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0章 打臉了……

跟著半生不熟的新元,秦朗便沒辦法趁著觀勒那老家夥不在,四處走一走查探一下他的住處,看能不能順便發現點什麼。

隻是有了他在,且秦朗沒辦法確定他的身份,便隻能小心為上了。

仨人跪坐在靜室內,大眼瞪著小眼,有服侍觀勒之人給三人上了三杯茶。

‘熬’的‘濃濃’的,充滿著香料味道的,與大唐以前的煎茶簡直一模一樣的茶湯擺在麵前的桌案上,簡直讓小程和秦朗兩人嫌棄到了骨子裏。

以前沒有秦朗弄出炒茶之前,小程雖說不愛喝,可若是被自家老爹親娘硬逼著,也不是不能捏著鼻子灌上一杯。

可自從喝了炒茶之後,再瞅煎茶,簡直比毒藥還毒,聞上一聞便能立地飛升。

而秦朗就更不用說了,作為前世從未受過煎茶荼毒的現代人,逼不得已喝過一次煎茶之後,他便發誓再也不會喝一口煎茶。

媽的,倭國往大唐派了那麼多的探子和細作,難不成就沒把大唐已經不流行煎茶,開始流行炒茶的消息傳遞回來嗎?

他瞅了瞅桌上的煎茶,再看看小程,兩人對視一眼,挪開視線,打從心眼兒裏不想嚐一口。

再加上這煎茶的香料大都是廚房用的,也就是說做菜用得著的東西,整個靜室裏飄著一股燉肉味,讓他不覺有些想笑。

佛門聖地飄著一股燉肉味,難道這些和尚平日裏聞著不饞嗎?

許是小程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滿臉憋不住的笑意,身子不住抖動,好似用了好大的力氣在忍著。

秦朗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斂些,剛想把麵前的茶杯推到一旁去,卻忽然一下子僵住了。

他就說怎麼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的地方,這會兒才反應過來!

麻蛋的,剛才上茶的那個人走路靜悄悄的沒有一丁點的聲響,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的,又在門口聽了多少。

還是那人走進來,他才看見了人的。

觀勒——從一開始就在試探他!

或者說是一開始就在試探他們!

看來倭國派去大唐的細作全軍覆沒的消息已然傳了回來,且他們乘船出海的消息,想必也已經泄露了。

觀勒害怕自己等人喬裝改扮混入興元寺,所以這才突然之間讓所有弟子回師門,且一個個的觀察試探,從中找出混入興元寺的人!

秦朗微微眯著眼,盯著手邊的煎茶,一邊在心中狂罵觀勒那老狗讓自己打了臉,一邊笑眯眯的端起來衝小程抬了抬眉毛。

“麻治名,觀勒大師這裏的茶湯可是一絕,尋常少有人能有機會喝到,今日裏你我兄弟倒是好運道。”

小程又不傻,再加上與秦朗一起廝混久了,幾乎是霎時間便反應了過來,明白自家兄弟覺察出什麼不對之處了。

而且,這茶湯是關鍵。

也就是說,這煎茶崩瞧多難喝,那也得喝的涓滴不剩!

想到此,不由在心裏罵娘。

這觀勒老小子,還特娘的沒露麵,就先讓小爺吃了這麼大一個虧!

要是在大唐,除了他爹娘那一輩兒的幾個長輩和陛下娘娘,誰特娘敢逼自己喝這毒藥似的茶湯,定是要扒了他的皮不成!

隻是現如今,心裏任是罵的再厲害,這茶湯也得乖乖喝下去。

並且還不能露出絲毫異樣,要當做瓊漿玉液一般來品嚐。

越想越是恨不得把觀勒祖宗十八代都撈出來罵上一通——

怎麼就生了這麼個缺了大德的混賬?

“是啊是啊。”小程端起茶盞,勉強收了收臉上的嫌棄,擠出一絲笑意道:“隻聞這茶香,便知其味道複雜多變,尋常人可煎不出來。”

“你我有幸能喝到,還真是足夠幸運啊!”

“這若是讓人知道了,定是要嫉妒我們兄弟倆。”

秦朗一聽,憋著笑點了點頭道:“可不是。”

“據說京都有人曾出萬兩黃金,還有人出京郊千畝地,想從觀勒大師這裏求上一盞茶品嚐,結果都铩羽而歸。”

“今日我們能有這運道,隻能說是蘇我家祖宗保佑。”

“是啊是啊……”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言,將桌上茶湯吹得是天上有地上無,可縱使用了全身功力打嘴炮,杯子裏的茶湯卻沒喝上一口。

眼瞅著茶湯都要涼了,上麵的油花兒都凝固了一些,看樣子若是再不喝,過上一會兒浮層就能完全凝固。

到那時,恐怕更難以入口了!

可偏偏觀勒這老家夥,竟然還不露麵!

他若出現,下人是要更換新茶的,兩人也能順勢沾沾杯子便罷,可現在若是沾了唇,恐怕是得糊一嘴油!

且秦朗不知,觀勒那老小子,究竟是真的還沒回來,還是正躲在暗處觀察幾人。

這茶湯有多難喝,恐怕得喝過的人才能夠知道。

也唯有喝那茶湯之時,才會難受的管控不住麵部表情,莫不是觀勒那老小子,是想在他們喝茶湯之時,仔細觀察他們麵部表情,從中找出他們的異樣之處?

秦朗越想越覺得可能性越大。

瞅瞅還喋喋不休誇讚茶湯的小程,再瞅瞅桌上的茶湯,咬著牙狠了狠心端了起來,抿了一點點。

不知究竟費了多大的勁兒才能讓自己不當場吐出來,秦朗閉著眼裝出一副悠然陶醉的模樣,好似品嚐了這茶湯,已然沐浴佛光見到了佛祖。

瞅他一臉裝作模樣,小程簡直能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阿朗,對自己可真夠狠的!

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了,打死也不喝這玩意兒!

左右整個京都的人誰不知道他性子無常喜怒不定?

對於他不喜歡的,沒有人能夠逼迫得了他,對於他喜歡的,不擇手段也要搞到手!

一開始他還有些別扭這個好似腦子有病的身份,可現在卻有些慶幸了。

以蘇我麻治名的性子,家族中能夠交代他辦的事情有限,畢竟誰也不敢肯定他什麼時候便發瘋了。

可這個性子卻也讓他有足夠的自由,反正能夠管束住他的人寥寥無幾。

就比如眼下,他誇讚是誇讚,那是他給觀勒麵子,可他不喝,也沒人能逼的了他!

誰會和一個腦子有病的人計較?

那不是自己也有病麼?

他不喝,秦朗也不能勉強他,甚至於連怒瞪都不敢有,生怕有人隱在暗處正在觀察幾人。

可同為兄弟竟然不能同甘共苦,這就讓他有點傷心了!

他決定等方便的時候,好好教一教小程什麼叫做兄弟情義,什麼叫做甘苦與共!

直到他看到一旁沒有一點存在感,半晌都沒說過話的新元,也乖乖的喝了手上的茶湯,這才覺得好過了一些。

有人陪著一起倒黴,總比自己一個人倒黴要好的多!

兩人茶湯入口,門口便傳來了腳步聲。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這特娘的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連點掩飾都不做了?

明擺著就是告訴秦朗三人,方才就是有人在暗處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