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枯燥的旅程幸好遇到了江恩，至少在飛機上這段時間我並沒有想起就在不久之前我才跟我最愛的一個男人確定了分手。盡管我到現在都還不明白究竟他和林琳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盡管我到現在都不明白究竟事情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但是已經結束了，不管原因是什麼。
“姑娘，你應該多笑笑~”飛機降落的時候，江恩一邊扣著安全帶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
“啊？”
“我說啊，你笑起來很好看，應該多笑笑。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容易讓自己心情不好的。”他笑嘻嘻的說著，仿佛一個多年不見的老友在對我說，這塊蛋糕比你那塊好吃。
“嗯~”可能是他的笑容太有感染力，我也挽起了嘴角，衝他點了點頭。
下了飛機之後我們互留了聯係方式就分了手。開手機的時候我接到了紀西顧一條長長的短信。他說他不知道昨天我為什麼會在那裏，他說他知道我心裏隻相信我看到的事情，但是還是希望我能讓他有機會說明真相。
我笑了笑刪了短信，然後走出了機場。首都的空氣不是很好，但是我卻感到無比的安寧。不管事情是怎樣，我看到的事情總不會是假的。
爸爸把我接到車上之後，黑著臉一句話都沒說。我自知理虧，也沒有說一句話。到了酒店之後，林阿姨招呼我吃了一些點心，然後告訴我下午的動車去內蒙，讓我先休息一會兒。
“爸爸……”我回到房間之後，小心翼翼的喊了他一聲。
“嗯。”
“爸爸不要生我氣了。”
“那要看你究竟是為什麼半路逃跑了。”爸爸淡淡的說道，掐了煙，嚴肅的看著我。
是啊，我究竟是為什麼半路逃跑，我該怎麼說。是告訴爸爸我看到了一個我遺失的寵物，還是告訴爸爸我去捉背叛的男人了？
“爸爸……”我躊躇了半天，終於開口了：“如果我告訴你，我在逃跑的這幾天時間裏看到了一個人的背叛，你會不會理解我所說的意思？”
爸爸聽我說完這句話，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替我倒了杯茶，緩緩說道：“去休息吧，下午去內蒙，我們好好玩兒。”
“謝謝爸爸！”我端起茶杯一氣喝完，朝臥房走去。
躺柔軟的床上，一股倦意就包圍了我。這幾天一直都睡不好，現在，終於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覺了。
“嗡~~”手機震動了起來，我翻身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來電顯示上是三個字：紀西顧。
他是來解釋的麼？我自嘲的笑了笑，掛斷了他的來電。本以為他也隻是做做樣子打個電話，誰知道他鍥而不舍的不停的打來。
“喂。”最後我還是接了。
“罌陌，我……”他在電話那頭有些欲言又止。我不由得在心裏鄙視起他來了，難道先前的鍥而不舍隻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有話就說吧，我還要睡覺。”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那麼鄙夷。
“我和林琳，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她得了精神分裂。”接著，他說出了一個令我啼笑皆非的，所謂的事實。
“哈？”我有些不敢相信，這是在逗我？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就是怕你不相信所以才瞞著你。你高考後不久，林琳跟她爸媽出去旅遊，路上停車加油，加油站爆炸的時候她在遠處的洗手間裏逃過一劫，但是她爸媽都在爆炸中死了。當她從昏迷中醒來後不久，醫生就確診了她患上了嚴重的精神分裂。這是人受到重大打擊之後自我保護意識裏強行分裂出來的一個人格，可能是由於她對我的感情，我第一次去醫院探望她，發現她除了我，誰都不認識。”紀西顧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而我卻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感覺，或許是震驚，或許是疑惑，但是我卻任由我的嘴不經過我的大腦說出了這樣一句話：“那又與我何幹，我不過是個看客而已。”而說完這句話的當時，我便後悔了，我知道紀西顧來和我解釋這些是用了多大的勇氣，可是我卻讓我的任性毀了這一切……
