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富貴心中翻騰。
以自己視女如命的樣子,哪怕為了閨女也定然不敢生出絲毫反叛之心,可現在侯爺居然這般輕而易舉的就放了手中最重要的人質……
秦朗拍了拍鄭富貴的肩膀含笑道:“我既然看重你,自然是要給你信任。”
“便從你閨女開始吧,希望終有一日,你我二人不必這些外力,便能夠相互信任無間。”
“多謝侯爺!”鄭富貴感激的拱手道:“侯爺對小人不但有救命之恩,還這般看重,小人定肝腦塗地死而後已,以報侯爺大恩。”
若說之前他還有自己的小心思,現下則是徹底拜服。
侯爺為人重情重義,隻要自己忠心做事,侯爺將來定不會虧待自己!
況且,雖說自己為奴,可有侯爺為自家閨女做靠山,想來馬周也不敢對不起自己閨女!
“這下好了!這下好了!”馬王氏高興的擦了擦眼淚,對鄭富貴道:“親家,現在犬子腿傷也好了,咱們這邊商議個日子,趕快過完六禮,讓兩個孩子早日成婚吧。”
“好。”鄭富貴點了點頭,隻覺心中萬分暢快:“下月初六是個好日子,就定在那天吧。”
“是否有些倉促,會不會委屈了菲兒?”馬王氏有些遲疑的道。
實在是這離月底也沒剩幾天了,她又十分喜愛鄭家娘子,不願意她受一點委屈。
馬周站在一旁並未吭聲。
實在是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萬事自由父母做主。
再說,他雖然急著將鄭家娘子娶回家,卻也怕委屈了她,兩廂矛盾之下,也不知該如何辦才好,隻能沉默不語。
“無妨。”鄭富貴搖了搖頭:“現在鄭家今非昔比,身為奴仆也不好大操大辦。”
“到時便隻請了相好的人家來吃個酒也就是了。”
之前便已將所有準備都做好了,隻等過了六禮便上門迎婚,若不是因為發生了那些事,現在怕是兩家早已成了真正親家。
再說就算操辦再盛大,閨女婚後不幸福也是枉然。
“如此也好!”馬王氏笑著點頭。
這樁婚事一波三折,差點便作罷了,既然親家都不介意了,她自然是怕再起什麼波瀾,還是早日定下才能放心。
馬周臉上卻有幾分羞澀,眼中還有幾分繾綣憧憬,看秦朗打趣的瞅著他,紅了紅臉對秦朗施禮說道:“若不是侯爺心好,怕是這婚事也不成了。”
“草民家境清寒,也沒什麼好東西能拿出來感謝侯爺,便請侯爺那日來喝杯水酒聊表謝意吧。”
“好。”秦朗微笑道:“本候那日定會備下大禮親至。”
三人大喜,一同向秦朗施禮道:“謝侯爺,榮幸之至!”
……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便到了馬周和鄭家娘子成婚之日。
這些天秦朗放了鄭富貴的假,讓他能好好籌備他閨女的婚禮,甚至還問了之前他為閨女準備的嫁妝,讓管家王力從庫房內找了出來清點一番,盡數交給了他。
既然想要徹底收複鄭富貴,他自然不會介意一些身外之物,將還魂丹分出一粒裝入玉瓶內,遞到他手中。
“想必你應該聽說了一些,我有一種能夠起死回生的丹藥,名為還魂丹。”
“此藥功效強勁,可生死人肉白骨,人死後一個時辰內,隻要服下此丹,便能起死回生。”
“這粒丹藥便給你家閨女壓箱底吧。”
鄭富貴哆嗦著手接過玉瓶,在手裏攥的死緊,嘴唇顫抖臉色漲得通紅,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侯爺……還魂丹……侯爺……”
這還魂丹他自然是聽說過的,相傳程公爺在烏城受傷,軍醫束手無策,人都已經死了卻被一丸丹藥從鬼門關拉了回來,起死回生!
這丹藥堪稱無價之寶!
若不是侯爺身為仙人子弟,又得陛下看重,恐怕那些世家大族定會捉了侯爺,威逼利誘讓他交出此丹。
這些天侯府的事情他也打聽了不少,侯爺雖說手底下有不少能人,個個能飛簷走壁武藝超群,可擅長做生意的隻有自己!
侯爺目標遠大,想要將天外天開邊天下各處,那麼自己做生意的本事定會得侯爺看重,日後在長安的時間怕是不多,定是天下各處都要跑的。
到時候將閨女留在長安,雖說有侯爺照拂,自己也難以心安,畢竟生死無常,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現下侯爺給了自己還魂丹,定是想讓自己安心,這番看重該如何報答?
他臉上連青筋都冒了出來,“噗通”一聲跪下,瘋狂的磕頭道:“侯爺對我的大恩小人這輩子也還不清了。”
“你不必如此。”秦朗微微一笑,將他扶了起來道:“我知你十分心疼鄭家娘子,若是不能解決你的後顧之憂,怕是你也難以安心為我辦事。”
“你既然為本候辦事,本候自然不會虧待了你!”
鄭富貴眼含熱淚點頭:“小人現在也不說謝了,說的太多便假了!小人隻請侯爺放心,從此以後小人隻認侯爺一個主子,此生沒有平民鄭富貴,隻有秦府家奴鄭富貴!”
“行了,擦擦眼淚,今日是你閨女大喜之日,流著淚像什麼話。”秦朗笑罵道:“若是讓你女婿閨女見了,還以為本候責罰了你,還不怨恨本候?”
