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死了個弟兄,但是一顆手榴彈卻準確地砸到了機槍陣地上,轟的一聲炸開,將機槍手和供彈手都給炸死了。
雖然另一顆手榴彈沒有砸中另一個機槍陣地,卻也離這不遠,崩飛的碎片,將另一個機槍陣地給打的慘叫聲傳來,一時間也啞了火。
不甘心的劉楊,又取下一顆手榴彈,猛地朝那機槍陣地投去,可惜沒經過訓練過的劉楊那裏投的準,這一顆反而不如剛才那顆,在機槍陣地前麵炸開了。
腳下不知道絆倒了什麼,一個趔斜劉楊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或許是老天爺垂憐劉楊這死過一次的人,這一倒下,好巧不巧的讓過了好幾顆子彈,隻可惜劉楊不知道這些,給摔得七葷八素的,趴在地上一下子都沒有起來。
‘轟’的一聲炮響,虎子調整好角度射距,不顧一切的打出了一炮,轟然在鬼子的指揮陣地上炸開了,一個少尉和幾名鬼子兵當場被炸死,就連那中尉也被彈片打中,到地上不知生死。
劉楊終於反應了過來,甩了甩頭,本想炸掉另個機槍陣地的,但是一摸腰間,才知道沒手榴彈了,一咬牙,猛地爬了起來,不顧一切的撲向了那個機槍陣地。
剛好忍住了傷痛的機槍手,才緩過勁來,正要操作機槍,就看見劉楊衝了過來,來不及調轉槍口,索性咬著牙抽出了刺刀,等著劉楊撲過來。
鬼子拚刺刀絕對是全世界第一,劉楊根本沒想過傻呼呼的去和鬼子拚刺刀。
在接近陣地的時候,劉楊忽然一下子頓住了,抬手就是一槍,幾米的距離,就算是劉楊槍法再爛,也足夠打中那鬼子的,在極度的憤怒之中,鬼子還是倒在了陣地上,至死都不能瞑目。
開了一槍,劉楊就撲入了陣地後麵,而隨著他而來的是幾顆子彈,遠處指揮陣地上的鬼子正在衝過來。
喘息了兩聲,劉楊吐了口氣,猛地付好了機槍,將槍口對準了衝過來的固執身上,一樓扳機,火光交織著火鏈,好像一把利刃,一下子放倒了好幾個鬼子,登時打的鬼子頓住了腳步,趕緊的趴在了地上。
瘋狂的打出了一梭子子彈,槍聲才停下來,劉楊才想起來自己不會換彈夾,不由得苦笑了起來,好在將鬼子嚇了一跳,一時間也不敢強攻。
又是轟的一聲,虎子操縱著迫擊炮對準衝鋒的鬼子開了一炮,將鬼子炸死了好幾個,不過隨著炮火砸在他們身邊,卻將那些狂熱的鬼子給炸醒了。
鬼子們知道身後出事了,一時間也顧不得衝上去,回頭看看指揮陣地上死傷一片,鬼子們嚇了一跳,不用等命令,就自行撤退了。
劉楊咬了咬牙,將機槍子彈背在背上,一用力端著機槍,貓著腰朝虎子那邊衝了過去,隻是身上的重量讓他慢了許多。
虎子拚命地調整著角度,一旁的弟兄半邊身子已經被鮮血浸透,卻依舊艱難的將炮彈遞給虎子,轟的一聲,一枚炮彈在衝鋒的鬼子之中炸開了,彈片紛飛,撂倒了好幾個鬼子,讓已經衝上陣地的鬼子為之一滯。
而另一邊的陣地上,此刻已經亂成一團,被鬼子衝上去之後,連長趙大海率領殘部與鬼子展開了殘酷的白刃戰,從劉楊這裏望過去,雙方的前鋒已經糾纏在一起,喊殺聲響徹了整個陣地上。
雖然心中焦慮,但是劉楊卻不敢遲疑,飛快地撲倒虎子他們身邊,掃了一眼受傷的弟兄,心中卻是一沉,那弟兄的肚子上和腿上都被子彈擊中,鮮血不停的往外溢,顯然傷的不輕,如果是在自己的陣地上或許還有救,但是在敵人的陣地上——
“虎子,給我背上這門迫擊炮,帶著炮彈,咱們趕緊回陣地。”拉了一把已經紅了眼的虎子,吼了一聲才將虎子驚醒過來,日本鬼子已經爬起來,貓著腰朝這邊圍攏過來了,不時響起槍聲。
“不,我要炸死這幫狗日的——”虎子紅著眼啐了一口,額頭上青筋鼓起,人已經有些癲狂了。
時間不多了,劉楊不敢耽擱,猛的抬手狠狠地抽在了虎子臉上:“別他媽的犯彪,連長和弟兄們都等著咱們回去呢,有了這挺機槍和迫擊炮,就能少死不少弟兄,快走——”
虎子愣了愣神,好像也清醒了一些,咬著牙點了點頭,卻自顧自的將迫擊炮扛在肩上,又將一箱子炮彈背了起來,呼呼的喘著粗氣,伸手去拉那個受傷的弟兄,隻是手還沒有夠到那弟兄,卻被劉楊一把給打開了。
“讓他留下吧。”劉楊的聲音有些嘶啞,雖然知道自己必須這麼做,但是說出口卻還是很艱難。
虎子一呆,疑惑的看著劉楊:“你什麼意思?”
