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同轉頭望過去,長樂被侍女扶著,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
臉色蒼白憔悴,許是因為身體太過瘦弱,身上的衣服晃晃悠悠的掛在身上,顯得越發瘦弱,似乎一陣風就能被吹倒一般,讓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
秦朗一下子愣住了,心髒一陣密密麻麻抽搐般的疼痛。
這是長樂嗎?才一陣子沒見,怎麼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長樂幾乎倚在了小雯的身上,再看到那張日思夜想的麵孔,對上那雙深邃的黑眸時,眼眶忍不住一下子便紅了。
細細想想,距離上次見麵,其實也沒多久,隻是不知為何,總覺得像是隔了一輩子沒見了一般。
看他麵色,似乎過的還不錯,心裏不由又酸澀起來。
這人難不成竟是沒心的嗎?撩撥完自己,竟是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嗎?
看著秦朗的眼睛,長樂覺得四肢似乎都僵硬了起來。
自己這段時間憔悴了許多,是不是變得好醜?讓他看到自己現在這副樣子,是不是會厭煩?
隻是這麼一想,就覺得心髒針紮一般,眼淚不由自主的就要奪眶而出,長樂急忙低下頭,生怕被看到自己的樣子。
越走近,心就越慌,這般急匆匆的跑來,卻是沒想到後果,恨不得轉身便跑,腳步不由頓了一下,卻不料被小雯的力氣帶了一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
秦朗心猛的一揪,剛剛抬起腳想要過去,卻看到長孫猛地站起身,她身旁的內侍急匆匆的竄了過去,一變跑一邊道:“哎喲公主,您小心點。”
一邊說著一邊瞪起眼睛罵小雯:“你怎麼伺候的,要是把公主摔了,小心你的腦袋!”
“麗質,你怎麼過來了?身體不舒服怎麼不好好休息?”長孫心疼的扶著長樂,把她帶到椅子邊坐下,有些怨嗔的道。
“母後,我沒事。”長樂眨了眨眼經,將眼淚逼回去,揚起一抹安撫的笑看著長孫皇後道:“許久不曾見母後了,便想來探望一下母後。”
長孫無奈的暗歎了口氣。
哪裏是來探望自己的,分明是得到了自己為難秦朗這臭小子的消息,特意跑來求情的吧!
真是兒大不由娘啊!
看著女兒這副虛弱的樣子,心裏更是憋氣的厲害。
這小子到底哪裏來的那麼大的魅力,竟然將自己好端端的閨女弄成現在這樣!
心疼的厲害,不由自主狠狠的瞪了一眼秦朗,卻發現他直勾勾的盯著自家閨女,眼中滿是驚訝疼惜。
哼!現在知道疼惜了?早幹嘛去了?這小子和自家閨女究竟是怎麼回事?
“微臣見過公主。”秦朗感知十分敏銳,再加上長孫那一眼威力太大,收回視線急忙對長樂行禮道:“公主身體不適,微臣醫術尚可,不若讓微臣為公主診治一下?”
“秦侯免禮。”長樂垂下眼眸輕聲道:“本宮無礙,隻是最近一段時間胃口不佳,不牢秦侯費心了。”
“麗質,雖說這小子確實可惡,可他醫術還是不錯的,既然今日碰上了,就讓他替你診治一番吧。”長孫強自按下心中的語氣,勸說長樂。
“你看看才多長時間,你就瘦了一大圈,若是在這麼下去,身體定然會吃不消的。”
長樂抬起眼,撞入秦朗的眼中,看他毫不掩飾的擔憂之色心下稍暖了一些。
“既如此,便麻煩秦侯了。”
“不麻煩不麻煩。”秦朗心中歡喜,急忙道:“能為公主診治,是微臣的榮幸。”
他突然有種莫名的感覺,好像這次見麵,長樂與自己生疏客氣了許多。
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難不成是李二那家夥出了什麼幺蛾子,想要給長樂訂婚,她為了避嫌,才對自己這般疏離?
看著小雯將手中的絲帕搭在長樂的腕上,秦朗再也顧不得想別的,急忙凝神靜氣為她診脈。
他現在隻想知道,長樂究竟是生了什麼病,怎麼一段時間不見,就虛弱成這般模樣。
自從和孫思邈認識以後,也被他教導過醫術,才將手指搭在長樂腕間,他心裏就是一顫。
“公主最近有時是否會心悸,失眠眩暈,食欲不振,神倦乏力?”
“對對。”小雯在一旁連連點頭:“秦侯說的一點也不差。”
秦朗有些疑惑的抬眸看向長樂。
憂思過甚,以宮內禦醫的手段不可能診治不出來,而小雯做為長樂的貼身侍女,不可能連主子的病症都不知道,為何現在像是現在才知道一般?
這病症,可大可小,若是能及時解開心結還好,若是心結一直不解,長此以往下去,身體必然會承受不住,而導致短壽。
“禦醫診治後如何說?”