“罌陌，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善良的孩子。”電話那邊的紀西顧，語氣顯得冰冷而又傷心。
“是麼，我倒也希望我變得善良，而且還是個孩子。”我卻控製不了我自己不說出這樣的話來傷害他。
“我解釋過了，可惜你並不相信我並且不原諒我，可是我那麼愛你，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紀西顧的聲音有些顫抖，我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什麼，我隻知道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在痛。
我在床上調整了一下姿勢，我抱緊了我自己，我想讓自己變得柔軟一點，可是我還是聽到我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在對他說：“我不要別人碰過的東西，哪怕是個病人。鬼知道她是真病還是裝病！”可我沒想到的是，紀西顧沉默了許久，給了我致命一擊：“你也被碰過，我卻沒有嫌棄你。”
我努力的克製住自己不要發抖，可是我還是抓著被子狠狠的顫抖了起來，我重重的把手機揚出去的同時尖叫了起來。門迅速的打開了，爸爸闖了進來。我不知道我當時的樣子是怎樣的狼狽，在爸爸溫暖的懷抱裏我終於克製不住大哭了起來。
“罌陌，是不是做噩夢了？不怕不怕，爸爸在這裏，不怕不怕……”爸爸抱著我拍著我的背安撫我。而我卻真真正正的陷入了一個噩夢裏。紀西顧，我那麼深愛的男人，卻為了別的女人對我說出這樣的話。是啊，他了解我哪裏最痛，他知道怎樣才能令我丟盔棄甲，於是他出手了，一出手，就是置我於死地。我一直以為我夠殘忍了，原來比起紀西顧，我還是擁有足夠的善良。所以這就是我愛上的男人，當他愛的時候無所不用其極的對你好，當他要傷害你的時候，幹脆利落的戳中你的死穴，毫無還手之力啊，毫無還手之力……
“爸爸……”許久之後，我終於停止了哭聲，在爸爸懷裏悶悶的喊道。“爸爸在這裏。”爸爸應了我一聲，大大的手掌拍了拍我的後腦勺。
我離開了爸爸的懷抱，正準備用袖子抹臉的時候，林阿姨遞過來一包紙巾。“這麼大了還想用袖子擦鼻涕。”爸爸笑著摸了摸我的頭：“剛剛做噩夢了麼？”他接著問道。
“沒有，爸爸，當年你娶媽媽的時候，已經知道了她跟紀伯的往事，為什麼還是義無返顧的娶她了呢？”我躊躇了一下，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因為當年我很愛你媽媽，她的過去我不能參與，我能做的隻是給她一個完整的未來。雖然結局不如人意，但是至少過程裏我們有過快樂。”爸爸說著，摸了摸我的臉：“我的女兒會有更好的人來愛，一個人既然背叛了自己，那麼無論是什麼原因，都是不值得原諒的。”
“可是我不知道他算不算背叛……”接著，我把紀西顧剛才電話裏對我說的林琳的事情全部告訴了爸爸。
“按照他的說法的話，他那麼做隻是幫助那個女孩兒做康複治療，可是你卻親眼看到他們宛若戀人一樣親密，而且他還是在你撞破這件事之後才告訴你這件事，所以不能否認他是怕你誤會，可是這樣瞞著你，卻總讓人感覺不是怕你誤會這麼簡單。”爸爸皺著眉頭替我分析道。
“是不是他想坐享齊人之福？”我下意識問道。
“雖然不排除這樣的可能，但是我覺得紀西顧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孩子，我看得出他的眼裏隻有你。”爸爸說著，拍了拍我的頭：“但是不管是什麼原因，他已經切切實實的傷害到你，至於要不要原諒他，看你自己的意思。現在你該做的是好好休息一會兒，然後爸爸帶你去內蒙大草原上撒野去！”
“嗯！”
爸爸替我蓋好被子之後就拉著林阿姨出去了，我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扔出去的手機已經被林阿姨撿了回來，我翻身拿起手機，發現居然沒摔壞。好吧，可能是地毯太柔軟了。
“嗡~~”手機突然又震動了起來，這次是伊落。
“喂。”我接起了電話。
“罌陌，傅洛灼太欺負人了！”電話那邊的伊落猶帶著哭腔。
“怎麼了？”我有些疑惑。
“今天送完你走之後，我就去城裏逛街，正好在商場裏碰到他跟林琳兩個人正在甜甜蜜蜜的管商場，我一下沒忍住就衝上去，我問傅洛灼這是什麼情況，他居然對林琳說不認識我！！”原來，她在商場裏碰到了傅洛灼和林琳兩個人，身為“原配”的她當然不能容忍這種事情在自己眼前發生了，於是她就雄糾糾氣昂昂的衝了上去，理直氣壯的問傅洛灼為什麼跟林琳這麼親昵的在逛街。當時林琳仿佛受到了驚嚇一般，柔弱依人的問傅洛灼伊落是誰，接著，傅洛灼便大言不慚的回答，他不認識伊落，接著林琳便罵了伊落一句神經病，然後挽著傅洛灼飄然遠去。
