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命令一下,便馬上有人去請世子過來了。
落蠻看著這群憤怒激動的女人,一個個張開血盆大口像是要把撕咬了一般,她實在不明白,頂多她是無禮,可她們要人命啊,且烏氏怎麼說都陪蘇國公睡了這麼多年生了一個女兒,怎麼半點不念把她當一頭畜生般隨便打死?
而現在還顯得她是錯的,她們可以義正辭嚴地聲討她。
落蠻沒辦法接受這種人分三六九等的觀念,遂厲聲道:“閉嘴,嚷什麼嚷?人我帶走,我們倆從此跟你們蘇家一刀兩斷。”
蘇洛清上前攔住她,麵容欺霜傲雪地冰冷著,“你今天若不給祖母跪下道歉,休想離開。”
“對,不跪下道歉不許離開!”諸位夫人也被她激怒了,何曾見過庶出的如此囂張?今日若不教訓她一下,如何能正門風?
落蠻本想著走便罷了,聽得這些憤怒的吼聲,冷笑一聲,“好,我不離開,然後呢?”
她幹脆徑直走過去,就坐在了老夫人的旁邊,雙腳勾了一張矮幾過來搭腳,側頭去看著老夫人鐵青的臉,“不許我走,我便不走了!”
老夫人看到她那張冰冷的臉,氣得直哆嗦,厲聲問道,“世子呢?請來了麼?”
眾人忙又再去催了一下,但世子沒來,世子的車夫黑影衛來了,他抱著劍站在門外,也不進來,淡淡地道:“老夫人,世子說國公府內院,他來不方便。”
老夫人臉都黑了,氣得直喘氣,謝氏沉聲道:“請國公爺來!”
便馬上有人跑出去請蘇國公,蘇國公本知道落蠻要去鬧事,但是想著她再糊塗,也不至於過分,便沒有理會這事。
聽得有人來報說老夫人氣得快昏過去,這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馬上便要過去。
宇文嘯帶著太孫和雪狼玩耍,見蘇國公也往內院去,他淡如水的眸子瞧了蘇國公一眼,道:“嶽父,去不得。”
蘇國公一怔,“什麼意思?”
宇文嘯道:“去了之後,你處置蘇洛蠻嗎?”
“她大逆不道,敢頂撞祖母,自然要處置。”蘇國公臉帶怒色道。
宇文嘯薄唇勾起了一抹淡笑,“蘇洛蠻若受丁點的委屈,太孫能把國公府給掀了,您信嗎?”
蘇國公看向宇文極,放眼滿朝文武,無人敢在蘇國公府撒野,但若是太孫……又能跟他計較置氣麼?
“不至於吧?”蘇國公也不大相信。
“試試!”宇文嘯眉目淡淡,輕吐了兩個字,然後看著宇文極,“極兒,過來。”
宇文極和雪狼跑得歡快,聽得宇文嘯叫他,便歡天喜地地過來,“煒哥哥。”
宇文嘯伸手指著蘇國公,問道:“認得蘇國公嗎?”
宇文極側頭看著蘇國公,露出了憨厚之色,“不認得。”
“不認得好,他要打你嫂嫂!”宇文嘯說完,便退開了一步。
宇文極方才還是一臉憨憨單純之色,聽得這話,麵容頓時一黑,大口呼著粗氣睜大蛤蟆眼睛瞪著蘇國公,嚇得蘇國公頭皮頓時發麻也馬上退後兩步。
頃刻,便見他滿臉猙獰,抱頭就朝蘇國公撞了過去,口中發出野獸咆哮一般的怒吼,“誰敢打我嫂嫂,我殺了他。”
蘇國公本想著避開,但身後便是圓柱,若避開太孫定會撞得頭破血流,因而他連躲都不敢躲,隻能生生地受了這一撞頭擊,這憤怒癡呆少年,力氣驚人,若不是運了內功抵擋,隻怕要撞得他五髒六腑都移位。
“極兒,跟你開玩笑的。”宇文嘯這才伸手拉了他,含笑為他整理頭發,“快去玩兒。”
宇文極那猙獰之色迅速就褪去,又高高興興地和雪狼玩了。
蘇國公彎腰揉了一下腹部,臉都綠了。
宇文嘯看著他,發出了體貼的邀請,“嶽父,不知道可有興致陪小婿下盤棋?”
蘇國公麵露艱難之色,壓下這氣血翻滾,看著這位器宇軒昂卻淡定如雞的女婿,嘴角抽搐了一下,“好主意,但是……”
“女人的事,男人少摻和!”
宇文嘯淡定得很,蘇洛蠻現在是肅王府的人,蘇家的人再如何,也不可能對她用刑,至於蘇洛蠻嘛,她橫蠻,這裏始終是蘇家地方,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後院的女人,她瘋了才會這麼幹。
知道她的性格,她是那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盡殺絕的兵痞子,氣性大,脖子硬,命還特別硬,所以隔岸觀火就好,男人摻和進去女人的事情裏,總歸不妥。
且多少女人的紛爭是因為男人的摻和才升級的?
果然,福堂居那邊,請世子,世子不來,請國公爺,國公爺不來,而落蠻就那麼大喇喇地在那坐著,氣得老夫人都快斷氣了,滿屋的夫人們隻能動動嘴皮子,還真沒幾個敢上去動手的。
隻是這事確實是蘇家這麼多年來,發生過最嚴重的一次子孫忤逆的事件,尤其忤逆的還是一個庶出的孫女,這太讓人震怒了。
烏氏那邊請來了大夫,黑影衛負責監督大夫治療,等治療好了之後,按照世子的吩咐把人抬走。
而消息報過來,謝氏終於忍不住大怒,“蠻兒,你太荒唐了,她是國公府的姨娘,怎能抬出去醫治?這傳出去得多難聽啊?”
落蠻聽得人都帶走了,也不再言語,免得言多必失,站起來便走了。
這般視一屋長輩如無物,著實讓人憤怒,老夫人兩眼一翻,終於是暈過去了。
黑影衛辦妥了事情之後,把事情稟報宇文嘯,宇文嘯把棋盤子推了一下,看著蘇國公,“嶽父,蠻兒先把姨娘帶回去,但姨娘到底是國公府的人,若就這麼長住在肅王府,傳出去也不好聽,所以小婿覺得可以另尋一所宅子安置,你意思如何?”
蘇國公也覺得把人帶回肅王府,名聲確實不好聽,眼下也隻能同意了,“嗯,就按照你說的辦。”
宇文嘯眸色越發的溫和,“三千兩左右夠了!”
“啊?”蘇國公一時不解。
宇文嘯笑容可掬,“姨娘的治傷和吃喝用度,連同租住宅子等等,這筆銀子小婿不大好問母妃,免得此事外傳造成不好的影響。”
蘇國公算是聽明白了,無語地看著他好一會兒,然後站起來從櫃子裏頭取出一疊銀票遞給了他。
宇文嘯接過,從善如流地道:“嶽父放心,小婿定把姨娘安置妥當,不會丟了國公府的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