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嘯默默地收回銀子,冷淡地道:“我去一趟京兆府看看褚小五,今晚不必做我的飯。”
黑影衛心裏頭嘀咕,還做飯呢?世子妃一走,摘星樓裏三個女人都不做飯了,他倒是掐著飯點去找臧大人蹭飯,還不如去國公府找世子妃道歉去。
宇文嘯策馬出門,本是要去京兆府的,但不知怎地就走到了百寶齋門口,轉悠了好幾圈,確定這地方不是他來得起的,打馬離開。
百寶齋的夥計還道是來了貴客,正欲出門招呼,卻沒想到還沒走出去,人卻走了。
過了片刻,噠噠噠地馬蹄聲響起,夥計回頭,見那位爺又回來了,忙地就出來招呼,“公子,往裏請啊!”
宇文嘯進店瞧這櫃子裏頭的首飾,金燦燦的必定是貴,便指著一條紅珊瑚項鏈問道:“多少銀子?”
掌櫃的親自出來招呼,打量了他幾眼之後,寒暄道:“您麵生得很,不知道是哪家公子呢?”
宇文嘯淡淡地道:“外地離京做營生的,這珠子多少錢?”
掌櫃的隨即笑逐顏開,“公子可真是有眼光,這紅珊瑚本店隻有兩串,十分名貴,公子若有心買的話,小老就給個實價,一百兩。”
“這東西要一百兩?”宇文嘯大吃一驚,瞪大眼睛瞧著這紅色的珠子,這女人的東西他不曾買過,怎地這麼貴啊?
“公子,好貨不怕貴,為搏美人一笑,古人尚且願意花千金呢,這實在不算貴了。”
“便宜些?”宇文嘯心都滴血了,一百兩銀子,能叫虎爺吃上一年了。
掌櫃的為難了,“公子,小店所賺微薄,若再便宜了,實在無利可圖,公子若實在喜歡,九十八兩,不能再便宜了。”
宇文嘯瞧著那珠子,紅燦如火,若搭配白色衣裳,也能顯得肌膚勝雪。
到底是自己造的孽,若不出點血,都不好登門去了。
咬咬牙,他還是決定買下來了。
離了百寶齋他便直奔國公府去,實在是懷中揣著禮物,腰杆都挺直了許多。
管家的見世子來了,急忙迎進來,宇文嘯卻拉著他到一邊去,“別給府中的人聲張,我就是來找世子妃的,你先進去跟她說一聲。”
管家心裏也知道他們定是吵架了,難得世子能登門道歉,大小姐可是麵子上有光,定會飛撲出來原諒的,便笑著道:“那好,世子您稍等,大小姐定是樂壞了。”
管家親自去了一趟謝月閣,隔著門縫對落蠻喜道:“大小姐,世子來了。”
裏頭傳出落蠻冰冷的聲音,“叫他去死!”
管家怔了怔,大小姐怎地如此不識抬舉?世子都親自過來了,她沒感動不說,還這麼惡毒。
正欲隔門勸兩句,便見一個花瓶從裏頭砸出來了,嚇得管家哭喪著臉道:“哎喲喂,大小姐,這可是二小姐最喜歡的花瓶啊,好,您別砸,我這就去回話。”
管家出了去,宇文嘯悄然躲在一旁等著,見管家來,便問道:“如何?她肯見我麼?”
管家瞧著世子俊美堅毅的麵容,努力地勉強地擠出了一個笑容來,“世子,大小姐睡下了,不如您明日再來?”
宇文嘯聽罷,心裏也知道怎麼回事,便把裝著紅珊瑚項鏈的盒子遞給他,“勞煩轉交她。”
管家覺得世子的脾氣實在是太好了,大小姐這麼橫蠻刁毒實在是太壞了,躬身相送宇文嘯之後,便又來到了謝月閣,把盒子放在門口石階上,朝裏頭喊道:“大小姐,世子走了,隻留下一樣東西送您,我放在門口,您回頭出來拿。”
落蠻坐在院子裏頭的門檻上,其實她很吃驚宇文嘯竟然會過來,本以為像他這種鐵血無情的人,是不會知道道歉二字怎麼寫的。
等管家走遠了,她吩咐十八妹,“出去把禮物拿回來。”
十八妹笑嘻嘻地道:“我爹不知道給送什麼來了呢?”
落蠻翻白眼,“你這爹啊娘啊的,張嘴就來,就不用顧忌你真正爹娘的感受嗎?”
“他們會很高興!”十八妹蹬蹬蹬地跑出去開門拿東西了。
盒子很精巧,打開之後極兒和落蠻都湊過去看,落蠻不接受道歉,但是也想看看這摳門的貨會送什麼禮物。
“天啊,好漂亮啊,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竟然舍得買這麼貴的禮物,不知道從哪裏騙回來的吧?”落蠻一手拿了過來,她對首飾雖然沒多大興趣,但是知道紅珊瑚在這裏是很貴的,能賣不少銀子。
十八妹瞧著不對勁,從裏頭拿了一塊濕布出來,奪了紅珊瑚往濕布裏頭包著碾磨了一下,一打開,整塊濕布都染了淡紅色。
“掉顏色的?”落蠻怔了怔,艱難地看著十八妹,“假貨?”
十八妹驕傲地道:“我家裏可多這些東西了,我一眼就看得出真假來,我爹太過分了,竟然給您送假貨來,阿娘,不要原諒他。”
落蠻心裏頭大怒,搶了珠子過來狠狠地丟在地上,“我這輩子最恨造假,買假的珊瑚騙我,拿我當什麼廉價貨呢?太過分了!”
極兒心疼得不行,忙上去撿回來,捂在胸口上,“假的給我玩兒,我要玩珠子。”
落蠻轉身進了屋,對宇文嘯是真失望透頂了,整日裏賣這個買那個也就罷了,如今舍不得花銀子還拿假貨來糊弄人,都到這份上了,認錯一次就那麼難嗎?哪怕是一句真誠的對不起,不是糊弄不是忽悠,都叫她心頭好受些!
十八妹撿了盒子進來,盒子底下刻了百寶齋三個字,對落蠻道:“我祖父說,百寶齋是很多假貨,會不會我爹被人騙了?”
落蠻冷冷地道:“他會被人騙?從來隻有他騙人,沒人騙得了他。”
“若不懂得就騙得了啊。”十八妹說。
落蠻拿了盒子過來,瞧著這盒子倒是精致得很,便問十八妹,“你識貨,如果這珊瑚不是假貨,那得賣多少銀子?”
“一二百兩吧!”十八妹說。
落蠻搖頭,“那就斷不會是他買的,一二百兩會要了他的命,他舍不得,定是他自己造假的。”
這般說著,她忽地又皺起眉頭,若真是被人騙了呢?他的銀子裏頭有一部分是她的,日後和離肯定是要對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