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辛端著茶杯一邊打量秦朗,一邊變幻情緒,時而興奮激動時而懷疑苦惱。
眼前這個人便是傳說中的秦侯這件事,實在是太讓人震驚意外了。
且他不覺得自己運氣竟然如此的好,會遇上這個人人都想抱大腿,卻又自突厥一戰後,行蹤詭秘莫測,飄忽不定,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
秦侯出長安,必定有大事!
這已經成為了大唐人盡皆知的事情了。
不管是當初渭水河畔展露仙法、出征突厥、尋找解除瘟疫的辦法、以一己之力滅絕西突厥,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說明了這個說法沒錯。
那麼,若眼前之人真是秦侯,他來朔州,難不成隻為了收拾朔州城的那些貪官汙吏麼?
這也太離譜了!
秦侯是誰?
能讓他親自去辦的事情,哪一件是小事?
祁大誌一行人雖說在朔州一手遮天,可對秦侯來說卻算不得什麼,怎會勞動他親自動手?
再說了,朔州距離長安遙遠,即便祁大誌在朔州作威作福,也未必能傳到陛下耳中,專門派了人來清理朔州官場。
柳辛想著搖了搖頭。
興許是別的地方又有了什麼必須要秦侯出手的事情?
對朔州刺史出手,隻不過是順便而已?
他這廂腦子裏翻江倒海,不住猜測秦朗的來意。
隻卻沒料到,在他心中憂國憂民,所辦之事全是關乎天下大事的秦朗,隻不過是因為請了假,帶著家人出門遊玩而已。
出手對付祁家人,也不過是因為祁峰竟敢對家人起了齷齪心思,敢對娘親有垂涎之意,不收拾他,豈非是枉為人子。
秦朗看著柳辛神色不住來回變換,覺得好生有趣。
也不知這人心裏都在想些什麼,不過片刻,便已變換了好幾次臉色。
“兄台今日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求助在下?”秦朗挑了挑眉,打斷了柳辛的沉思。
柳辛回過神來連連搖頭:“不不不,在下今日來此,是特地來請秦侯去福林樓一敘。”
聽了他的話,秦朗這才想起來,昨日這家夥是說過,要在什麼福林樓為他接風洗塵,答謝救命之恩。
若非他專程上門來請,他還真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遂挑了挑眉起身:“既如此,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一旁待著的秦家部曲十分有眼力見的快步去請小程和李崇義兩人,所幸秦朗與他們二人的房間挨著,倒也方便。
待他們出了門,小程和李崇義便也跟著出了門,正巧在走廊上碰到。
看到柳辛,小程便忍不住眼前一亮,滿臉笑意的跑了過來,一把攬住柳辛的肩膀道:“是你啊,我正好想去找你,沒想到你便來了。”
“怎麼樣?可有人去找你麻煩?若是有,你盡管說便是,我幫你收拾他們。”
他這般熱情,倒是讓柳辛下了一跳,心中略微有些不安。
“不知恩公怎麼稱呼?找在下有什麼事?”
“什麼恩公不恩公的,我姓程,你叫我程大哥便是。”
看他長相狂野,身材又高大,柳辛不知他年歲,一時間倒是被他唬住了,微笑著叫了一聲:“程大哥。”
“昨日辛虧程大哥你們幫忙,這才免了我們兄弟吃虧,今日來此,是想請諸位福林樓一敘,答謝諸位救命之恩。”
隻不過他這廂說著,那廂又忍不住瞄了秦朗一眼,對於方才的猜測,又肯定了幾分。
說著,又轉向李崇義拱了拱手:“還不知這位恩公如何稱呼?”
李崇義雖說心中有些奇怪阿朗為何會與這人相交,麵上卻未曾顯露什麼,聞言微微一笑:“在下姓李,兄弟叫我李大哥就是。”
他隻一看便知這柳辛年歲比他們幾個都大,隻不過看處默方才那般口頭上賺便宜的舉止,這人竟也沒察覺,忍不住跟著惡趣味了一把。
聽了他的話,柳辛忍不住暗自咧嘴,覺得牙疼。
到現在都還攬著他肩膀的那位,看起來確實年紀比自己大,可是這位書生模樣的少年,看著卻是比自己小,讓自己叫大哥?這是什麼愛好?
隻是聽了他的姓,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這一行人為首的俊俏少年,定然是秦朗無意。
這兩人,一人姓程,一人姓李,不就剛好對應一直跟在秦朗身旁的程小公爺和李小郡王兩人麼?
且昨日這些人才剛幫了自己,自己還一口一個恩公的叫著,又猜出這些人的身份,哪裏敢說不行,隻能捏著鼻子認了這個比自己小的大哥:“李大哥好。”
秦朗在一旁聽著三人說話,忍不住失笑。
也不知是不是和自己待久了,處默和崇義兩人愈發的惡趣味了。
瞅了瞅柳月沒在,秦朗微微皺了皺眉沉吟了一下,還是按下了讓部曲去叫人的心思。
若是在現代,讓柳月跟著自是沒有什麼不便的地方,隻不過入鄉隨俗,現在既然已經到了大唐,且有男女大防,再讓她跟著便有些不太好了。
想也知道柳辛帶的人定然全都是男子,到時柳月真的跟著去了,隻她一個女子跟著別扭不說,其他人也會覺得不自在。
再說若是他們兄弟幾個讓柳月跟著便也罷了,與這柳辛著實不熟,還是等混熟了再說吧。
這麼想著,便不再猶豫,轉身便和幾人下了樓。
還沒等出了客棧的門,便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往客棧裏走,聽著人數還不少,秦朗忍不住挑起了眉頭。
眨眼間,便從客棧外湧進來不少衙差打扮的人,且他聽著,客棧外也被圍了起來。
領頭的一人是個滿臉倨傲的中年人,看打扮似是管家,一旁還跟著幾名中年人,穿著上比領頭之人稍微差些,也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
客棧掌櫃的看見這些人,便一路小跑的從櫃台後麵跑了出來,到了幾人麵前點頭哈腰的道:“祁管家,可是發生什麼事了?還是客棧進了什麼惡人,這才把客棧圍了起來?”
祁管家掃了一眼客棧掌櫃,沒搭理他,徑自對身後的衙差道:“你們去把客棧裏的人都叫出來,誰敢反抗不必多言,直接鎖了先關幾天!”
“是!”幾名衙差應了一聲,便分開朝客房走去。
這時他才將視線放到秦朗等人身上,待看清幾人的模樣愣了一下,後眯著眼仔仔細細的把幾人打量了一遍,從身後叫出來一人。
“你看看,可是這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