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完了大會,王師長就拉著劉楊好好地吃了一頓酒,坐在有火盆的房間裏,有雞有魚還有酒,喝的那叫一個高興,早就將那幫可憐兮兮的參謀們忘得一幹二淨了,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
酒過三巡,劉楊似醉非醉的時候,問了王師長一句話:“王師長,有沒有想過打回東北去?”
原本還有些笑意的王師長當時臉色一僵,猛的抬起頭來看著劉楊,幾乎是一字一頓的道:“劉營座,你是說真的?有把握?”
“真的,王師長,小鬼子打這場仗,其實沒有咱們看到的光鮮,為了這一仗小鬼子積蓄了多少年,傾全國之力,日本本身就是一個資源貧瘠的國家,他們又能堅持多久,相信我,隻要挺過最初這兩年,東三省一定會回來的,到時候我帶著你們打回去——”劉楊醉了,這一番話是不是醉話,王師長不敢確定,但是劉楊的話畢竟在他心裏生了根。
作為東三省人,特別是作為一個軍人,丟棄了故土家園,這或許是每一個東北軍心中的痛,平時不敢提起,因為沒有了主心骨,他們不知道有沒有希望,但是今天劉楊給他王某人希望。
劉楊說了這番話,就整個人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但是王師長卻還是控製不住自己,若有所思的一杯接一杯的給自己灌酒,喝醉了就不會想那麼多了。
常常在睡夢裏,王師長都會夢到自己領著部下殺回東三省,最後戰死在家鄉的土地上,或許這是他的夙願,當兵不怕死,但是更想死在自己家鄉的土地上,哪怕是做鬼,也能問心無愧。
李寶柱和金豹將劉楊背著回去了,留下王師長肚子胡思亂想,無論如何,劉楊的一句話在王師長心裏紮了根刺,種下了一顆種子,早晚會長成參天大樹。
今晚的夜色不錯,月亮雖然半圓,但是看上去很明亮,遠遠地就能看到白振聲那一幫參謀官,畏畏縮縮的呆在大門口,靠著一個小火堆,軍營大門口裏麵,卻是燃著一個一人多高的火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刺激他們,反正看著卻不能靠近,讓白振生等人都冷得直哆嗦。
“劉營座——”有人發現了李寶柱背上的劉楊,不由得招呼起來。
隻是白振聲望過去,一顆心卻猛的沉了下來,劉楊絕對是喝多了,不然哪裏需要手下人背著他。
知道可能沒有好結果,但是白振聲還是想看看劉楊還請不清醒,隻是眼見著劉楊出了大門口,還沒等靠近,金豹和鐵頭等人就端著槍將他們逼開,然後就自顧自的離開回了特務營的軍營。
白振聲等人一路跟著到了特務營,卻又被擋住,眼巴巴的看著喝醉了的劉楊進了軍營,不由得一陣相對苦笑,這都叫什麼事。
“白上校,你說咱們怎麼辦?”楊安看著戒備森嚴的特務營,也是一陣無力感,劉楊果然如傳說中的囂張跋扈,難怪連一零五師都被他掌握在手中。
“我哪知道怎麼辦——”白振聲很煩,哪有心思理睬楊安,本身就沒有好感,更何況楊安這是拿他當槍使,哼了一聲:“你們軍統不是厲害嗎,怎麼現在都變成慫包了。”
話音落下,白振聲朝軍政部那批人擺了擺手:“咱們先回去,今晚是不可能見到劉楊了,不如等明天一早來等著。”
隻是白振聲哪裏知道,就在他說這個話的時候,劉楊正在一個碉堡上,舉著望遠鏡看著他們,嘴角流露著嘲弄。
“營座,要不要弟兄們去收拾他們,保證收拾的他們服服帖帖的。”金豹膽大,根本沒將軍政部派來的要員放在眼裏。
扭頭瞪了金豹一眼,這小子膽子越來越大了,心念轉過,重重的哼了一聲:“你還有臉說話,豹子,我還沒問你祿口機場的事呢,我不是讓你跟緊了老李嗎?告訴我誰讓你去鼓搗那些玩意的?”
“我——我不是想給咱特務營多收點好東西嗎,我也沒——”被劉楊瞪得下意識的低下了頭,不敢喝劉楊對望,明明弄回來那麼多好東西,為啥還是心虛。
一巴掌打在金豹的腦袋上,劉楊啐了一口:“豹子,我就是讓你記住一件事,你的命在我眼裏比什麼都重要,想要發財首先要活著,要有命來用,雖然我也常冒險,叁拾我都是謀而後動,你倒好,腦袋一熱啥都敢幹,以後再敢這樣,信不信我拿鐵鏈子那你栓門口看家。”
看家的那是狗,金豹心裏腹誹了一下,不過心裏還是暖洋洋的,當然大哥的話必須要記住,以後在想幹啥就要謀而後動,不能腦袋一熱就去幹。
“大哥,我記住了——”吐了吐舌頭,金豹黑黑的幹笑著,盡可能的讓自己看上去傻一點,隻是滴溜亂轉的眼珠子出賣了他:“要不我找幾個弟兄,那麻袋套住他們,好好地修理修理這幫軍政部的老爺們?”
