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孤兒院在很偏遠的郊區,紀西顧說這是他小時候呆的地方,他說自從他被紀伯的前妻領走後他一有時間就會回來。
他說每個月的這天他都會過來,還有幾個朋友,大家都是從這所孤兒院出來的。
“阿城,這裏。”他突然衝著我身後喊了一聲。我回頭,看到陸城從一輛鋥亮的小轎車裏走出來。我有點納悶,陸城也是孤兒?可是為什麼看上去一點都不像?
“阿城小時候在孤兒院呆過一段時間,聽說是家裏出了點意外,暫時寄存在這的。”他把手搭到我的肩膀上輕輕的說。
“嗨,罌陌。”陸城走到我們麵前對我笑著說。我衝他點了點頭,回了一個微笑,算是打過招呼了。
“我們進去吧!”紀西顧說著就拉著我的手朝孤兒院大門走去。
“西顧!”一個清脆的女聲從我們身後傳來。聽到這個聲音,紀西顧拉著我的手突然就鬆開了。我有點怔忪,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還孤伶伶的懸在半空中的手,心底裏狂躁的升起一股並不陌生的防備,我似乎聽到了一聲咆哮,好像壓抑了許久終於被重新武裝起來了一樣的快意。原來這些日子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紀西顧軟化了我的棱角。如果不是他這個下意識的動作,我不知道我將會跌進怎樣的漩渦中。
“西顧,我就知道你今天也會來,嗬嗬!阿城你好,這位是?”那個女生一路小跑到我們中間,很自覺的挽起紀西顧的胳膊,很自然的和陸城打招呼,然後目光落在了我身上。這種目光是我所熟悉的,因為這樣的目光就像一根刺,充滿了偽裝成善良的攻擊性。
“她是……”
“罌陌,紀西顧的朋友。”我打斷了紀西顧的話,我不想聽到他叫我紀罌陌。
“噢,我叫林琳,很高興認識你!”說著又朝我笑了笑。我輕輕的點了點頭表示我聽到了,然後看了看紀西顧。他的臉色很平靜,見我看過去的時候依舊是那種陌生的平靜,仿佛不認識我一般。
我有點尷尬的收回了目光,然後自覺的跟在紀西顧和林琳身後朝孤兒院走去。
“別介意,他會告訴你怎麼回事的。”陸城走在我旁邊,手肘頂了頂我輕輕說。我抬頭看看他,對他輕輕的搖了搖頭,表示我沒介意什麼。
孤兒院的工作人員都是一些中年人,她們很慈祥的和我們打招呼,然後我們很迅速的就分好了各自的工作。
紀西顧和陸城去修孤兒院的凳子啊桌子啊床啊那些被孩子們弄壞的東西,我和林琳收拾孩子們的房間,把床單被單拆下來換成新的,然後再把換下來的被單拿去洗。中途林琳一直問我要不要她幫我把我的那份洗了,我笑了笑,這孩子是不是把我當成大小姐了?我告訴她不用的時候她還用很懷疑的眼神掃描了我很久。結果是我比她洗的快,還幫她洗了一點。
好在孤兒院裏的孩子不多,總共就十多床,不然真得洗死。
我們在洗床單的時候陸城和紀西顧修好了桌椅開始打掃房間了。
整整一個上午,我們把孤兒院裏每個房間都收拾得幹幹淨淨。午飯是在孤兒院吃的,下午就在孤兒院前麵的草地上和小朋友玩遊戲。
這些孩子的平均年紀都不超過10歲,都還是天真的年紀。我不太適應這麼快樂的遊戲,於是坐在草地上看著他們玩耍。
“累不累?”陸城坐到我身邊問我。
“還好,你怎麼不去玩?”
“平時都是他們倆帶著孩子玩,我坐在一邊看著。”他說著笑了笑,學我把腿盤了起來。
“我還不知道紀西顧有這麼有愛心的一麵。”我看著玩的很開心的紀西顧對陸城說。
“是啊,林琳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也是這個評價,他也就這時候看上去很開心了。不過說來也奇怪,這段時間我們碰麵的時候他看上去都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這段時間?”