“侯爺說笑了,我閨女對侯爺感激都來不及,豈會對侯爺心生怨恨。”鄭富貴抹了把臉咧嘴一笑。
“時間也不早了,一會兒馬周便來迎親了,我們趕緊出去吧。”秦朗微微一笑,舉步走了出去。
他本來想著將鄭家的宅子還給鄭富貴,做為他閨女的陪嫁,也讓他閨女自鄭家出嫁,臉麵上也好看一些。
隻是鄭富貴拒絕了,說現在既然已經是侯府家奴,便是侯府的人,正好可以借此機會,通告親朋好友,如今他已是家奴之身,再不是當初的商賈了。
他本是想著一切節省,娘家的家宴也不擺了,都擺在親家家中,讓親朋好友都去馬家喝一杯喜酒也就是了。
隻是秦朗什麼都做了,還在乎這最後一哆嗦。
既然鄭富貴這般堅持,從侯府出嫁便從侯府出嫁吧,左右也讓長安其他人知道,自己是鄭家娘子的靠山,也省的有不長眼的欺負了他們夫妻二人。
如此,便在偏院騰出一個小院子,讓鄭富貴用來招待親朋。
話說鄭富貴那些真正私交甚好的人接到帖子,得知赴宴的地點竟然是在藍田侯府,一個個驚得差點下巴都掉了。
一傳十十傳百,這件事竟然短短幾日就在商賈的小圈子裏傳了開來。
那些接到帖子的自然是興奮又激動,覺得有麵子的很,那些沒接到帖子的卻是一個個羨慕不已,紛紛找上了鄭富貴開始攀關係。
不外乎就是說鄭富貴不夠意思,閨女大喜的日子竟然也不送喜帖,紛紛向他討要喜帖。
人越來越多,原來準備的喜帖自然便不夠用了。
鄭富貴想了想,自己既然要為侯爺經商,一些關係自然是能維持便維持,跟秦朗商議了一下,給一些有實力口碑也不錯的善賈都送了喜帖。
後來那些接到帖子的人自然是十分歡喜,隨禮便又加重了幾分。
那些沒接到帖子的,心中自然也不敢怨恨,隻怨自己實力不行,攀不上藍田縣候這顆大樹,便紛紛將主意打到了馬家身上。
馬家清寒,親戚本就不多,好友就更別說了,所以準備的席麵並不多。
這些人找上馬家討要喜帖,倒是讓馬家母子二人頭痛不已,隻是喜宴嘛,來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可自家無甚錢財,還真是辦不起這麼多桌酒席。
那些人都是經商之人,察言觀色是最基本的,既然想與馬家交好,自然不能讓人家為難,於是紛紛定了食材給馬家送來,告訴馬家母子若是不夠隻管開口就是。
馬王氏本來有些誠惶誠恐,不願意收取這些東西,一個勁的推辭。
馬周卻是淡然一笑,讓娘親盡管收下就是。
他自然知道,這些人不是為了他馬家才來的,而是為了想要在喜宴上見一見那位藍田縣候秦仙人,若是能夠攀上關係,這些東西又算的了什麼?
也不知這個消息時怎麼傳出去的,但既然他們帶著目的而來,自己便是答應又何妨?
反正這些人也不在乎錢財,辦完喜宴剩下的東西應該能有不少,拿出去接濟窮人也挺好的!
馬家這邊照單全收,那些人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一個個興奮的不行,一個個開始琢磨喜宴那天送上什麼禮物合適。
時辰到了,馬周穿著一身紅色喜服,帽子上別著一朵大紅花,看起來喜氣洋洋但是配著擦了粉的白臉,真是醜的一筆,辣眼睛的很!
秦朗看著馬周笑的前仰後合,恨不得弄個照相機將這位未來大唐宰相辣眼睛的模樣拍下來,隻是還沒等他幸災樂禍完,就想到自己以後成婚也是這個德行,就恨不得想死!
別人還隻當他對這新郎官看重的很,根本沒想到他隻是在嘲笑而已。
秦朗也不好在別人的婚禮上愁眉苦臉,反正左右都是要去馬家赴宴的,便帶著一眾紈絝子弟率先出發。
到了馬家才發現,黑壓壓的一片都是人啊!
馬家地方小,席麵擺不下,左右鄰居都將自家的房子貢獻出來了,甚至連街道上都擺著桌子,看得他們目瞪口呆。
“阿朗,你不是說馬家沒什麼親朋好友嗎?怎麼來了這麼多人?”小程撓了撓頭道:“這般多的人,花費肯定少不了,馬家能負擔的起嗎?”
“夯貨!”李崇義不屑的撇了撇嘴:“你當這些人是為了馬家來的?”
“找打!”小程現在看李崇義是越來越不順眼了,一腳踹在他屁股上,也不與他鬥嘴,隻管不愛聽了就動腳:“再敢說我夯貨,咱倆就去演武場上練練!”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武夫!”李崇義武力值不及小程,被踹了個正著,若不會及時拽住小牛,定會趴在地上,豈非難看的很。
“行了,你倆到一處就鬥。”秦朗無奈的拉住捏著拳頭準備上手的小程:“咱們這是參加人家的喜宴,不是來砸場子的,你倆給我消停點。”
倆人互相哼了一聲別開頭,沒等多大一會兒,馬周騎著馬,身後跟著花轎吹吹打打的回來了。
行了禮拜了天地,剛準備送入洞房,卻被一個尖利的聲音打斷:“你這小賤人還想成婚,門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