“公主隻說胃口不佳,沒讓禦醫看診。”小雯撅了撅嘴道。
她不知勸了公主多少次了,可是公主就是不同意找禦醫看一看,弄得現在越來越嚴重。
秦朗了然的點了點頭,知道長樂定是不願意讓李二和長孫兩人知道她有心事。
隻不過,心中不由自主的湧起一股怒氣。
就算說不願意讓爹娘知道,可以讓李泰悄悄找自己來看診啊,怎麼能將自己弄成現在這樣?
若是沒有李二下旨,讓自己來宮中學習禮儀,在皇後宮中碰到她,她是不是還要繼續隱瞞下去,諱疾忌醫?
越想怒氣越重,隻是看到長樂蒼白瘦弱的模樣,怒火便瞬間被澆熄了。
“秦朗,麗質究竟得了什麼病?可要緊?”長孫皇後看秦朗瞬間緊繃的臉,心裏一揪忍不住開口問道。
長樂忍不住看向秦朗,眼中帶了一絲哀求,想讓他別告訴母後自己是什麼病症。
她知道自己最近身體不好是怎麼回事,可若是讓父皇與母後知道自己有心事,還弄成現在這樣,定會追問是怎麼回事。
以父皇的脾氣,若是知道了自己是因為秦朗的原因,定會向他問罪,自己又怎能忍心?
到底是自己喜歡的人,秦朗不忍她為難,強忍住怒氣衝長孫施了一禮道:“娘娘不必著急,公主是犯了舊疾,不嚴重,微臣為公主調理一段時間便好。”
“那便好。”長孫鬆了口氣點頭笑道:“既如此,學習禮儀一事暫且擱置,你且先為公主調理身體吧,等到公主好了,你再來本宮這裏學習不遲。”
“是,微臣遵旨。”秦朗躬身領旨。
“來人,抬轎攆來,將公主送回明玉殿。”長孫對內侍吩咐一聲,轉頭又對秦朗道:“你這就隨公主去明玉殿,麗質的身體我便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為她調理。”
剛剛自家閨女看著秦朗目露哀求的模樣,她又不是瞎子怎會看不到。
大約這病症,麗質也是知道的,隻是不願意讓自己和她父皇知道罷了。
唉,這兒女啊,都是債!
既然此事是因秦朗而起,還是交給他去解決吧。
若是這小子不能將閨女哄好,到時再收拾他也不遲!
長孫看著遠去的轎攆,無奈的輕歎一聲搖了搖頭,轉身進入了內殿。
秦朗沉默的走在轎攆的一側,心裏不住的想,究竟長樂有什麼心事,竟讓她鬱結成這樣?
心裏對李二也有了一股怨氣。
自家的閨女都不知道好好對待的嗎?世人還盛傳長樂是李二那家夥最喜愛的閨女,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自家閨女病成了這副模樣,做為親爹竟然連問也不問!
他就不信,以李二對長安的掌控度,會對皇宮沒有一絲掌控力,連自家閨女病了都不知道!
就算說長樂不願意找禦醫看診,可李二那家夥平日裏不是囂張霸道嗎?難道就不會強行壓著長樂看診,竟然生生的將一個好好的閨女弄成這樣!
長樂坐在轎攆上,偶爾忍不住用眼尾的餘光掃一下秦朗,看到他滿臉緊繃的樣子便知道他生氣了。
他生氣的樣子,自己還從不曾看到過。
隻是,他為何生氣?難道是怪父皇把他宣入宮學習禮儀,母後卻為難他嗎?
長樂越想心中越是慌亂。
今日她本來是想要來為他解圍,卻不知為何會轉到自己生病的事情上,母後竟然那般幹脆放開手,還讓秦朗為他診治……
難不成,母後已經知道了?
可母後卻什麼也沒說,也沒有怪罪秦朗,隻是讓他為自己看診。
想著,長樂心中酸澀起來。
自己不是個好女兒,讓父皇母後跟著自己操心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轎攆到了明玉殿外停下,小雯扶著長樂下了轎攆,進入殿內,把她安置在床榻上。
“公主今日可曾進食?”秦朗盯著長樂,卻朝小雯問道。
“隻喝了小半碗湯便吃不下了。”小雯搖了搖頭。
“麻煩為公主準備一些清淡的膳食來。”
“是。”小雯點了點頭,親自去準備。
“公主,請躺好,微臣為您好好診治一番。”秦朗麵無表情的對長樂說道。
“剛才不是……”
“剛才微臣還未診治完,公主就收回了手,現在要仔細診治一下,看公主身體是不是還有其他不適的地方。”
其實,他哪裏是要診治,而是想用靈力為長樂梳理一番,好讓症狀能夠減輕一些,等一會兒吃了飯,在跟她好好聊一聊,她為何憂思過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