“你說，這氣不氣人？”伊落大聲問道。
“氣人氣人，簡直氣死人了，你也小聲點，我耳朵都被你震聾了，那後來呢？”我說著，翻了個身，把手機貼到了另一邊耳朵上。
“後來，我就打電話給小俊了，我把這件事告訴了他之後，他就來接我了。我們去了必勝客，然後他媽的又在必勝客遇到了這兩個小賤人！”伊落說小賤人這三個字的時候，幾乎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仿佛恨不得把他們生吞活剝了一般。我知道星必勝客裏肯定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便打起精神來聽了下去。
伊落跟小俊到必勝客的時候，必勝客人還很少。畢竟那時候不是飯點。可是縱然不是飯店，也讓伊落跟傅洛灼還有林琳遇到了。那時候他們正在親昵的玩你喂我吃我喂你吃的遊戲。
伊落特別生氣，伊落一生氣就特別嚴重。於是她拉著小俊在他們對麵的桌子上坐了下來。接著她點了情侶套餐，然後就開始跟小俊也玩起了你喂我吃我喂你吃的遊戲。聽到這裏我不由得為小俊默哀了起來，不怕沒朋友，就怕伊落這種的極品損友。
後來林琳仿佛認出了伊落，傅洛灼離開桌子上洗手間的時候，趾高氣昂的走到伊落麵前說：“喲，這不是剛剛指著我男朋友說是你男朋友的那位小姐麼？怎麼轉眼就換了一個男朋友啊？這麼說來男朋友太多，認錯人也是常有的事咯？”然後轉身朝自己的桌子走去，這時候伊落居然站起來，抬腳往她屁股上踹了一腳，結果就是林琳一個大馬趴摔倒在地上。
“是不是不會說話啊？要不要姐姐教你說話？小狐狸精，我不管你怎麼勾引到傅洛灼的，但是我告訴你，姐姐不要的東西，你就別跟個寶似的捧著！”
伊落跟我複述這番話的時候，語氣裏居然有莫名的興奮。我也不知道她的興奮從從何而來，隻好讓她，快點往下說。
林琳吃了這麼一個虧，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從地上爬起來之後就跟伊落扭打到了一起。而小俊裝著勸架的樣子，死死的拉著林琳讓伊落一拳一腳一巴掌使勁招呼。
傅洛灼從洗手間回來之後看到這樣的景象，衝過來居然拉開伊落扇了她一巴掌。也就是這一巴掌，讓伊落和小俊徹底傻了眼。林琳就趁這個時候掙脫了小俊的束縛，一腳踹到伊落的肚子上，把伊落按在地上之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脫下了腳上的高跟鞋，直接往伊落腦袋上招呼，就把伊落給打進了醫院裏。
“所以說你現在在醫院咯？”我輕輕的問道。不知道為什麼，我跟她總是這麼巧合的發生這麼巧合的事情。
“我出院了，傅洛灼給我打過電話，說要來醫院看我，然後我馬上就讓小俊給我辦了出院，連家都不回了，我現在在小俊這裏。”
“傅洛灼沒有跟你解釋麼？”我又問道。
“沒有，他從來不會為這些事解釋什麼，我認識他這麼多年，不管是什麼事情，他都隻有三個字，相信我。就沒了，可是這次真的讓我好傷心。”伊落說著，聲音卻平靜了下來。我明白她傷心的是傅洛灼的那一巴掌，實實在在的扇在她臉上，也實實在在的扇在她心裏。
“我一會兒訂機票，明天去法國。”伊落突然這麼說，聲音悶悶的不知道是什麼情緒。
“伊落……”我想說些什麼安慰她，可是我開口才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她的第一個男朋友愛的是自己的妹妹，她的第二個男朋友又跟第一個男朋友的妹妹糾纏不清，她的第三個男朋友，也是她最愛的一個人，卻又用一巴掌狠狠的傷了她的心，我真不知道，她會不會就此產生什麼陰影。
“安啦，我需要換一個環境，不就是一個傅洛灼，Idon’tcare！你好好休息吧，哎呀跟你說完之後真是通體順暢啊~”她好像在那邊伸了一個懶腰，因為我聽到小俊在她邊上大喊：“你敢不敢老實點！一會兒傷口又要裂開了！！”
“那伊落，你走的時候跟我說一聲，還有，不管你回不回來了都要跟我保持聯係，不要像可樂一樣一走就渺無音訊。”
“好，那你快休息吧，拜拜~”
掛了電話之後一股莫名的倦意就席卷而來，我並不想抵抗這舒服的倦意，於是我順從的閉上了眼睛，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中。
伊落用一種最極端最慘烈的方式結束了她的愛情，而我，卻不知道還要煎熬多久。
紀西顧，我該如何去愛你，或者說，我該如何讓你徹徹底底的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