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保安還是拉走了他們,已澈還聽見徐莪娜的哭腔:“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已澈,算你狠,我不會放過你的!”當然也有已狄的聲音,已澈閉上了眼睛,顫抖地說:“這樣的我是不是太狠?”
“你不狠。”回答他的卻是已傑,他半蹲了下來。坐在輪椅上的已澈睜開了眼睛,對上了他的眸,已澈看不清他的樣貌了,隻有模模糊糊的輪廓。
“為什麼不趕我走。”已傑以為他會趕走他,可是澈卻沒有。“我知道你本性不壞,你是我的親弟弟。”傑感覺到他冰涼的手背附在了他的臉上,他隱隱上揚了嘴角:“可是我搶走了你的一切。”
澈原本的眸子隻有那種柔,之後卻有了不同的靜:“如果真的是我的,你搶不走,那是屬於你的。”
已傑誠摯地說了一句:“謝謝。”他用兄弟之間的擁抱抱住了那個輪椅的少年,澈有些詫異卻在意料之中,這個擁抱不含任何的雜質,剩下的隻有真誠。
“要開始了。”雖然不想要打擾他們,可是沒有辦法表演要開始了。
“好。”澈說道。
“那我就做你的觀眾。”已傑坐在了首席的觀眾席上,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來給他打氣。
他看見他絢爛的笑容,心不由的安心很多。
兄弟之間的情是剪不斷的,那是一種藤緊緊的牽絆住兩個人,不管有再多的傷害還是背叛,最後他們還是兄弟。
淡黃色的霓虹燈從上方投射下來,在舞台上留著淡雅的痕跡。主持人走了出來簡短的說了幾句後便退到了幕後,音樂會也開始了,燈光暗了全舞台都是一片的黑暗;慢慢的有一束光尾隨著一個少女推著輪椅上的少年從幕後走了出來,然後無數盞燈都亮了起來。
那個少年有著黑玉般的頭發,一雙蕩漾著紫羅蘭之色的眼瞳自信的凝視著前方,絲毫沒有因為緊張而減弱身上的光芒,尤其是他左耳邊的紫藍耳釘閃耀著魅人的顏色。看過海報的人都知道演奏者帥氣的容貌,隻是不知道他是一位殘疾的少年,不免還有些詫異。
舒予欣像個禮儀小姐一樣做了一個表演的手勢,從容的帶著微笑走到了幕後。她穿著一件天藍色的晚禮服,精致的妝容更是讓她看起來迷人十分,她的離開讓少年成為了舞台上最耀眼的星星。
少年嫻熟的拿起了手中的小提琴,然後把小提琴架在了了右肩膀,左手緩緩的拉動了琴弦。如蝶翅般輕盈的睫毛蓋了下來,一陣流水般的音樂從小提琴中流瀉出來,這一首歌是他原創的音樂,叫做《等待》。透著有些顫抖的悲傷,讓現場的觀眾沉浸在音樂之中難以自拔。他的節奏開始加快,每秒以大家反應不來的速度拉談著。
那音樂已經是可以用神作來表示了,舒予欣在幕後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在台上耀眼的樣子,剪瞳中染上一層霧氣。
突然有手放在她的肩上,她轉頭30度,對上女孩陽光的笑容。林小蝶說:“他果然是注定要站在舞台上的,現在我們應該為他開心,不是嗎?”
“是,我們應該為他開心,可是!”她轉身抓住林小蝶的衣袖:“可是我真的好怕他倒下,我真的不可以沒有他。”
“世界上沒有誰離不開誰,隻有你解不開的心魔。”林小蝶說:“我也害怕他離開,但是我們都要學會麵對。”她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如果已澈離開了我們,那我一定會是第一個傷心的人。”
舒予欣愕然。
這首曲過後,全場響起洪亮的掌聲。之後林小蝶上場了,她把原本習慣性披散的頭發給高高的盤成了梨花頭,加上厚重的劉海,讓她看起來幹練很多;束身的紫色長裙提升了她的秀麗,兩邊粉色的腮紅感覺到活力。
後方大屏幕中顯現“沉思”兩字,這是法國作曲家馬斯涅為歌劇泰安司所作的幕間曲,女主角Thais在沉淪的深淵中,渴望憧憬著清明湛藍的天空。作為一首小提琴冥想曲,在表現深摯悠遠的情思,在寧靜起伏的旋律中,其典雅耐人尋味。
音樂聲再次響起,除了小提琴,又加入了鋼琴的演奏,這是一場視覺和聽覺的享受。時間仿佛過的很快,又接著下首,而音樂手也上場了,緊張的進行著演奏,不過大家的焦點還是在少年身上。
連續幾首過後,輪到我們上場了。看著台下烏壓壓的一片,我緊張的心跳都慢了一拍,台下位子上坐著炎爾軒,他鼓勵的對我點了下頭。另一邊是已傑,他沒有任何的表情,很淡定,但是從他鎮定的目光中我的緊張少了幾分。
