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溧陽縣郊外的一處山坳裏,人來人往燈火通明,熱鬧的宛若上元節的燈市一般。
此時距離聚會開啟時間不足半個時辰,所有來到此地的人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閑聊,秦朗等人也不例外。
他和柳辛還有康格等人,站在一處最不引人注目,卻又最好觀察全場的地方,聽著康格和柳辛二人,給他介紹周邊來來往往的江湖人。
各種牛炸天的稱號他聽得都要吐了。
這些人實力究竟如何暫且不說,一個個名號起的倒是夠響亮。
什麼關中五虎、西南霸王的,簡直是牛氣衝天!
“這些天在江湖上名號很是響亮嗎?”秦朗皺著眉頭問道。
做為沒在江湖上混過的傻白甜,聽到這些名號宛若聽天書一般。
不是說淨蓮宗在江湖上名聲不顯嗎?若是這些人的如同他們的名號那樣牛氣衝天的,被吸納進淨蓮宗,豈不是給淨蓮宗憑添許多幫手麼?
聽了他的話,康格和柳辛二人對視一眼,詭異的沉默了。
其實真正人品好身手好的江湖人,絕不會將淨蓮宗看在眼裏,更莫說來參加什麼勞什子聚會。
能夠被淨蓮宗邀請且還來了的,莫看名號一個個響亮的不行,其實都不過是一些半隻腳踏入江湖,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揚名的人罷了。
“怎麼?很難回答?還是說他們很厲害,你們覺得有些棘手?”看兩人沉默,秦朗第一反應便是人來少了!
不過也無礙,昭玉宮的人來的少了,不是還有道門的麼,再不濟,還有百騎司的人可以用。
雖說江湖事講究江湖了,可畢竟他不算江湖人,是朝廷的人。
當官的用官兵來抓賊,不正是理所應當的麼?
這廂看秦朗已經解下腰間的令牌,準備遞給身後的昭玉宮弟子,讓他回去再叫些人馬來,康格和柳辛不約而同的按住秦朗的手。
“少爺(秦大哥),不必再叫人來了,不過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若說柳辛的話裏還有些,害怕蟻多咬死象的心虛之感,那康格便是斬釘截鐵了。
“少爺,這些人……其實算不得江湖人。”康格有些一言難盡的掃了剛剛被他介紹過的人一眼。
最起碼,在他眼裏不算江湖人。
柳辛也在一旁點頭:“沒錯,若說這些人是江湖人,不如說是懂些拳腳功夫,家中有些錢財,向往江湖的普通人罷了。”
康格能知道這些人的底細,是因為下午在客棧裏,他讓昭玉宮弟子大致查過這些人的資料。
不過一個時辰罷了,這些人的底細便已被他查了個幹幹淨淨。
而柳辛雖說也知道,不過是因著前些年調查仇人和親人之時,遇到過他們罷了,且也就知道那麼兩三人而已。
秦朗聞言是真的有些驚訝了。
江湖腥風血雨撕殺遍地,有什麼可向往的?
不說別的,就隻說他身邊的昭玉宮,雖說老巢位於西域,可在他們隱匿西域之前,卻是實實在在的中原人,在江湖上闖下了偌大的名號。
可看看昭玉宮都做的什麼事?買賣情報,殺人換取酬勞,一言不合滅人全家或者把人弄走做成蠱奴……
端的是手上血腥無數,手上人命無數!
可以說昭玉宮的名號都是以人命堆砌起來的。
就連世人看來仙風道骨、淡泊名利的道門,也是爭鬥不斷,撕殺不斷。
當初隻不過為了誰為正統,不也照樣鬥的天昏地暗嗎?
能做為普通人,安安穩穩的過一生,便已經是天大的幸福了,這些人怎的這般想不開,非要往江湖這個大漩渦裏進?
還給自己起了那般一個拉仇恨的名號,這若是有心眼小的,或者想要出名的,他們這不就成了現成的靶子了嗎?
現在他總算是知道了方才柳辛和康格兩人為何一言難盡了。
即便是他不混江湖,也沒把這樣一些人放在眼裏,更莫說柳辛和康格了。
柳辛倒也還罷了,畢竟有句話叫做雙拳難敵四手,還有句話叫做亂拳打死老師傅。
這些人身手雖說未必有多厲害,可架不住人多啊,柳辛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人,若真是混戰起來,結果還真是有些難以預料。
可康格就不同了!
做為一出手便是蠱毒蠱蟲或者馭使毒物攻擊的昭玉宮人,莫說這麼些烏合之眾,便是再來一倍,也不夠他禍禍的。
“這淨蓮宗,難不成是垃圾收容站嗎?怎麼什麼人都收?”秦朗忍不住搖頭。
怪不得江湖上真正有實力的門派幫派不將淨蓮宗放在眼裏,就隻瞧他收容的這些人,就是他這個不混江湖的也看不上。
搞這麼一堆人,淨蓮宗究竟是想做什麼?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問,康格歎道:“這些日子我讓人查了查,發現這兩年淨蓮宗發展的很是迅速。”
“這些人或許身手是不怎麼樣,就連那些響當當的名號恐怕也是自己找人吹噓出去的,可這些人要麼是自己有錢,要麼是家中有錢。”
“屬下想,淨蓮宗肯吸納他們,恐怕也是為的這個。”
“這些人身手不行,名號也是假的,可在他們當地影響即便不是很大,卻也還是有的。”
“那些真正有能力有影響力的人淨蓮宗怕是還吸收不進來,可這些……”
康格說著頓了頓:“既能收到銀錢,又能依靠他們的影響力吸收幫眾,擴大淨蓮宗,他們自然不會放過。”
“沒錯。”柳辛在一旁點了點頭。
“我以前就聽說過一個人,也是這般情況入了淨蓮宗,後來在淨蓮宗的幫助下混的風生水起,又為淨蓮宗搜羅了不少人。”
“若非鬧得太過,後來被朝廷派人抓捕起來,說不定秦大哥你現在還能聽到他的名號呢。”
“至於說江湖……”柳辛嗤笑道:“哪裏有那般清晰的界定,什麼人算得上江湖人,什麼人算不上江湖人。”
“隻要他自己想,便是江湖人。”
秦朗聞言挑了挑眉,對於李二的埋怨又多了幾分。
就這他還自以為明君嗎?
瞅瞅他治下的子民,一個個都被邪教引誘成什麼樣子了!
這淨蓮宗即便與倭國無關,也不能容他們再存在下去!
幾人這廂正說著,便聽到不遠處傳來喧鬧聲,抬眼望去,卻是有一行人上了臨時搭建的木台上。
為首的幾人穿著,正與第一波刺殺秦朗,且站在牆頭死活不下來,遠程攻擊的那幾人穿著一樣,隻有細微處有些許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