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來的下人真算得上及時雨,解了李崇義的圍。
他立時便站了起來,對李淵十分歉意的道:“太上皇,今日怕是小子沒辦法陪您了,我得回去看看,阿朗信中說了些什麼。”
“您也知道,阿朗奉命尋找玉璽,可現在玉璽丟失,定然困難重重不易尋找,否則憑阿朗的手段,早該回來了才是。”
“他雖在信中沒有明說,可小子卻能想得到尋找玉璽,難如登天啊。”
說著歎了口氣,一臉擔憂的道:“隻要一想到阿朗在外連個幫手都沒有,小子就心疼的不行!”
“原本今日來,一個是陪陪太上皇,二一個便是向太上皇辭行。”
“我與處默不想看阿朗孤孤單單的一人在外,想要去助他一臂之力,打算明日便要啟程,卻沒想阿朗竟然這麼快又傳了消息回來。”
“想來,他定是遇到了什麼難處。”李崇義說著臉色便有些急切:“太上皇還請恕小子無禮,小子心急看阿朗傳回來的信件,暫且告退了。”
“小子也告退了。”小程緊繃著臉也跟著站起來告辭。
兩人說完,不等李淵說話,便轉身一溜煙兒的沒了蹤影。
半晌,李淵才回過神來,罵道:“兩個混賬小子,跑的倒是快!”
這是把他當什麼了?
傳染病嗎?
跑的跟鬼追似的!
真是氣死他了!
看來看去,還是秦朗那小子好,有膽識有謀略,更難得的是體諒他這個老人家的心!
就算曾經也把自己氣的跳腳過,可好歹沒阻攔過他出門。
這兩個小子平日裏看著對他畢恭畢敬,可真事到臨頭,竟然連陪他出門都不敢!
混賬玩意兒!
李淵氣的差點沒背過氣去,本就不怎麼好的心情瞬間跌倒穀底,恨不得把那兩個混賬小子抓過來使勁兒揍一頓,揍得他倆屁股開花!
他臉色鐵青難看的不行,渾身散發的氣勢駭人的緊,嚇得一旁侍立的秦家下人瑟瑟發抖,努力縮成一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小程和李崇義兩人一口氣跑出了藍田侯府,互相對視一眼,捂著胸口不住喘氣。
媽呀,這老頭,真是太欺負人了!
自己想出去逛,不去找他兒子,欺負他們這些小孩子做什麼?
他們都還未及冠,也沒領什麼差事,哪裏有那個膽子敢跟陛下作對?
也就是阿朗吧,膽子大的跟老倭瓜似的,竟然敢把他從宮裏弄出來,還帶著她出去遊玩了那麼長時間。
“走走走,我們趕緊走!”小程拍著胸口給自己順了順氣:“要是再在長安待下去,夾在太上皇和陛下之間,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丟了小命。”
說完之後,他才覺得自己這話說的著實膽大,一把捂住嘴,驚恐的四下看了看,生怕在人群裏角落處看到百騎司的那些人。
若是被人聽到了他這番話,去給陛下打小報告,不用等以後,今日便要沒了小命的!
“對了,剛才你家下人來說阿朗來信了,是真的還是你事先安排好的?”
“對對對,走走走。”李崇義一把揪住小程拖著便走,聞言翻了個白眼:“自然是真的,我哪裏能未卜先知,知道今日太上皇又想出門?”
說著又嘀咕道:“都已經消停了不少日子,我還以為太上皇已經絕了要出門的心了,哪裏能防備今日他突然來這麼一下。”
不過他又萬分慶幸,今日阿朗這封信來的確實好!
若非如此,他倆怎麼著借口遁走?
看太上皇神色,今日重提出門一事,想來定不會輕易妥協,就他和處默兩人的小身板,哪裏扛得住太上皇的威脅。
扛不住就得帶著他出門,出門就有得罪陛下的風險。
皇家多事,能不摻和就不摻和,不然沒什麼好下場!
“那快些。”小程一聽立刻興奮了起來:“阿朗可是許久都沒來信了。”
“果真不虧是兄弟,這封信來的及時啊!”
兩人不再多說,快步走到坐騎旁翻身上馬,一溜煙兒的朝李崇義疾馳而去。
……
皇宮書房內,李二坐在椅子上,手中拿著百騎司交上來的密信,麵無表情的看著,百騎司統領站在一側眼眸下垂,神色恭謹。
“還是一直吵吵著想要出門嗎?”李二輕聲問道。
似是在問百騎司統領,又似是自言自語。
百騎司統領低了低頭,沒說話,似是默認。
自太上皇回到長安便住進了藍田縣候的府中,陛下雖未明說,但將長安百騎司中的人派了大半在藍田侯府,想來也是不放心的。
才回到長安,太上皇在位期間的老臣一個個前去拜見,具體說了什麼無人得知,便也讓陛下更不安了。
於是,便盯得更緊了些。
隻是太上皇在藍田侯府住著卻不消停,隔三差五的要出門,若非程家小公爺和李家小郡王一直陪著,說不定早就鬧了起來。
其實若非太上皇一回來便召見老臣,陛下既已答應讓太上皇出宮解他自由,想來也並未再想把他禁錮在皇宮內苑。
隻是他太過急切,未曾消除陛下的疑心便開始動作,陛下又豈能讓他行動自如。
李二瞅了眼默不作聲的百騎司統領,手指在桌案上扣了扣。
半晌,道:“既然父皇想要出府,那便讓他出去吧,告訴秦家的人,不必嚴家看守了。”
“隻你暗中多派些人手跟著,保護好父皇的安全,順便看看,他出府是想要做些什麼。”
“是。”百騎司統領一拱手,領命而去。
李二收回在桌案上輕扣的手指,靠著椅背歎了口氣,眼神卻漸漸冷凝起來。
“父皇,這是孩兒對您最後的一點……您可莫要就此揮霍掉啊!”
這就是身為皇家之人的悲哀,既想靠近,又萬般防備。
當初阿朗勸他,他想給他們父子最後一次機會,也想看一看,父親若離了戒備森嚴的皇宮會不會再做什麼。
跟隨阿朗遊玩的一路上,父皇確實像是普通老人那般,將過往一切,權勢富貴都放下,整日裏遊玩耍樂。
那時他還以為,父皇真是想通了。
卻沒想到,他才回到長安,離開阿朗身邊,便又故態複萌。
剛到長安,就連自己都沒來得及見,先宣召了老臣……
他這是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