眼光下意識的躲避著虎子的目光,劉楊吐了口氣,伸手將虎子腰上的手榴彈扯了下來,隨後塞給了那受傷的弟兄。
“兄弟,咱們要是一起離開,絕對一個也活不了,總要留下一個,你;負責吸引鬼子吧,等鬼子衝上來,你在拉響手榴彈,塞進這些炮彈裏,死了絕對夠本——”
話還沒說完,虎子就一拳砸了過來,將沒有防備的劉楊砸的一個趔斜。
然而劉楊惡狠狠地瞪了虎子一眼:“打仗就要死人,誰他媽的知道下一個是誰,怕死我就不來冒險端掉鬼子的炮兵陣地了,沒人吸引鬼子,這槍這炮能送的回去嗎?有了槍炮少死多少弟兄,你自己算算吧,你他媽的愛怎麼著怎麼著。”
一番話將虎子的話給堵在了嘴裏,劉楊說的一點沒錯,隻是虎子卻還是有些接受不了,這是拋棄戰友拋棄兄弟,這——
“兄弟,你叫什麼名字?家是哪裏的?要是我們還能活著,以後會找機會去看看,幫你照顧照顧家人的。”
沒時間說太多,也沒時間講什麼道理,劉楊隻是將這弟兄最牽掛的東西問了出來,或許這也是劉楊心狠的地方。
那弟兄一臉的苦澀,隨著鮮血不停的流著,感覺越來越沒力氣了,自己這傷不一定會死,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沒時間處理,帶上自己絕對是累贅。
剛才劉楊說話的時候,他還有些怨恨,還想讓虎子帶上自己,但是此刻劉楊問出這些話,他心中卻忽然放開了,自己這模樣多半活不了了,為什麼不留個機會,讓弟兄們幫著自己回家看看。
艱難的舉起槍,將手榴彈抓在手裏,臉上勉強扯開了一絲苦笑:“我是孫大奎,你這鱉慫別忘了,我家在湖南安鄉的,我家的村子叫上壩,我媳婦叫胡翠翠,記得告訴他,老子打死了四個日本鬼子,他媽的夠本了。走啊!”
用力的點了點頭,劉楊眼裏也噙滿了淚水,雖然不熟悉,卻是一起經曆生死的弟兄,用心的將地址記了下來,壓低聲音道:“我記得上壩,隻要我活著,一定會去的,兄弟,我走了。”
話音落下,劉楊拔腿就貓著腰朝土坡下麵衝去,也不管虎子怎麼抉擇,沒時間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想走都走不了,這高地上無險可守,也沒有可藏身之處,留在這裏是必死無疑。
虎子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看看劉楊,再看看孫大奎,一時間拿不定主意,還是孫大奎用槍懟了他一下:“還他媽的愣著幹嘛,我一個人死就夠了,快走呀——”
被懟的倒退了一步,虎子愣愣的看著孫大奎,看著孫大奎一個勁地揮手,終於硬起心腸,咬了咬牙,猛地轉身朝土坡跑去,翻下土坡,追著劉楊朝陣地而去。
看著慢慢逼近的鬼子,孫大奎慘然一笑,猛地啐了一口,吐出一口血水,朝著逼近的鬼子開了一槍,打不打的中已經沒關係了,自己最後這點時間就是為了劉楊他們爭取時間,然後送小鬼子一份大禮。
“狗日的小鬼子來呀,爺爺請你們看煙花——”孫大奎哈哈大笑著,嘴裏不斷地噴出血沫,對著鬼子又是一槍。
一顆子彈搭在孫大奎肩頭,帶起一蓬血珠,讓孫大奎連槍也抓不住了,瘋了一般的孫大奎根本不去理會,隻是笑著罵著,死死地攥著手榴彈,眼看著鬼子慢慢靠近——
劉楊和虎子拚命地朝前跑著,呼呼的喘氣,好像兩個破風箱,離著陣地越來越近了。
身後忽然傳開一聲巨大的爆炸聲,接連不斷的轟響,是炮彈殉爆了,那是孫大奎死了,但是兩人沒有回頭,隻是鼓足殘餘的力氣,拚命地跑向屬於自己的陣地。
此刻陣地上已經沒有喊殺聲了,小鬼子退了下去,活下來的國軍士兵們,也都一個個呆滯的坐在戰壕裏,聽著不斷的爆炸聲。
小鬼子的炮兵陣地終於摧毀了,卻沒有勝利的喜悅,全連還能喘氣的就剩下這十幾個人了,其中還有三個重傷員,就剩下來的這點人,怎麼堅守陣地?
更讓他們彷徨的是,連長趙大海戰死了,副連長、三個排長包括排副也都戰死了,已經沒有人來領導他們,他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