不由得歎了口氣。
對於發動老百姓,趙剛子沒有什麼心理負擔,營座說過,每一個中國人都有保家守土的責任,仗打到這樣,無分軍民,是中國人就應該盡一份力,況且部隊死光了,這些人一樣會被小鬼子報複,反倒不如拚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