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鎮野五郎家裏,大雨衝刷著血跡,周圍都變成了血河一般。
被上野管家派來殺康格一行人的上野家死士,原本有數百人,待得進了院子,便隻剩下了百十多人。
一半一半的人被毒物消耗掉,聽起來讓人產生不了什麼太大的觸動,可若是看著由牆外到院內的屍體,不由讓人觸目驚心。
聽著不遠處房子裏急促的呼吸聲,死士頭領臉色難看的很,一幫手下死士將他團團圍在中央,警惕的看向四周。
外鄉人沒死!
說不定就連野五郎一家人也沒死!
而這些毒物,就是那些外鄉人布置的。
畢竟野五郎可沒那麼大的本事,能夠控製住這麼多的毒物。
他看向四周的眼神越發陰沉,神色也漸漸凝重起來。
隻怕是他們已經被包圍了,亦或許可以說,從他們踏上來殺外鄉人這條路的時候,便已注定了會有如今的下場。
原本他想著,這些外鄉人不過一群普通人罷了,殺他們隨意來上便足夠了,更別說今日來的人手是這些外鄉人的數倍。
殺他們,不過是彈指一揮罷了!
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們這數百人還沒進入到院子裏,便折損了半數人手,待得進了院子,又折損了大半。
以至於,數百人到了現如今,竟隻剩下百十多人。
若是滿地的死屍和滿地的血水,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場噩夢!
這些外鄉人,竟然如此強大?
那麼便說明,今日他們這些人,是無論如何也完不成任務了?
不不不,也許並非是完不成任務那般簡單,是今日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活命才對!
說實在的,他這會兒想帶著人退出去。
這幫人太強了,根本不是他們能抵擋得了的,若是不走,隻怕明年的今日,便是自己的忌日了。
但他沒辦法走。
不說這些外鄉人會不會放過他們,單隻說野五郎家的手段,他若是敢現在帶人回去,迎接他的隻有無間深淵。
別說他了,他帶來的這幫兄弟們,都一個也跑不了,盡皆會被以上野家的家法治死。
不能跑,也打不過。
這些外鄉人既能招來毒物,想來手段也是詭異的很,不會仁慈到哪裏去。
便是有仁慈,也不會給他們這幫前來刺殺的人。
死士頭領閉了閉眼歎息一聲。
罷了,拚命吧。
成與不成,好歹不做縮頭烏龜。
上野家與他們有恩,待他們這幫無父無母的孤兒們回來,給飯吃,給衣穿,教讀書,授武藝,也該是他們報答的時候了。
“兄弟們,拚命吧。”
“眼下這種情況,想來你們也看出來了,我們是進不得退不得,或許隻有拚命尚能存一線生機。”
“頭領放心,我等誓與頭領共存亡!”
一幫人死士沉默數息,驀然大喊。
‘嗤’一聲,不知從哪傳來一聲輕笑。
“誰?”死士頭領轉過頭,看向聲音來源處。
一個身著深藍色服飾的人,一臉嘲弄的從拐角處出來,冷漠的眉眼,一個一個掃過他們所有的人。
而他們周圍的死屍,就像是不存在一般,根本不能入他的眼。
“你究竟是誰?”
死士頭領到底還是有些不甘心,這些人的身份一直都沒打探出來,他很是想要問問,究竟是什麼樣的家族,能將毒玩到這般出神入化,殺人於無形。
況且,他也不曾聽說,帝國有誰家,竟有操控毒物的本事。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隱在暗處的康格。
原本他隻默默的等著,等著這幫人被盡數殺死,再沒有一絲反抗之力後,便打算直接帶著人去上野家的。
有來有往嘛!
這上野家在這樣的天氣給了他們一個大驚喜,他如何能不還回去一個?
他們中原大唐人可是知禮儀,懂規矩的人。
隻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幫看似如同死士一般的人,這般的……出人意料,和大唐的死士一點都不一樣。
秦家是沒死士的,但不代表他不曾見過死士。
反正在他以往的印象裏,死士這種物種,哪怕是全都死光了,也不會有一人出聲,不會有一人害怕。
他們就像是好不知疲倦的野獸一般,沒有一絲人性的存在,要麼殺死敵人,成功完成任務離開,要麼被敵人殺死,就此終結一生。
至於這種突如其來的……表忠心?
也不能算。
反正不管如何,這種話是無論如何也是說不出來的。
這些人行事也不像是死士啊,倒像是普通護衛一般。
難道是他猜錯了嗎?
至於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康格有些沉默了。
話說……他偽裝的身份究竟是什麼?
一直沒機會用過,時間又長了,有些忘了……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自來了倭國之後,他出門探聽消息的時候極少,大都是昭玉宮弟子們去探查消息,而上門查戶籍之事更是一次都沒遇到過。
他那份身份戶籍,自出了京都之後,便給了一名昭玉宮弟子,叫他保存,也方便弟子們出門打探消息時能用。
康格的沉默被死士頭領看在眼裏,卻是誤會了,他不由輕笑一聲,嘲弄的道:“怎麼?到了這般地步,你竟都沒勇氣說出你的身份麼?”
康格詫異的抬眼,看了死士頭領一眼。
按照少爺的話來說,這人究竟是什麼腦回路?
雖說昭玉宮弟子不是死士,可在訓練的時候比之死士也不差什麼。
不……應該說還略勝一籌。
期間的勾心鬥角,你死我亡,互相殘殺令人觸目驚心,就是訓練死士也不過如此了。
而勝出的弟子,還要學習蠱術,學習毒術,雖說有人指點,但有人有天賦,有人沒天賦。
有天賦的倒是練起來容易,沒天賦的私下又無人指導,稍不注意便會丟掉小命。
所以昭玉宮的弟子數量不多,但個個拎出來都是精英,隻憑蠱術便能攪得中原江湖掀起腥風血雨。
所以像這種情況,明知他是在激將,他又怎麼可能會上當?
這倭國的死士……跟鬧著玩兒似的,讓人興不起一點興趣。
康格眉眼微斂,意興闌珊的揮了揮手,道:“殺!”
隨著他話音落下,四麵八方忽然竄出來一幫人來,都不待身形穩定,便不知從袖子裏掏出了什麼來,扔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