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沒回應他,在他身側蹲下/身,握住他的手腕開始把脈。
看他沒回答,柳辛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臉上卻沒有什麼不悅之色,從他態度中猜測,或許並非是阿姐讓他來的。
亦或者是,這位秦侯怕阿姐著急,還不曾將自己的身世告知阿姐。
若真如此,倒也算是好事一樁。
“沒用的,我不但已經四肢俱斷是個廢人,這段時間被他們折磨的也不輕,就算是不死在他們手中,也活不了多久了。”
柳辛嘴上雖然開口說著,卻並未阻止秦朗的動作。
自然,他如今四肢俱斷,便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若是阿姐還不知道我的消息,煩請秦侯莫要告訴她,隻當我這個不成器的弟弟,早已死在了滅門之禍中,免得她知道我出了事徒惹傷心。”
“雖說我現已查明了柳家仇人是誰,可那人武功高強行蹤詭秘難以尋找。”
“阿姐是柳家在這時間,僅剩的人了,還請秦侯阻攔她,莫要讓她查找仇人行蹤,免得憑白丟了性命。”
“想來阿爹阿娘在天之靈,也是希望阿姐能夠好好活著,幸福的活著。”
柳家滿門遭禍,被殺的隻剩下他們姐弟二人,現如今自己也活不長了,阿姐在這世上,連個撐腰的人都沒有。
雖說他也曾聽說過這位秦侯人品秉性,可到底不曾相處過不了解。
再說,雖然柳家前朝之時地位尊崇,阿爹官位也不低,可畢竟前朝已滅,現在已是新朝。
這位秦侯是新朝的侯爺,還深受陛下寵愛,又是翼國公的獨子,還拜師始祖,是仙人子弟。
不管是家世還是身份,即便父親還活著,也是高攀。
且男子多有三妻四妾,一顆心分成幾瓣來,即便對阿姐真心,卻也得不了幾分。
報仇本就是柳家的事情,若是強行把他拉進來,若他不在意便還罷了,若是在意,與阿姐起了嫌隙,阿姐以後的日子便難過了。
“秦侯,在下已命不久矣,柳家滿門隻剩下阿姐一人,還希望秦侯以後能好好對待阿姐,便是柳辛死了,也會保佑秦侯此生順遂,平安康健。”
他這般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卻不見秦朗有絲毫反應,眉頭還緊緊皺著,一臉的冷意,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和憤怒。
將死之人,又與這秦侯從無交情,再加上身份也不對等,他不願意理會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隻是心中難免惦記著阿姐,生怕自己死了之後,留下阿姐一人在夫家受苦,到時連個哭訴的地方都沒有。
也不知阿姐這些年,是如何生活的,可是吃了許多苦?
自己遍尋天下都沒尋到,到底還是自己沒本事。
若是早些年能尋到阿姐,定然不會讓阿姐與這秦侯有相識的機會。
高門大戶,豈是那般好攀的?
尤其是聽說這秦侯還有一未婚妻,阿姐跟了他也隻能做妾,若是主母好性便也罷了,若不是個好性的,這日子還不知有多難過。
越想柳辛越是不甘心,可偏偏知道自己身體撐不了多久了,也不敢去見阿姐,免得阿姐再一次承受親人離世的痛苦。
而這秦侯,他也沒時間去考察究竟是不是良人,能不能托付終身。
因此,柳辛說著竟是眼紅猛然紅了起來。
他原本便是個淡漠的人,平日裏話和情緒本就不多,若非知道自己命不長久,今日也不會說了這麼多。
隻任是他再是淡漠寡言,猛然見到與自家阿姐有聯係的人,也忍不住情緒激動紅了眼。
即便這秦侯懶得搭理他,也未曾應下他的請求,他也不敢有絲毫怒意,生怕觸怒了他,到時他找阿姐的晦氣。
秦朗把完脈抬起頭,看到紅了眼眶的柳辛,不免有些好笑。
這家夥究竟是腦補了些什麼?
竟是腦補的都要哭了!
自己看著難不成就那麼不靠譜嗎?
“你這般作態是做什麼?我什麼時候說過你的四肢不能治了?又什麼時候說過,你要死了?”
“我此來原本就是為了救你,若是還讓你沒了性命,回去如何給你阿姐交代?小小年紀心思倒是不少!”
秦朗說著,從係統空間裏拿出一顆還魂丹和一顆愈骨丹塞進柳辛嘴裏:“放心吧,有我在,你想死都難!”
柳辛還沒從秦朗的話中回過神來,就差點被他塞過來的丹藥給噎死。
等他好不容易咽下了口中的丹藥,來不及感受身體的變化,便目瞪口呆的看著秦朗問道:“你是說我還有救?”
“這是自然!”還不待秦朗開口,默默站在一旁的康格一臉羨慕的道:“你既聽過我家少爺的名聲,自然知道我家侯爺手中有仙藥。”
“一為還魂丹一為愈骨丹,這兩樣仙藥,一種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哪怕是已經死了,隻要在一個時辰之內服下此丹藥,便能活命。”
“而愈骨丹,則是治療骨頭碎裂的仙藥,任是你傷的再重,隻要服下這丹藥,便能治好。”
他跟了自家少爺這麼許久,也從未見過這兩種丹藥。
今日還是看著柳辛傷勢太過沉重,而自家少爺拿出丹藥,這才猜測是那兩種隻聞名不曾見過的仙藥。
這種仙藥,莫說江湖中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多少人都想得上這麼一顆,便是大唐的陛下和百官世家們,也惦記著!
隻不過自家少爺不但有爵位,還有個國公做爹,更是被朝中一幹軍中大佬視若子侄無人敢惹罷了。
柳辛如何沒聽說過這兩種仙藥?
隻是方才看這位少年侯爺對著自己態度十分平淡,這種仙藥如何會用在他身上?
卻是沒料到,他竟然真的給自己吃了這兩種仙藥!
一時間,柳辛心中既是愧疚又是喜悅。
愧疚的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無端把人想成那般,真是愧對這兩顆救命仙藥,愧疚秦侯的救命之恩。
喜悅的則是,哪怕現如今柳家隻剩下他與阿姐兩人,沒了顯赫的家世,可隻要自己能活著,終究是能與阿姐撐腰,不被人欺。
柳辛一臉怔然的愣了神,滿臉愧疚看得秦朗不由失笑,伸手推了推他:“莫要發呆來了,站起身來試著走一走,看看可是恢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