“你——”劉楊一下子被氣樂了,對金豹的智商感到無語盯著金豹看了好一會,隻看的金豹頭皮發炸,才聽到劉楊啐了一口:“用你的笨腦袋好好想想,這裏是特務營,在咱們這片,幹對他們這些大老爺動手的,除了台灣無影還能有誰。”
金豹一呆,不由得尷尬的撓了撓頭,好像大哥說的真對,吐了吐舌頭就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不過金豹的意思劉楊倒是體會了,想讓這幫大老爺以後少些麻煩,就要讓他們知道苦難,還真不能輕易地讓他們述職,反正他們也不敢走。
“等今天半夜,叫上馬克咱們動身去宜興,讓他們這幫子人等著吧。”念頭一轉而過,劉楊有的是辦法收拾這幫眼高於頂的笨蛋,跑到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還不知道夾著尾巴做人的道理。
既然有了打算,劉楊也就回去睡覺了,這一覺睡得那叫一個甜,然後到了半夜,叫起馬克就準備出發,一問哨兵,竟然真的留了一個少尉參謀在這裏等著,不過這倒是好辦,一柱迷香就放倒了,隨後劉楊就領著人走了。
再說天很快就亮了,白振聲等人也睡不踏實,起了個一大清早,天剛剛擦亮就趕到了特務營大門口,結果就看到自己安排的那個少尉縮在牆角裏,身上還蓋著一件棉大衣,正睡得香著呢,發出微微的鼾聲。
猛地一腳將少尉參謀踢得醒了過來,那少尉還朦朧著雙眼,茫然的望向白振聲,也不知道從沒有從美夢中醒過來。
還沒等白振聲發飆,特務營的哨兵早就注意到了這邊,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朝白振聲打了個軍禮:“上校,這家夥昨晚上就在這睡著了,我見他是你們參謀團的人,叫了叫沒叫醒,就把大衣給他披上了,請把大衣還給我吧。”
聽了哨兵的話,白振聲一肚子的火,但是卻不能衝著哨兵發泄,隻能講大衣交還,眼巴巴的看著哨兵轉身就走,忽然想起來,就問了一句:“小兄弟,你們營座呢?”
“營座呀——”哨兵回過頭來,這一次沒有那麼麻煩,既然確定他們是參謀團的人,也就沒有隱瞞什麼:“被一個外國鬼子一大早就叫走了,好像叫什麼馬克,說是要去宜興見一些外國鬼子——”
馬克?宜興?白振聲直覺腦袋一暈,差點倒在上,劉楊竟然去了宜興,這下子可好了,又要去宜興,萬一劉楊在宜興站一站,要是去了西山島,到時候他們可是連西山島都進不去,軍統對這一點深有體會。
猛地朝剛爬起來的少尉望去,白振聲一怎氣血上湧,腦袋一熱,一腳踹了過去:“我他媽的讓你睡,你是頭豬呀,王八蛋,都被你害死了,睡——我讓你睡——”
那少尉不敢躲閃,聽了哨兵的話,那會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可是晚上實在是太困了,自己就不知不覺的閉上了眼,看看在場一張張不善的臉,也不敢狡辯什麼,任憑白振聲發瘋一樣將他痛揍了一頓。
“白上校,咱們可沒有太多的時間耗下去,劉楊可是已經走了,你越耽誤走得越遠,就越不可能追上——”楊安不陰不陽的忽然蹦出來一句話,確實一下子打消了白振聲的怒氣。
劉楊走了有近一個小時了,而且是坐車走的,估計著走出去能有二十多裏了,他們要是不快點追上去,可能宜興就真的見不到劉楊了,到時候才慘呢。
當下也不敢再耽擱,一群人匆匆的朝宜興方向趕去,果然發現了新鮮的車輪印,便循著車輪印一路追上去,但是一群沒有吃飯的家夥,要追幾輛卡車,真的是有點想多了。
這一路追過去,到了徐舍不得不停下來吃早飯,,幾乎耗盡了他們為數不多的資金,結果一打聽,特務營的人已經過去了兩小時了,他們不但沒追上,反而越來越遠了,這讓白振聲等人簡直有些絕望,要是見不到劉楊,他們接下來吃什麼喝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