“嗯。說起來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麵了噢,那次在海邊,你忙著反擊紀西顧,完全沒有注意周圍,就想一個豎著全身的盔甲,隨時準備進攻的數碼寶貝。”他說著笑了起來,似乎為自己這個比喻感到滑稽。
“被你這麼一說是有些映像,哈哈!”我有些窘迫的打著哈哈。我隻有一次在海邊見到紀西顧,那時候對他的映像真的很不好,自然對他身邊的人也提不起任何興趣。
“陸城,以前都是你一個人坐著,現在有伴了吧?”林琳玩累了也一屁股坐在我們旁邊,她打趣著陸城,並不看我一眼。
我想她應該是喜歡紀西顧吧,隻有喜歡一個人,才會對他身邊出現的任何異性抱有這種若有似無的敵意,才會看似無意實則有意的把我和別人扯在一起。她這麼做隻想告訴我,紀西顧是她的,我不要妄想從她手裏搶走他。
想到這裏我不禁有些想笑,這是怎麼了?我不是紀西顧的妹妹麼?這個女生想當我的嫂子卻對我是這個態度,不知道這樣很蠢嗎?
“是啊,還是個大美女陪著,我當然自得其樂了!”我想陸城也知道她的心思,於是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
林琳坐在我們身邊好一會兒,一直在和陸城說話,期間不僅沒有看我一眼,也沒有和我說一句話。我倒是樂得清閑,本來就不是鬧騰的人,讓我幹活可以,讓我和一個陌生人興致勃勃的聊天,真的抱歉我做不到。
太陽下山的時候,我們準備離開了。院長阿姨一直拉著紀西顧說想不到都長這麼大了,不知道她是有意還是無意,院長阿姨一手拉著紀西顧一手拉著我,然後還不舍的留下了眼淚。
我有些尷尬的看了看紀西顧,他似乎很習慣這樣的場麵,一臉波瀾不驚的樣子安慰著院長阿姨。我再用眼角瞟了瞟林琳,她似乎有些不快意,但是又不好表現出來,隻能站在紀西顧身旁做麵無表情狀。而陸城,他站在我的旁邊和紀西顧一起安慰著院長阿姨。於是一行四人,最不自然的除了我這個習慣性的觀察者之外,多了一個無意中把自己當成局外人實則是局內人的林琳。
回家的路上。
陸城是開車來的,本來他說要送我們回去,但是我看了看站在一旁做落寞狀的林琳,實在有點想笑。於是我告訴陸城說我不忙回去,我打算去城裏一趟。
這時候紀西顧突然開口了:“我昨天才好不容易把你弄回來的,你今天又去幹嘛?”說完了才做出一副猛然發現說漏嘴了的樣子,表情驚慌的看了看林琳和我。我憋著笑看著他表演,那雙眼睛裏分明閃著狡黠的光。
果不其然,林琳在聽到他這句話之後神色突變,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一會我再送你去城裏吧罌陌,這時候這裏連公交車都沒有,你要去也去不了。”陸城似乎有點看不過去紀西顧這樣整林琳了,於是好心腸的他開口說道。
“行。”我爽快的應聲,然後很自覺的鑽進副駕座。關上車門後,我看到紀西顧糾在一起的眉頭,似乎很不滿意我這個做法。可是你有什麼好不滿意的,我為你們的獨處創造了機會,不好麼?
一路上的氣氛都很悶。我本來就不是話多的人,自然沒什麼話說。而紀西顧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對我坐上副駕座的做法表示不滿,一言不發的坐在後麵。林琳估計是被紀西顧的話打擊到了,也是一言不發。
今天是累了,於是我舒舒服服的在低氣壓中靠著椅背睡著了。你們不爽你們的,我反正是個局外人。