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宇文嘯頓時就警覺了起來,聽聲辨位,從她腳步奔過來的方向,對她來說分明是九點鍾,怎麼是三點鍾方向?這不是相反嗎?
遲疑了一下,這一刻還是選擇相信媳婦,飛躍上圍牆,在她說的三點鍾方向接應,卻見她直奔九點鍾的方向,身後有四人追著,眼看就要追到了,她忽然一個擺大巴,繞側直奔三點鍾方向,宇文嘯在圍牆上接應,飛躍下來伸手一拉,兩人便頓時上去,在侍衛追到之前,人已經翻牆出去了。
出了圍牆,到了外頭,容不得片刻遲疑,便直奔拴馬的地方,雪狼殿後,雙爪揚起了塵埃,遮蔽了侍衛的視線,這為他們爭取了逃跑的時間。
到了拴馬的地方之後,落蠻才放下扛著的郭氏,郭氏彎腰,一陣狂吐,還沒回過神來,落蠻就又攔腰抱起她,放到馬背上,她自己旋即翻上,執著韁繩,沒命地跑著。
城門已經下了,出城可以,但是要入城卻不能夠了,所以,他們沒有回去,而是去了山邊小屋。
到了山邊小屋,郭氏又是一陣的狂吐,雖然在馬背上已經知道了落蠻的身份,但卻不知道她是敵是友,所以吐完之後,拔腿就想跑。
落蠻攔住她,“我好不容易把你帶出來,你想去哪裏?”
郭氏麵容慘白,頭發淩亂,在宇文嘯剛剛點起的廊前風燈照影之下,顯得十分狼狽,早沒了之前王府世子妃的風範,她退後了一步,看了看宇文嘯,又看著落蠻,警備地道:“你們想做什麼?你們想殺我嗎?”
落蠻道:“想殺你,又何必帶著你跑?我們知道你被軟禁,所以去救你的。”
郭氏也不是個傻子,這話自然不信,這京中皇家的人,人人都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正因為如此,以她蒲柳之身,不可能鬥得過他們,隻能是服軟。
郭氏口氣軟下來,“你們是想套我的話嗎?我什麼都不知道的,你們真想救我,放我離去,我來日有機會,會答謝你們大恩的!”
宇文嘯又點了一盞燈,道:“這院子裏頭風大,進來說話吧。”
“好!”落蠻應了一聲。
郭氏見狀,立馬繞過落蠻便想奪門而出,門口雪狼直起身子,前爪撓過來,呲了一聲,嚇得她尖叫著往回跑。
落蠻抓住她的手腕,“你跑不了,省點力氣吧,這麼辛苦把你從別院裏帶出來,怎能讓你就這樣跑了?”
說完,不由分說地拉著她進了屋中去,回頭吩咐了一聲雪狼,“看好門,如果她跑出來,你往她脖子上咬。”
雪狼吼了一聲,算是應下來了,這震天巨吼,嚇得郭氏差點癱軟在地,再也不敢反抗,任由落蠻拽著她進屋。
宇文嘯把燈放好,道:“你們說話,我出去外頭吹吹風!”
有些話,女人跟女人說就行,他在這裏反而不方便。
他轉身出去,把門關上。
宇文嘯不在這裏,但郭氏依舊沒放鬆警惕,瞪著防備的眸子看著落蠻,“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落蠻放了她,“坐!”
“不,你說!”郭氏躲了躲,道。
“坐!”落蠻陡然變臉喝了一聲,郭氏嚇得急忙跑過去坐下來,“你……你別害我,你要做什麼,你說。”
落蠻也坐了下來,揉著手腕,這女人看著瘦,扛著她跑實在是吃力得很,“我問你,宇文毓就這麼休了你,另娶她人,你真的甘心嗎?”
郭氏眼底含恨,但隨即垂下了頭,不讓落蠻看到她的神色,“這事,沒什麼甘心不甘心的,我嫁入王府兩年無所出,自請下堂,也算是成全了自己的體麵。”
落蠻道:“你倒是成全了自己的體麵,但我相信隻要等他們完婚,你的這顆腦袋,就保不住了。”
郭氏猛地抬頭,眼底有一閃而過的驚恐,但是,隨即鎮定地道:“不會,你胡說。”
“你心裏明白的,否則你為什麼要逃跑?我到別院的時候,就聽到那婆子說你逃過,隻是被抓了回來,裕親王的心狠手辣,想必你這個兒媳婦比我更清楚。”
郭氏的鎮定一寸寸地瓦解,臉色慘白一片。
別院的侍衛追了許久,沒追上,而漆黑之中,也無法辨明對方的身份,隻能是拿著那塊遮麵布回去裕王府報信。
裕親王今晚得意得很,親事定下來,一切都往最好的方向去發展,所以,喝了幾杯酒,獸性大發,正摟著小妾進房,便聽得下人來報,說別院出了事,郭氏被擄走。
裕親王大怒,當下推開小妾,厲喝了一聲,“傳他到書房去。”
說完,直奔書房!
進了書房,謀士圖先生已經在等著了,那侍衛跪在地上,裕親王一腳便踹了過去,“廢物!”
侍衛被踹倒在地上,不敢辯解,隻是顫聲道:“屬下有罪,請王爺責罰。”
裕親王揚了袍子坐下,眼底閃著狂怒與嗜血,“是何人做的?”
侍衛搖頭,取出了那一塊遮麵布,“回王爺的話,隻知道是一男一女,那女子蒙臉潛入院子,擄走了世子……郭氏,屬下與她過招,用劍刺傷了她的臉,挑了她的遮麵布,但並未能看清楚她的模樣。”
圖先生取了那遮麵布過來,放在裕親王的麵前,那遮麵布是石青色的,像是男子的衣料,有些粗糙,隻是表麵看著有一層暗紋,但實際卻是仿的暗紋,這種布料,不值錢。
裕親王一看這布料就來氣,一拍桌子,怒道:“這布料看著是從衣裳撕下來的,如此廉價,充滿了窮酸氣息,且看這色,一般是男子用的,京中除了那蘇洛蠻之外,哪裏還有女子會用?本王見過她穿這顏色的衣裳,既窮又虛榮,便買了這種仿綢的布料,豈有此理,他肅王府的人竟敢私闖我裕王府莊園?他宇文海和宇文嘯是不要命了嗎?”
圖先生看著侍衛,“你確定傷了她的臉?”
侍衛道:“屬下出的劍,挑了她的遮麵布,就算她的臉不被劍尖劃傷,也一定會被劍氣所傷,會有一道淤痕。”
裕親王怒得額頭青筋跳動,眸子一冷,“挑幾個人,隨本王去一趟肅王府!”
“是!”圖先生一直都勸裕親王謹慎行事的,但是這一次,卻不能讓郭氏落在肅王府的手中,之前顏書柳的事,已經叫他們得逞了,若這一次叫郭氏鬧起來,與鮮卑公主的親事一定泡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