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燕倒吸一口涼氣,一手指著落蠻的鼻子,大怒,“你竟敢顛倒黑白?本公主幾時和你好好說過話?你見了本公主,態度就惡劣得不得了,三言兩句下便動手打人,你打我的時候很威風,怎麼現在卻不敢承認?你這個惡劣狠毒又膽小如鼠的賤女人,宇文嘯怎麼會娶了你?”
她的手指,幾乎碰到落蠻的鼻梁,麵對她的狂怒,落蠻顯得十分的鎮定自若,“公主怕是神誌不清吧?不是我顛倒黑白,是公主顛倒夢境與現實,我沒打過就是沒打過,即便公主叫我自請下堂,我都隻覺得可笑而已,我和郡王的婚事,竟然讓你一個外國公主來幹預,真是讓人莫名其妙。”
聽到這裏,獻帝和肅親王就篤定了,嗯,打了,且估計打得還特別的狠。
不過最高明的是,打得慕容燕臉上身上絲毫沒有被打過的痕跡,倒真像是她自己發瘋的樣子。
慕容燕本該否認這些話,但她沒有,她傲然地道:“本公主叫你自請下堂,是給你留顏麵,眾所周知,本公主這一次來北唐,就是為兩國聯姻而來,本公主要嫁給他,你莫非是願意當個小妾不成?以你卑劣的行徑,便願當小妾,本公主也容不下你,今日既然皇帝和諸位皇親都在,本公主不妨把這話說明白了。”
她轉身看著宇文嘯,大步走到他的麵前,高聲道:“本公主非你宇文嘯不嫁!”
如此高調地當殿示愛,著實是有鮮卑女子的風範,但北唐民風不至於這般開明,皇後與一眾緊跟而來的皇親命婦都覺得她不要臉,便真心儀一個男子,也不該大張旗鼓地喧嚷啊。
如今,大家倒是相信郡王妃打了她,也該打。
哪個做妻子的麵對別有居心的女人挑釁的時候,能壓得住怒氣?便真有這樣大方的女人,也絕對不可能是蘇洛蠻。
大家都看著宇文嘯,看他給什麼反應,如今,大家都是有幾分看戲的心態了。
宇文嘯也看著眼底冒著灼灼火焰的慕容燕,而他的左側,有一道視線也掃了過來,那一道視線比慕容燕的燒得更厲害,他的回答,直接取決於今晚睡床還是打地鋪。
他慢慢地露出了詫異之色,不看慕容燕,反而是看著鮮卑太子,“殿下,我看公主著實是得了瘋癲之症,本郡王已經成親,怎能再娶旁人?”
鮮卑太子倒是沒感覺到有不妥之處,微笑著道:“郡王,公主在鮮卑的時候便說了非你不嫁,父皇和本太子都拿她沒辦法,且確實她對郡王有救命之恩,若當初不是她,郡王如今怕也不能活生生地站在這裏,而本太子聽得郡王方才說,郡王妃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子,那她應該能理解救命之恩意味著什麼,她應該自請下堂讓位,成全郡王和燕兒,若這樣做,也不失為一段佳話,諸位以為如何啊?”
獻帝知道他們來是為慕容燕尋找夫婿的,獻帝也做了準備,卻哪裏想過當殿就提出要嫁給嘯兒,如此的不要臉,還是沒想到啊,失算了,失算了!
不止獻帝,宇文嘯也顯然失算了,沒想到這打一頓,還能讓慕容燕直接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示愛,非他不嫁。
他笑笑,看著鮮卑太子,“方才不是說打人的事嗎?”
鮮卑太子便斷言道:“公主說打了,那就是打了,正好以此為由,讓郡王妃下堂去吧,本太子知道郡王妃是蘇國公的愛女,總還是要護著蘇國公的麵子,是不是?”
他說完,竟直接站起來走到了落蠻的麵前,溫和地道:“你放心,鮮卑與本太子都不會虧待你,除了你毆打公主一事不予計較之外,還會另外補償給你,你要黃金還是白銀,要珠寶還是首飾,都可以直言,本太子能給你的,絕不吝嗇。”
他說話如此溫和輕柔,落蠻斷沒有發火生氣的道理,但凡爭奪戰,一味死守毫無意義,還會讓事情陷入僵局,不如先退一步,服個軟,所以,她也微笑著道:“原來公主對郡王有救命之恩,我事先竟不知道,既然太子都這樣說了,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我同意下堂去,至於補償嘛,我不要金銀,也不要珠寶,更不要什麼名貴首飾,所謂夫為天,我嫁給郡王之後,郡王便是我的天地我的一切,如今要我舍棄,那我就隻要鮮卑的半壁江山,這很合理,是不是?畢竟我讓出了我的天地,隻拿回你們的半壁江山,我雖吃虧,但吃虧是福嘛。”
巧笑倩兮下,說出的這番話,不痛不癢,仿佛半壁江山太子隨手可給。
太子的眸色陡然冷卻下來,“看來,郡王妃是沒有誠意。”
“看來,鮮卑也沒有誠意。”落蠻輕歎。
慕容燕一把抓住落蠻領口,正欲怒目相斥,宇文嘯袖子一拂,袖風直襲慕容燕而來,慕容燕當下退後幾步,麵容駭變,不敢置信地看著宇文嘯,“你……你竟然為了她打我?”
宇文嘯執著落蠻的手,將她護在身後,淡冷地道:“誰都不許冒犯她。”
多好的時候啊,使勁表現表現,今晚就不必打地鋪了,管你是什麼公主。
“宇文嘯!”慕容燕悲喝了一聲,“你怎能這樣對我?”
那位高大的鮮卑侍衛出列,冷冷地道:“北唐皇室的人,就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
這聲音不重,但是卻說出了雷霆威儀之勢,深刻如刀斧琢出的五官,有森冷的溫度。
“你是什麼身份?竟然敢在正暉殿放肆?”肅親王霍然站起來,怒斥他。
那侍衛冷冷地把眸子轉過去看著肅親王,夾著寒冰的眸子淩厲無比,肅親王縱是武將出身,卻還是被他眼底的蕭殺血腥之氣驚到,不由得怔了一下,心頭暗道,莫非,他真的是洪烈磊。
此人正是鮮卑大將軍洪烈磊,洪烈家族在鮮卑,是泰山一般的存在,地位無可撼動,如今這冷眼一掃,便無法斂藏鋒芒。
肅親王被嚇住了之後,洪烈磊又看著宇文嘯,沉聲道:“太子此番來,是帶著鮮卑和談的誠意,促兩國之永好,但如果北唐皇室出的是你這種忘恩負義之輩,看來沒什麼好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