他拉住了我的手,我聽見他說:“不要緊張,這是我們的showtime.”我聽見主持說:“下麵歡迎大家欣賞可洛洛小姐和林逸炫先生的雙人鋼琴演奏《拉三》。”
這首D小調第三鋼琴協奏曲,號稱世界上最難的鋼琴曲將有我們演繹,雖然底氣不是很足,但是炫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了。
全身放輕鬆,努力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黑白色的鋼琴上,彈到最後手指已經不是自己的,盡管酸痛但卻沒有放慢速度。望一眼身邊的炫,他鎮定若然的在彈奏著,我像是吃了蜜糖般的幸福,感覺手指的酸痛消失了。
彈下最後一個音的時候,全場都爆發了熱烈的掌聲。炫拉著我的手麵對觀眾鞠了一個躬,然後退出了台前,在我還喘著氣回味剛剛所發生的時候,我聽見主持說的話:“那接下來歡迎舒予欣小姐為我們演奏鋼琴曲《獻給愛麗絲》。”
我詫異地看著一旁的舒予欣,她不是不會彈鋼琴嗎!已澈也不可思議的盯著她:“你什麼時候報的,你行嗎?”對於我們質疑的眼光,她有些不滿:“等下你們就知道我行不行了。”殷紅的唇淡淡一笑,如茉莉般清新:“這首歌隻送給澈哥哥。”
已澈的眼神柔了:“那我等著。”
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她彈起來卻異常的熟練,所有人都驚訝了,隻有林小蝶望著台上演奏的舒予欣:“那是予欣纏著我教她的,她說那是你第一次為她彈奏的歌曲,因此她要送給你,為了練習這首歌她每天很辛苦的練習著。”
已澈垂下了睫毛:“她這個傻瓜。”鋼琴曲止了,然後是她轉身麵對我們的笑臉。
輪到他上台了,他卻沒有拉動琴弦,隻是通過耳邊的白色麥克風說道:“我很幸運,因為有很多人可以耐心聽我演奏音樂;因為有很多朋友一心一意的陪在我的身邊,在這裏我最想要感謝的人是一個女孩,她叫做舒予欣。”
清澈的嗓音在整個劇場回蕩著,舒予欣帶著笑眼中卻有淚了。
“送給她一首我寫了好久的曲子《縈繞》。”他低下了頭,把小提琴再次架在了右肩上拉奏起來。
輕快的音樂填充滿了所有的空間,每個人都聽得如癡如醉,隻有一個人例外。他的眼中沒有淚,但是卻通紅著,始終用目光盯視著台上的少年。已澈知道他在看著,便對上了他的眼,兩束目光相交在一起有了共鳴。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已澈說了一句:“最後一首曲子,我想要和自己的弟弟一起演奏,已傑你願意嗎?”
台下的他愣了下,更有一束白色的光照到了他的身上,所有的目光一刻間都交織在他的身上。觀眾中已經有人對他議論紛紛的,更有人認出了他,但是他不在意,隻是走上了台。
他開玩笑的說了句:“哥,如果你要彈奏的是我不會的怎麼辦,那不是讓我出醜?”
已澈搖頭:“不,你會的,那是我們經常彈奏的《聖母頌》。”“那首?”已傑的笑容甚是好看:“沒有問題。”
已澈露出雪白的牙齒,但是一陣痛蔓延了全身,呃,他有些痛的咬牙切齒,但是他轉眼間的淡定掩飾掉了,因此沒有人發泄他的痛。
再次眨眼,眼前的事物已經是重影而模糊,他眼又一閉,卻是永遠的黑暗了。但是他依舊笑著,沒有一絲的恐懼,他早就已經準備好迎接這一天了。
在舒予欣遞給已傑一把小提琴後,他們的演奏正式開始,就像小時候他們在舞台上共同演奏一般,那種親切的感覺又浮現上來了。已澈已經不是在用手拉彈著了,他看不見隻能用感覺去拉彈,出奇的是這首音樂卻全場歡呼最大的一首。
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神智越來越不清晰,甚至差點在一些地方拉錯,幸好都被巧妙的掩蓋過去。已傑敏感的耳朵已經聽出了問題,用餘光打量著身邊的已澈,還輕輕的說:“你沒事吧?”
已澈沒有回答,隻是強硬地抿著唇,額頭上的汗越來越多。最後一個音停止了,已傑優雅的鞠躬後,然後是一片掌聲,看向了身邊的已澈,他還抱著之前拉彈著小提琴的姿勢,眼睛一直閉著。這樣的動作一直持續了很久,已傑奇怪的推了推他:“你怎麼了?”冰冷刺痛了指尖,小提琴摔下了發出響亮的聲響,然後是他倒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